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单纪枫没有找到梓墨,一转身就打算离开,与其说他这是个性,其实更算随性,一种不顾一切的随性。因为他来到这里本来就是为了梓墨。

  在人来人往中,萧夏像一块无声的石头,突然堵到了单纪枫的面前。她的呼吸起伏不定,满脸不安的一动不动。在众人的目光下,萧夏一直强迫自己面带微笑。随即,她温柔地伸出了右手,做出握手姿势,想要引起单纪枫的注意。但单纪枫并不理会,仅仅付之一笑。他微微一瞥,目光开始游移,双手插在口袋里,一直三心二意的。接下来,他又是一连串的环抱胳膊、打哈欠、看手表,眼神飘忽不定,一直在人群中毫无目的地东张西望。这些儿都是大学礼仪课中教到的不尊重对方的表现。单纪枫满脸嫌弃,忽视她、厌恶她,所以才故意为难她,给她难堪。萧夏怔了怔,一脸不开心,自取其辱后,又默然退了回来。

  舞台上的主持人还在滔滔不绝,一番夸夸其谈之后,突然叫住了单纪枫。毕竟单纪枫的熠熠生辉已经盖过了场上的闪光灯,不管他走到哪里,随时都会惹人注意。因为他不仅是当红的璀璨明星,也是单颜的儿子,在这里谁都想巴结他。单纪枫不屑一顾,继续迈着步子准备离开。单颜一把抓住了他的胳膊,力量由紧变松,好像是一种要求,但更像是恳求,一种毫无底气地恳求。单纪枫犹豫了一下,他挺过身子没有多看单颜一眼,然后冷冰冰地走上了舞台。这个舞台他一点儿也不陌生,因为曾经多次在这里走过秀。

  会场的音乐响起,门口的保安系统终于崩溃了。刹那间,一大波记者就像洪水猛兽冲了进来,立马搅乱了人群,绕着舞台包围过来。此时,主持人为了炒热气氛,开始八卦起来。当他问及单纪枫舞伴的时候,单颜顺势指了指旁边的萧夏,使劲给他使了个眼色。因为单颜答应过萧夏要捧红她,正好趁机借助单纪枫的名气来兑现他的诺言。单纪枫不屑一顾,仍然默不作声,不管主持人如何和他交流,他都仿佛旁若无人,拒不回声,刹那间引起台下记者一片愕然,都以为他在耍大牌。慢慢地,就连主持人都开始厌烦了。

  单颜已经着急,他一把将萧夏推上了舞台,顷刻间舞台底下灯光一片。单颜用手势示意了主持人,然后萧夏就径直走到了单纪枫的身边。主持人心领神会,慌忙圆场,他半开着玩笑解释地说道:“这一定就是我们大明星的宝贝舞伴,如此美丽,难怪一直都藏在底下不肯让她露面。哈哈哈。”

  单纪枫一脸漠然,凑到萧夏的耳边歪着头阴冷地说道:“你别以为单颜是个好人,迟早有一天他会抛弃你,无情无义地狠狠抛弃你。”然后,他重新戴上墨镜,嫌弃地懒得多看一眼,冰冷地宣布:“这个女人不是我的舞伴。她不配。我的舞伴今天没来。”他的脸色冷如冰霜,掷下这句撑不起分量的话,无情无义地离开了。他的立场如此恶劣,现场的气氛立马被搅成了一滩浑水,此时再也没有人敢挽留他。

  夏生辉捧着一本恋爱手册,这几天一直在埋头寻找一些儿约会圣地。他准备在菲亚生日的时候送上一个惊喜,所以正在策划一场浪漫的旅游约会。他在写字的时候,手肘不小心碰散了一堆整齐叠放在桌角的文件,里面有一张制作精致的红色邀请函掉落出来。夏生辉看着有些儿熟悉。他捡到手里轻轻翻开,突然记起,这正是前几天他嘱咐秘书小心收在里面的,上面的日期是二零一五年九月三日晚上八点零八分。“今天正是九月三日。”他使劲地拍了一下自己的后脑勺,慌忙看了看手表,指针显示已经是晚上八点二十三:“聚会才刚刚进行十五分钟。”

  夏生辉是一个工作狂,但也是一个工作和爱情两不耽误的男人。他知道这个商会对于自己的事业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所以就匆忙换上一身礼服,又打通了电话给子韵,想让他陪着一同前去。子韵毕竟是记者,出于职业本能,他一听到这种情况,就必然兴高采烈地端着相机跑来了。他们坐上秘书叫来的汽车,前前后后只花了三十五分钟就到达了会场。

  夏生辉握着酒杯正在人群中社交。子韵却一直端着相机在各个场合游荡。他的镜头突然扫到一个拐角处,他立在那里,立马放大了倍数,然后捕捉到了一些儿奇奇怪怪的男人。那些儿男人全都衣冠楚楚,年过半百,一身名贵的装饰包裹浑圆身材。他们不怀好意,此时正在前赴后继地想要灌醉一个女人。不管女人如何反抗,她们还是一边用手不断侵犯她的身体,一边不停地将烈酒递到她的嘴边强迫她喝下去。这种事情,夏生辉在社交场上已经司空见惯,他劝说子韵不要多管闲事。

  但突然,子韵怒火中烧,他清楚地辨别出那个可怜的女人正是萧夏。顷刻之间,他丢下相机就像狂风一样席卷过去。子韵拽过他们的衣领,上去就把那些儿老家伙全都狠狠揍了一顿。突然而来的拳打脚踢,老家伙们措不及防,就在众目睽睽之下,他们失去了所有颜面。仅仅几秒钟,他们已经瘫软在子韵的手下瑟瑟发抖,就差跪地求饶了。

  这一幕正好被单颜撞见,他刚才借口去上厕所,实际上是故意把萧夏丢给这一群老色狼为所欲为的。他从没有真心爱过萧夏,或者说他就从没有真心爱过任何女人。他一直认为女人如衣服,只是一种装饰品,只要有钱随时都可以丢弃。就像单纪枫所说的,单颜是一个喜新厌旧的恶魔,当他看上一个女人,只是想得到她,然后很快就厌恶,并且在残忍地榨干她最后一点儿剩余价值后,在狠狠地抛弃她。关于这些儿,单纪枫比谁都了解他的父亲,他也警告过萧夏,只是没想到这个恶咒这么快就在萧夏的身上应验了。

  萧夏还在被强迫中不断地拒绝,已经醉的不省人事。此时,她突然看见了子韵,顿时满脸委屈,紧咬着烈焰红唇,一头就扑到了他的怀里,就像一个任人欺负的流浪女,哭得一塌糊涂。挣扎过后,不一会儿她就在子韵的怀中安静地睡着了。

  子韵余怒未消,喘着粗气,手上青筋暴起,又对那几个懦弱的衣冠禽兽补上最后一通警告,然后就和夏生辉一起把萧夏给带走了。

  “萧夏那是罪有应得,她的事你就不应该管。这下倒好,还得罪了这么多有背景的人,他们以后一定不会放过你。不是说我冷血或者绝情,你就应该让她自作自受。”夏生辉皱紧眉头,满口抱怨,一直怒指着醉倒的萧夏替子韵感到不值。

  “我做不到。别说萧夏,就算是陌生人我都做不到见死不救。你要是怕我拖累你,你可以远离我,我不会责怪你的。现在是法治社会,我可不怕他们,难不成还把我碎尸了不成?”子韵对夏生辉的态度有些儿失望,顿时满腔怒火。

  “你这是什么话。你难道是爱上了她,还是对兄弟的人品信不过?我像是贪生怕死的人吗?对于其他人还好,至于她,我就是感觉不值。”夏生辉气急败坏,瞪大着双眼,已经开始在子韵面前手舞足蹈。

  “没有什么值与不值,反正我就是做不到见死不救。”这是子韵做人的底线,没有人可以动摇。子韵一直僵硬地坚持着,亦或许是他的良心过意不去,对萧夏充满了愧疚,但又对她现在扭曲的人生负不起一丁点儿责任。

  他们就像战场上双方对峙的士兵,各自坚定在自己的阵营里不肯放松。萧夏却一直毫无知觉地平躺在车里。此时已经夜深人静,九月的夜风有种噬骨的冰凉。夏生辉开车把萧夏安置在附近的一所高档宾馆里,子韵不放心,也在隔壁找了一个房间住了下来。夏生辉因为第二天一早公司里有个会议,随后就驾车离开了。

  眼睁睁地看着其他男人领走了自己的女人,态度还如此不可一世,单颜恼羞成怒。他头一次感觉到自己被人骑到了头上,颜面无存。也许是因为嫉妒心,他一直愤恨不平,立马就打通了一个电话。电话那头是一个私家侦探。上次在夜总会里,子韵和萧夏的亲密行为就已经触犯到了单颜,所以那时他就亲自出去找好了侦探。过后,单颜还殷情地送给了萧夏一部手机,在手机里别有用心地安装了一个微型定位器。

  夜色中一辆黑色现代就像幽灵一样一直紧追着他们,闪烁的大灯又像魔鬼明晃晃的大眼睛恶狠狠地盯住他们。一路上,私家侦探都尾随其后,因为他隐藏的好,所以没人发现。他无时无刻不在偷拍,甚至跟到了酒店。他把萧夏醉酒后发酒疯的照片拍了下来,还有她在子韵怀里搂搂抱抱的照片,以及子韵在前台开房,和他把萧夏扶进房间的照片,尽是一些儿让人想入非非的场景。他也许就是想多捞取一些儿报酬,所以才动了歪脑经,故意添油加醋惹是生非。

  所以啊,人们之间如果彼此信任,又何必自寻烦恼,找来无关紧要的人来参合自己的事情。毕竟每个人都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很有可能就因为一己之私,从而影响了你的一生。自己的人生应当由自己做主,不要轻而易举就主动交由他人。

  出现在走廊监控里的私家侦探偷偷摸摸的行为有些儿诡异,他在捕捉到有用的信息之后,很快就被宾馆里面的工作人员给强行请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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