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从所站的位置来看，为首的男人应该就是监考官001。
他就像个避雪的来客，一边打量着屋子，一边摘着黑色皮质手套，笑了一下说：“还不错，知道生火。外面雪有点大，过来一趟挺冷的。”
栀云从秦究进来起，就保持着这个姿势没动过，眼睛盯着秦究发愣。
他自顾自走到炉边，借火烤手。刚才的笑意依然停留在他唇角，带着一股懒洋洋的戏谑。
衣肩和领口落的雪慢慢消失，留下一点洇湿的痕迹，又慢慢被烘干。
众人盯着他，却没人敢开口。
铁罐扔出去都成了粉，可他们跋涉而来，连皮都没破。
于闻藏在游惑身后抖，连带着游惑一起共振。
这没出息的用气声问：“他们还是人吗？”
那位001先生似乎听见了，转头朝游惑看了一眼。
他的眼珠是极深的黑色，掩在背光的阴影里，偶尔有灯火的亮色投映进去，稍纵即逝。但那股戏谑感依然没散。
游惑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摁住了乱抖的背后的人，平静地问：“能闭嘴吗？”
于闻不敢动了。
可是这是，一直没发声的栀云突然上前抱住了那个人见人怕的001考官。把众人都吓了一跳。“哥，我好想你。”
一旁的922和154悄声讨论了起来。
秦究楞了几秒，不知道为什么他伸出手回抱了一下。然后栀云也回过神来，松开了他。“哟妹妹，这么想哥哥啊，跟哥哥去监考小屋吧。”
闻言栀云楞了一下，“哥，你……失忆了？”秦究想起见到她时的熟悉感和自己那段模糊的记忆，点了点头“或许？”
“你……还记得a哥吗？”她一把拉过游惑，“你之前可是一直称他为大考官呢。”
“我……对哦，我还有照片！”她拿出了手机，点开相册后给游惑和秦究看以前的照片，其中一张真是他们在废墟上相拥的照片，正是游惑是考官的时期。
“我和他，是什么关系……”秦究出声问道，栀云也不知道怎么回答。
游惑开口了，“或许是朋友，很重要的朋友。”
也是，只有重要的朋友才会拥抱吧。
“那我们和你呢？”“兄妹，认的。”
001先生和栀云，游惑谈完话后也正好烤完了火，重新戴上手套，留在门口的监考官才用公事公办的口吻说：
“我们是本次的监考官，我是154号，刚刚收到消息，你们之中有三个人没有按规答题。”
“但是……”
有人突然出声。
154号监考官停下话头，朝说话人看过去。
“最……最开始也没规定我们要用什么答题啊。”老于被看怂了，结结巴巴地说。
“一切规定都有提示。”154说。
“提示在哪？”
154号面无表情地看着他：“我不是考生。”
“可、可我们不知道啊！不知者不罪……”老于越说声音越细，到最后就成了蚊子哼哼。
154号：“这就与我们无关了。”
154号顶着一张棺材脸，继续公事公办地说：“我们只处罚违规的相关人员，其他人继续考试。”
他说着，摸出一张白生生的纸条，念着上面字迹潦草的信息。
“据得到的消息，违规者是一名中年男子、一个小女孩和一名小姑娘——”
他转头看了001先生一眼，又转回来看向纸条，停了几秒，绷着脸重复了一遍：“一名中年男子、一个小女孩和一名女士。三名违规者跟我们走一趟。”
在他说话的功夫里，另一位监考官922号已经一把拎起沙发上的秃顶男人，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了门口。
屋门被打开，冷风呼啸着灌进来。
雪珠劈头盖脸，屋里人纷纷尖叫着缩到炉边，好像被雪珠碰一下就会灰飞烟灭似的。
众人眼睁睁地看着922号监考官带着秃顶跨出屋门，忽地消失在了风雪中。
徒留下秃顶惊恐的嚎叫和地上的一片水渍。
154号继续顶着棺材脸，说：“还有一位小，嗯，一位女士在……”
他抬起眼，皱着眉在屋里扫视了一圈。
老于和两位好心的老太太趁乱把于遥挡在身后，却抖得像筛糠。
154号的视线刚要落在那处，001先生朝游惑抬了下巴，“另一个是他，带走。”
“谁？”
154号低头看了眼纸条。
上面凌厉潦草的字迹明晃晃地写着——小姑娘。
154号一脸空白地看着游惑。
被看的游惑拧着眉盯着001先生，面容冷酷。
154号毫不怀疑，如果这位冷脸帅哥手里有刀的话，他们老大的头已经被剁了。
“这——”
他刚要开口，下指令的001先生翻起大衣衣领，拉着游惑的手转身走进了风雪里。
“走啦”栀云一把拉住154的袖子，走进了风雪之中。
……
“操！哥！！”
“狗日的！！你们怎么不讲道理啊！！”老于蹦起来。
“不是他！是我啊！不是他——”于遥茫然两秒，连忙拨开人往外挤。
结果就看见屋门敞着，沙粒状的雪被风吹搅着，一捧一捧扑进来。
门边哪还有什么人影。
雪下得更大了。
风没个定数，四面八方地吹。到处都是雾蒙蒙的一片，看不清山和树影的轮廓，但远处有灯。
游惑冷着脸走在雪里。
他被推出门的瞬间，身后的屋子就没了踪影，想回也回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