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6

  子韵抱着一大捧玫瑰花,从大厦门外就不断地惹来别人的注意。同事们议论纷纷,都以为他想要向苏忆表白,所以统统嬉皮笑脸地簇拥过来。今天碰巧子韵又穿了一身西装,平时他就很少穿的这么正式,只是因为有了好心情,所以才想临时改变一下形象,还有,这件西装是上次看电影的时候梓墨送给他的,所以他才穿在身上爱不释手。西装笔挺,子韵英俊的形象确实又伟岸了许多,让人忍不住想多看几眼。

  同事们前赴后继,争相抢过玫瑰花一朵一朵地细数着,你一句我一句的,不断起哄。女的吃醋,男的凑热闹,唯恐天下不乱。

  子韵满脸尴尬,但又不能解释,因为他答应过袁冰要给阮袁一个惊喜,所以不能出尔反尔。他环顾四周,拍拍胸口,只是在心里庆幸了一下:“幸好苏忆现在不在,等到袁冰回来真相自然会大白于天下。”

  “苏忆恭喜你啊,听说宋子韵大清早地就捧了一大捧玫瑰在报社里准备向你表白,太浪漫了。你一定等这一天等了很久吧?我的木头袁冰要是对我这么用心就好了,真羡慕你。”苏忆刚刚走进大门,阮袁就从大老远的地方激动地迎了上去。她鼓着腮帮,揉了揉鼻子,说话阴阳怪气的,一边嫉妒,一边抱怨。

  “什么?子韵哥抱着玫瑰花要……要向我表白?”苏忆怔了怔,一脸茫然,感觉难以置信。她回想起来,难怪一路上同事们都满脸诡异地看着她,还一直乐呵呵的。但是,她到现在也搞不懂到底发生了什么,毕竟有些儿事还得要眼见为实。

  今天是苏忆的生日,她也曾经侧面告诉过子韵,因为她的生日是农历八月初七,只比七夕节晚了一个月,为此,她还不止一次在子韵的面前埋怨过她的妈妈为什么不把她早生一个月。要是七夕节能和自己喜欢的人一起过生日,那该多浪漫呀。“难道那捧玫瑰花是子韵哥买给我的生日礼物,然后被他们误解为是向我表白的?如果真是这样,子韵哥不得尴尬死。不行,我得去向大家说清楚。”其实她在想到这里的时候,心里难免会因为子韵还记得她的生日而高兴的不得了。

  众人围在一起依然用要表白的事情调侃子韵,这件事也不知道是谁第一个谣传开的,这种空穴来风、以讹传讹的力量,竟让子韵无话可说。苏忆迈着静悄悄的步子走了进来,她一头扎进了人堆中想替子韵解围:“子韵哥,谢谢你送给我的生日礼物。”

  “生日?礼物?”子韵一头雾水,面对苏忆,顷刻间惭愧地想要找个地洞钻进去。

  当苏忆就要从子韵手中接过玫瑰花的时候,袁冰赶来了。他不紧不慢地绕进人群,一脸欢乐地打听道:“是什么事情惹得这么热闹?”紧接着,他又回过身来向子韵询问道:“子韵,这是我的玫瑰花吗?”

  “你…你的玫瑰花?”一双双瞪大的眼睛有些儿无趣地纷纷扫向他。

  “给,给你,它们在这呢,都在这。”子韵慌忙将罪魁祸首转交给袁冰,尴尬地搓了搓手,顷刻间卸下的包袱反而被重新装的更满。

  同事们面面相觑,不再出声,互相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还时不时地偷瞄一下苏忆。他们就像一群瞎起哄的小孩子,一直低着头用眼睛在地上扫来扫去,无趣地准备散开了。

  刹那间,苏忆满脸涨红,这种尴尬有生以来她还是第一次。她仰起头看着子韵,抿着厚厚的嘴唇苦笑了一下,然后就一直站在原地扭来扭去,满脸说不上来的苦楚,一直在刻意地回避众人目光

  子韵看了一眼苏忆,顿时恍然大悟:“苏忆,我记得今天是你生日,这才是我买给你的生日礼物,祝你生日快乐。”他的语气急促,慌忙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心形的包装精美的粉红色礼品盒子,递到了苏忆的手心里。苏忆一打开,里面是一块造型别致的女士手表,她顿时感动的一塌糊涂。先前的尴尬烟消云散。同事们再一次起哄过后,就识趣地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开始埋头工作。

  中午下班后,苏忆一直没有离开,她坐立难安,在报社门口拦住了子韵。她微微一笑,很干脆地又把盒子递给了宋子韵:“还给你,谢谢你今天为我解围。”她又恋恋不舍地摸了摸手表:“这块手表真的很别致,我也很喜欢,只可惜它从来不属于我。我看见了刻在它背面的三个英文字母tz,如果没猜错的话,这应该是你专门为童梓墨定制的吧。既然你这样用心,我又怎么可以夺人所爱呢?无论如何,我还是很开心,因为我相信从今天起你再也不会忘记我的生日了。”苏忆的语气平平淡淡,竟会让人感觉到很心疼。

  “对不起。”子韵现在只能不停地道歉,除此之外,他也不知该怎么面对苏忆。因为他明白,现在说什么都是多余,已经对别人造成的伤害,并不是一两句话就可以弥补的。

  “子韵哥,这不怪你。因为我知道,要想一个人能够记住你,如果你做不到特别优秀,就必须做到足够特别,也许只是我在你的生命中还不足够特别吧。”苏忆又淡淡地苦笑了一下。

  “苏忆,不是这样的……”

  “苏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子韵欲言又止,依然满脸歉然。

  “子韵哥,你总是那么抑郁,抑郁到让人心灰意冷,但你的爱又是那么温暖。也许是我以前对爱情的理解太过于浪漫主义了,所以才会一直认为,我要的爱情是必需品,而不是消耗品或奢侈品。但不曾想到,我本想活出一片云的自由,却总是遇上阴雨天。”

  “苏忆,我……”子韵若有所思。

  “子韵哥,你知道吗?人生的悲痛,莫过于对自己的要求太过于苛刻,但又无奈,一如既往,就像你对梓墨的感情,而我又对你的感情一样。”

  “……”

  “其实爱情就是这样,本来就是你情我愿的事情,不是谁欠谁的,所以也没有谁对谁错,怪只怪我们自己太容易心动。在这个年纪,我们谁都渴望享受爱情,却最终又被爱情伤害的体无完肤。”

  “子韵哥,我今天和你说这些儿并没有其他意思,只是想向你证明我已经长大了,不再是以前那个整天只会跟在你后面转悠的小丫头。还有一件事我想向你坦白,希望你能够原谅我。其实,其实苏主编是我的父亲。”苏忆也许是对子韵的爱已经心灰意冷,她哽咽了一下,但还是选择了放弃。此刻,因为在她的心里没有了期盼,所以才能够坦白的这么直接。

  “这个我早就猜到了,毕竟你们都姓苏,很容易就能联想到。”其实子韵大吃一惊,他是故意压抑自己流露出的情绪,即使不经意的眼神也竭力避免,还要表现得平淡无奇,因为他明白,自己亏欠苏忆的太多,不想再让她因此而产生任何内疚。

  一阵风吹过,天上的云彩从远方飘来,慢慢地在城市上空堆叠。“快变天了。”苏忆冲着子韵微微一笑,掉转头刹那间却泪流不止。她纤弱的身体在悲伤中坚持着,一直朝着家的方向孤独地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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