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回:有惊无险迷雾重重
声音持续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才断断续续地落了声，周围再度恢复寂静。
辰斯言拉着黎瑾瑜站起来，摸出火折子，吹着，照向上方。
“嘶……我的天娘啊，真是好险！”
辰斯言望着拦腰折断，垂落而下的半根横梁，倒吸了口凉气。他扭头瞟了黎瑾瑜一眼，深舒了口气，弯下腰又低头照向地面。
黎瑾瑜尚未从惊吓中解脱出来，惊魂未定地站在辰斯言身后，呆了半晌，才凑上来，探头向前一望，不由得双腿发软，几乎站立不定。
只见面前所见之处尸山血海，横斜在地。
“瑾兄弟……”辰斯言狐疑道：“这些好像都是你一笑堂的弟子。”
黎瑾瑜忙掏出两根火折子，吹着，照去。地上躺着的果然全是一笑堂的弟子，其中有两个弟子，他还能叫得上名字。
“是谁”黎谨瑜顿时一呆，凄然垂下头来，怒道：“是谁灭了一笑堂三河镇分号？”
辰斯言十分同情地捏了捏黎瑾瑜肩膀，道：“先别自顾动怒生气，找到出口才是要紧事，出去后，慢慢查，总会有结果。”
“嗯！”黎瑾瑜眼睛瞟向别处，努力克制着心中的怒火，拳头上青筋暴起。
“我们把那横梁劈了，做两根火把照亮。”
“让我来吧。”黎瑾瑜将手中火折子递给辰斯言，道：“辰兄肺伤还未痊愈，不宜运行真气。”
辰斯言道了声“好”，接过火折子，为黎瑾瑜照亮。
黎瑾瑜走过去，“啪啪”两掌，将那半截横梁拍开，挑了两根又粗又长的回来，在辰斯言手中的火折子上点燃，好在横梁经久年长，并不潮湿，极容易点燃。
两根火把一点燃，火光冲天，亮如白昼。
辰斯言照顶，黎瑾瑜照地，仔细地观察着所处的环境。
“原来这只是一个地下室，我还一直以为是地宫呢。”黎瑾瑜道。
“难怪刚才一直找不到出口，原来这上面还有一层。”辰斯言看看上方，又看看地上的死人，讶异道：“这里难道是一笑堂三河镇分号所在！”
黎瑾瑜怔了一下，走到辰斯言身边，抬头看向上方，诧异道：“辰兄何以见得？”
“这些人是从上面掉下来的。”辰斯言咳嗽道：“方才我们看到的那一大团东西，就是他们，可能有人受了伤，落在横梁上，横梁一断，便掉了下来。”
黎瑾瑜怦然一惊，感觉后背脊一阵凉意直蹿脑门儿。心中暗道，“三河镇分号虽算不上大，也有弟子上百人，杀百十人，再移尸，显然不合逻辑，那么三河镇分号修这么大一处地下密室，作何所用？储存药材，不可能，药材怕阴暗潮湿……”
黎瑾瑜想的脑仁都疼了，也想不出其中的玄妙，捂着脑袋道：“若果真是三河镇分号，那出口就一定在上面，辰兄，我们上去找找。”
辰斯言点点头，目光落在几个尸体上，眉头微微皱起。
黎瑾瑜见辰斯言不吱声，回头看他，却见辰斯言蹲在几个尸体旁，极仔细地端详着死者的脸，也不知究竟在看些什么。
“辰兄。”黎瑾瑜疑惑地喊了一声。
辰斯言没有应，站起来，又走向另外几俱尸体，同样看了看死者的脸，又走向下几处。每走一处，辰斯言的脸色就更为凝重。
黎瑾瑜心感不妙，心道，“这些弟子死因蹊跷，难道辰兄发现了什么？”
黎瑾瑜既想跟过去看，又对那些死人感到恐惧，正纠结矛盾，不知如何才好，辰斯言那边传来一声惊呼。
“见血封喉”
辰斯言盯着死者咽喉处的刀口，僵楞在原地。
“辰兄……”黎瑾瑜还是追了过去，望着辰斯言失神的表情，急道：“可是发现了什么？”
辰斯言抬头看一眼黎瑾瑜，脸色已恢复如初，脱口道：“瑾兄弟可听说过‘见血封喉’？”
“见血封喉？”黎瑾瑜不大明白地望着辰斯言，摇头道：“不曾听说，是那派的绝学？”
辰斯言站起来，盯着黎瑾瑜眼睛道：“奇姑娘惯用的刀法，瑾兄弟也忘了不曾。”
黎瑾瑜楞了许久才回味过来，笑着摇头道：“依雅妹妹哪里会使刀，她的那点三脚猫功夫，也就是会射箭。”
辰斯言瞟了眼黎瑾瑜，半信半疑，转身又去看其他的尸体。心道，“难道不是奇依雅？药王小镇见到的分明就是她，难道是一个长相酷似奇依雅的姑娘？这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黎瑾瑜大着胆子，也弯下腰看了几个尸体，愕然道：“莫非他们是死在‘见血封喉’之下？”
“不全是。”辰斯言看完一圈，低沉道：“他们先是中了‘迷魂针’，后又被人割喉而死。”
“什么？”黎瑾瑜扑到辰斯言面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气急败坏道：“辰兄是在怀疑依雅妹妹吗？你是指依雅妹妹杀了他们吗？”
“瑾兄弟先不要急着生气，听为兄解释可以吗？”
黎瑾瑜松开抓着辰斯言衣领的手，气恶恶道：“你说吧，我决不允许有人诋毁依雅妹妹的声誉，谁都不行。”
辰斯言自知自己冒失，失言，然而他到底是老于世故之人，并不难应付一个懵懂少爷。轻言道：“我在洛阳城，听闻奇姑娘在一笑堂洛阳分号闯了祸，便去解救，谁知去晚了一步，只见到了奇姑娘留下的羽箭，和几个死去的弟子，他们所受的伤与这里的这些人一样，所以误以为是奇姑娘的手段，瑾兄弟切莫多心，是为兄唐突了。”
听了这番话，黎瑾瑜的脸色才舒缓下来，厌厌道：“原来如此，是小弟错怪了辰兄，还请辰兄勿怪。”
辰斯言毫不在意，笑道：“说这话，就见外了。原就是为兄言语不当，惹得瑾兄弟生气，瑾兄弟大度不怪，为兄又怎会不知好歹。”
黎瑾瑜见辰斯言谦卑大度，对比起方才自己的鲁莽行为，心中愧疚更甚，但他没有继续这个话题，而是问了另外一件事，“洛阳分号死去的几个弟子，辰兄确定和这些人一样，是死在‘见血封喉’之下？”
辰斯言点头，心道，“看来一笑堂洛阳分号被灭门的事情，这位少主并不知晓。一笑堂究竟与霓天教有什么样的过节，以至于星迷月不惜将一笑堂的分号灭门？”
黎瑾瑜见辰斯言沉默不语，以为他还在怀疑奇依雅与此事有关，侃侃道：“那一日我带着依雅妹妹跑出来，母亲下令各分号抓我回去。刚进洛阳城，就被紫祝师姐抓了回去，依雅妹妹去一笑堂救我，我们只是打伤看护的弟子逃出来，并没有伤人性命。”
“依雅妹妹的功夫是她母亲亲传的，学的是软兵器‘麒麟鞭’，依雅妹妹淘气贪玩，练了这些年，一套‘麒麟鞭’也只是学了个皮毛，更别说其他什么刀法。”
说这番话时，黎瑾瑜眉眼间全是笑意，言语中也极尽宠溺。
“瑾兄弟说‘麒麟鞭’，莫非奇姑娘的母亲是金陵王洛光阴的千金？”
“对对对，正是金陵洛家庄金陵王洛光阴。”
辰斯言心中又是一惊，尽管满腹疑云，脸上却无半点表现，依旧是懒懒地笑容。他又举着火把去照高处，边走边道：“瑾兄弟，我先到上面查看一番，若有出口，再下来叫你。”
“上面情况不明，辰兄又重伤未愈，还是我们一起上去看看吧。”
黎瑾瑜害怕单独与一群尸体呆在一起，径直走到辰斯言右侧，去照石壁的一端。
辰斯言正想劝黎瑾瑜先留在下面，以防不测。突然，上方传来一声怪叫，叫声尖锐刺耳，凄厉异常。
黎瑾瑜与辰斯言惊诧之余，同时举高火把。
火光之下，十几条黑影破空而下，其中一人恰好落身在辰斯言与黎瑾瑜之间。
此人四十开外，身着夜行衣，头戴毡笠，手提青木棍，一双死鱼眼望着辰斯言嘿嘿一笑道：“今儿巧喽，妙音书生，辰四爷别来无恙。”
“妙音书生？！莫非……”黎瑾瑜虎目闪动，抓着火把的手轻颤不已。
“瑾兄弟，当心火星烧手。”辰斯言既不接话茬也不询问来人名号，而是慵散散地挑了眼黎瑾瑜。
“啧啧……好俊美哥儿！”那人冷笑一声，转动脑袋睨了眼黎瑾瑜，又转向辰斯言道：“辰四爷，见到刁某挺意外吧？刁某也没想到，中了妙音书生的‘妒红颜’还能有命活，岂非刁某命大！辰四爷活命之恩，刁某刻骨铭心，片刻不敢忘，既落了这坑，倒也是个好归宿。”
“沙漠蝙蝠，你是刁百吉？”黎瑾瑜清叱道。
“吆呵，有点见识。”刁百吉怪叫一声，手中青木棍照辰斯言面门就是一戳，同时，其余十几条黑影围上黎瑾瑜。
辰斯言拧身向外，轻轻一个旋转，左肩膀擦着青木棍切近，右手玉箫递出，直取对方双目，刁百吉见辰斯言胸口敞开不做遮护，以肉身施白刃，心中不由大喜，假意右手青木棍回撤不急，左掌暗推，以排山倒海之势打向辰斯言后心。
辰斯言微微一笑，拧身窜出，玉箫虚晃一招敲向刁百吉使青木棍的右腕，刁百吉哎吆一声，青木棍应声而落。同时，辰斯言小趋步弹跳而起，双腿夹住刁百吉脖子，身子用力一压，刁百吉踉跄向前，肩颈用力一顶，左掌恰到好处地拍在自己面门上，顿时鲜血四溅。
刁百吉前后晃动了两下，一头栽倒在死尸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