3.2

  明天就是模特公司的周年庆了,这几天梓墨一直把自己闷在家里,不吃不喝,脸色苍白,对着莫瑶也是无精打采的。中间单纪枫来找过她很多次,但她都以身体不适拒绝了。因为梓墨每当想到单颜对她说过的那些儿话,就再也没有勇气去面对他们兄妹俩了。单颜逼迫梓墨,要她在周年活动中接受他的求婚,不然一定会把宋子韵碎尸万段,因为这张王牌握在他的手里,梓墨只能唯命是从。

  或许是受到了梓墨的影响,莫瑶这几天也一直垂头丧气的,因为她看得出来,自从梓墨旅行回来就一直闷闷不乐,但又不敢向她打听原因,所以就一起陪着她伤心难过。

  几个老人抱着广播正端坐在石凳上津津乐道;婴儿在学步车里已经憨憨入睡;傍晚跑步的年轻女人从子韵身边路过,一直用欣赏的眼光在他的身上转来转去。子韵一个人还在环城公园里流浪着,他的心情已经沉重到了极点。回到了家里,打开灯,他看见镜子里孤零零的自己。他满脸胡茬,失魂落魄的,显得沧桑了许多。窗外面人来人往,嘻声笑语:“城市那么满,为什么我的心总是空落落的?”

  摆在床头柜上的那两张飞往内蒙的机票依然被戒指压得纹丝不动,因为每次睡觉前,子韵都要把它们捧在手里看上一眼,这样才能在憧憬中睡得香甜,只是今天他依然捧在手里,却只剩下了悲伤和绝望。因为梓墨告诉他,就在明天,她将会接受单颜的求婚。

  在愤怒中,宋子韵将那两张机票撕得粉碎,却再也没有勇气打开这枚戒指。看见梓墨已经戴上了别人的求婚戒指,子韵十分懊悔,他责怪自己为什么没有更早把戒指送给她。

  都市的夜,来的晚点。

  那些儿零碎的光亮

  镶嵌在黑暗之中

  闪烁着欲望的火花,

  和繁华紧促的喘息声。

  我是守护在窗前的神秘人儿,

  幻想遥远浩瀚宇宙间的神话,

  偷偷地浇灌绽放在悬崖边的

  梦想之花……

  子韵窝在床上,一直凝视着窗口,对着窗外的灯火,叹息着入睡。

  “喂,阿辉。明早我就要离开这座城市了,所以向你辞行。对,明早。”子韵落下手机,他的语言苍白无力,但却十分肯定。

  单颜邀请了所有媒体界的朋友,一时间各路记者蜂拥而至。就在周年活动进行地如火如荼的时候,子韵向报社里投递了辞职信,就独自一人背着行囊离开了这座城市。他每次回过头来,留在这里的都是一眼望不到头的悲伤。

  “我…我…愿意。”当单颜在众人面前,跪着献出戒指的时候,梓墨无可奈何地答应了。灯光,舞美,歌声,交际,全部情节都按照原有的程序正在一步步地推演着,对于这突然而来的插曲,所有人都目瞪口呆。苏忆看了一眼梓墨,然后忧虑的目光不由自主地在记者群中寻觅了很久。

  “因为人总是善变的,就像这盘小龙虾,开始时你可能只喜欢吃咸的,但渐渐的,你会发现其实甜的吃起来也不错。”当有人问他怎么又换了女人,单颜在人群中得意洋洋地炫耀道。

  单纪枫一直站在梓墨的身边,当他亲眼看见梓墨戴上了戒指,顿时对面前的女人恨之入骨。他立马撇开人群,就冲了出去。莫瑶也已经心乱如麻,她哭泣着,满脸失望地看了一眼梓墨,就追着单纪枫也跑了出去。

  此刻,单纪枫的背影是多么地绝望,就好像是自己的人生再次被送往了地狱。他就像一阵怪风在马路上横穿直撞,突然间,一辆银白色的suv向他径直开来,司机打着方向盘已经在车内乱了手脚,当他在刺眼的灯光中看见一个人影后,就猛踩刹车。刹那间,“轰”的一声,两个人影就飞出了数米之外。司机慌忙下车,看见躺在血泊里的两个身体,他顿时惊慌失措,丢下汽车就逃跑了。

  苏忆在人群中没有找到宋子韵,再加上有些儿不放心,所以也跟了出来。但她还是来晚了一步。她大老远地就看见莫瑶想要把单纪枫推开却最终两个人都出了车祸,司机已经逃逸了,现场惨不忍睹。她赶紧拨打了120。

  救护车拉着鸣笛在马路上围成一圈,采访的人群立马乱成了一团,单颜和梓墨也赶了过来。当单颜看见自己的一双儿女此时正躺在血泊里一动不动,他攥着胸口差一点儿昏倒。梓墨也捂住嘴唇顿时泣不成声。

  救护车把他们送往医院里,一路上莫瑶还在大量出血,全身血淋淋的。“请病人家属赶紧到化验室里来验血。”护士在人群中急声大喊。由于莫瑶是o型血,像她的妈妈,这种罕见的熊猫血在医院的血库里根本就没有蓄存,但是莫瑶还在继续失血,苍白的嘴唇,宛如脱了水的鱼儿,已经生命垂为。

  此时,除了单纪枫,在场的就只有梓墨的血型和莫瑶相同。单纪枫现在还在急诊室里抢救。梓墨已经将近疯狂,她立马冲到手术台前,要求医生用她的血,即使把她抽干也在所不惜。但是依然没有来得及。莫瑶只在病床上坚持了十几分钟,也许是她已经对这个虚情假意的世界彻底绝望了,所以才放弃了挣扎,走的匆忙。

  当医护人员为莫瑶盖上白布的一瞬间,梓墨彻底崩溃了,这一刻,她绝望地就好像是也看到了自己生命的尽头。顿时,她泪流不止,真希望此刻躺在白布下面的是她而不是可怜的瑶瑶。因为她意识到了,有时候生存也是一种灾难,不仅对于自己,更是对于别人。

  随即,单纪枫也被推出了急诊室,但医生告诉他们情况还不乐观,随时都有可能出现紧急情况。白发人送黑发人,单颜已经痛不欲生。梓墨瘫软在墙角,她的双手合十,一直在为单纪枫祷告,她不是基督教徒,但如果可以,此时她甘愿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交换。悲伤已经夺去了她的全部。“难道我之前做过的所有决定都是错误的?”梓墨在痛苦中一而再再而三地否定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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