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回:白影再现洛阳一笑堂

  那一红一黑的两匹马,拐过弯就消失不见了,整条街道上一片狼藉。

  “怎会是她?”

  辰斯言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难道是眼花了?那火红马上端坐着的小姑娘,还有她后背上背着的那张大弓……

  “我下去打听打听,看看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店小二无比机灵,见辰斯言脸色有变,转身跑了出去。

  法仁走到窗户边,望着街道上收拾杂物的摊主,木然的问道:“他,他是谁?”

  辰斯言没有理会他,而是望着火红马消失的方向出神。

  “可……可不得了拉,出,出大事了。”店小二气喘吁吁的跑进来。

  辰斯言在店小二进门的那一会儿功夫,就已经恢复了一如既往的神态,他懒懒地看着店小二,却不说话。

  “一笑堂洛阳分号给人砸了,掌事的徐海也被人杀喽。”

  法仁憨笑道:“嘿嘿……杀的好,这种狼心狗肺的东西,死了活该。”

  店小二摆摆手,道:“一笑堂洛阳分号这会儿子乱的一塌糊涂,街上的老百姓都跑去抢药材去了,洛阳县衙出动了所有的土兵,全城追捕凶手。”

  辰斯言二话不说,径直出了门,往楼下走。法仁赶紧跟了上去,但辰斯言走的极快,法仁一路小跑着才追了上去。

  “东家,您这是干嘛去,您走慢点,您咳嗽的这么严重不能走这么急。”法仁絮絮叨叨。

  辰斯言转身对法仁道:“法仁兄弟,你不要跟着我来,你回客栈等着我,我去一笑堂洛阳分号瞧瞧就回来。”

  辰斯言也不管法人是否同意,说完转身就走。他加快步法,依着店小二所指,出了客栈,沿着左手的街道一路向西。

  不大会儿功夫,辰斯言就看到成群的人们拥挤在一扇朱红大门前,门里不时的有人或抗或抱或背着大量药材出来,时而三三两两的人疯抢散落在地上的药材。

  辰斯言抬起头,一眼就看到了门楼上挂着的“一笑堂”牌匾。三个烫金色的大字十分耀眼,字体是行书,出自元朝著名书法家赵孟頫之手。

  门口挂着一副“扁鹊重生称妙手,华佗再世颂仁心”的对联,这副对联挂在这里,同门前疯抢草药的百姓相映衬下,显得极具嘲讽。

  辰斯言看了看门口乱哄哄的人群,转身顺着院墙朝侧面走去。足足走了一刻钟,辰斯言才绕到了一笑堂洛阳分号的后门。

  后门是在一个巷子里,比较偏僻,辰斯言左右看了看,四下没有人,他身子轻轻向上一跃,跃上高墙,几步小跑,闪身到门楼下,探头向院内望去。

  就在这时,一道白影在他不远处的房梁上一闪,向着后面的小院而去。

  辰斯言皱了皱眉,跟了上去。他的肺经被燕影魅所伤,只要体内真气运行,胸口就是一阵剧痛。辰斯言不敢施展轻功,只好一路小跑着,朝着那个白影消失的方位追去。

  一路走过,辰斯言意外地发现,一笑堂洛阳分号占用的竟然是前朝王爷府。府第占地颇广,院内的布局和建筑都非常的考究。

  洛阳分号整个院落以花园为中轴线,一分为二。花园之南的前院位于天门街上,背对花园的是一座气势恢宏的建筑楼群。

  辰斯言粗略估计,楼宇中至少也有上百间房,应该是一笑堂洛阳分号的药铺,所有的药材经营,郎中诊病,估计都在此楼内。

  花园之北仿照了隋唐时期宇文恺的洛阳城建造设计风格,整个后院成人字型,两条主干道三个端头,分别通向不同的院落,两条主干道上载满古柏和银杏树,枝叶扶疏,曲径回连。

  辰斯言担心引起不必要的麻烦,舍弃主干道,选择从树木草丛中穿过,可利用树木枝叶隐蔽自己。辰斯言凭着在门楼上的方位,判断那个白影是往人字顶端的方向去了。

  跑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辰斯言来到花园的最北面,面前出现了一座独立的院子,院中有座小楼。辰斯言并不急着上楼,先是在院子的四周转了一圈,然后又找了一个隐蔽的角落藏了起来。

  辰斯言躲在角落里注视着小楼,小楼只有上下两层,楼上楼下门窗全都紧闭。注视了大约一柱香的时间,既不见有人从小楼内出入,也听不到楼内有任何动静。

  忍着胸口的疼痛,辰斯言施展轻功飞身跃上二楼。楼上只三间房,辰斯言从背后抽出玉箫,伸手推开了中间的房门,房中全是藏书,空无一人,看上去像是个书房。

  辰斯言闪身进入屋内,随手将门关上。他大致地翻阅了下书架的藏书,发现全是各个朝代的医书,并无异常。

  辰斯言拍拍手上的灰尘,退出去将门关上,又推开了左手边的一间,这是一间卧房,房间布置得极为雅致,像是少女的闺房,他大致的看了一眼便退了出来。

  通过走廊,辰斯言来到了最后一个房间,这是间收藏室,房间的四面墙上,全部挂满了名人字画,沿着墙角的地上堆满了上好的宣纸。

  “难道是方位判断错误?”

  辰斯言打量着四面墙上的字画,仔细回想刚才的情形,他在门楼上,分明看到那白影是奔着最北边的花园而来,刚才一路跟过来,也是留心着四周,并未发现白影的踪迹。那么,那个白影究竟去了哪里?还是说她拿到了她想要的东西,已经走了?

  辰斯言暗自琢磨一番,又去轻敲那些挂满字画的墙壁,敲了一圈,也没发现有什么机关密道。这次,辰斯言没再回到走廊上,而是从房间内部的楼梯上,直接下到一楼,一楼只一个正厅和侧厅,站在楼梯拐角处,便一览无余。

  搜查了一圈,一无所获,辰斯言准备再往别处看看。刚走到门口,他却意外地发现铺在正厅中央的朱红色绒丝毯上,竟然有一行很浅很浅的脚印。

  辰斯言蹲下身子,仔细观察,发现那是脚踩了花园里的泥土留下的,但从形状上看,却是一个女人的脚印。

  “住在这里的是一个女人,还是来的是个女人?来人是那个自己所见的白影吗?又或者说那个白影其实是个女的?”

  一系列的疑惑盘根错节地在辰斯言的大脑里盘绕。

  辰斯言蹲在地上,发了会儿呆,起身重新回到二楼。

  在二楼的走廊上,辰斯言看到了铺在地上同样的朱红色绒丝毯。

  辰斯言跪下来,几乎头贴着绒丝毯看了好久,才找到了上面隐隐约约的脚印,他着跟着脚印一路爬行,来到第一次来过的卧室门前。

  脚印来到这里后就消失不见了,很显然有人进入了这间屋子。

  辰斯言再次推门进入,这一次他看的格外仔细。所有的桌椅、柜子、地板、墙面,他都搜索了一番,就连床上的被褥枕头,都一一翻了一遍,还是没有异常。

  站在床前,抬头扫视屋顶,屋顶没有裱纸,一目了然。当他低头看到自己脚的时候,辰斯言想到了床底。他屏住呼吸,紧握玉萧,慢慢蹲下身子,头一撇,右手向前一送,就将手中玉箫捅入床底。

  拿着玉箫捅了几下,并没有碰到异物。辰斯言压低身子,拿眼睛往床底里面瞅,隐隐约约看到最里边有一团白白的东西。

  辰斯言跪趴下身子,用手中玉箫将那团东西挑了出来。那是一团纱,抖开后发现是一件年轻女子所穿的纱衣,而纱衣的裙摆上,沾满了鲜红的血。

  辰斯言用手指搓了下,他的手指立即就被染红了。

  辰斯言精神一震,眼睛里放出异样的光彩。

  眼前的纱衣证明他的判断没有错,那个白影确实来过这里,而且她还是个年轻女子。

  辰斯言将自己沾了血的手指拿到鼻下闻了闻——是人血,闻到血腥气的同时也闻到一股淡淡的香草味。这种香不是平常女子所用的那种花草香料的味道,而是一种非常特殊的香味,味道很淡,有点像草药,但又比草药多了一点点甜味,是那种说不出的清香。

  “纱衣上的血迹是新鲜的,这说明白衣女子离开的时间并不太久。也许就在他刚才下楼时,白衣女子进入这个房间换下血沙衣。那么,半月前在小镇酒肆偷走自己摺扇的白影,和今天看见的白衣女子会不会是同一个人?”

  旧的疑问还没有解答,新谜团又起,辰斯言感到自己满脑子都是麻团,理都理不清。

  突然,辰斯言想到了问题的关键,他将纱衣团起来塞回床底,急冲冲的冲出房间,从二楼一跃而下,朝着其他的院落狂奔而去。

  胸腔里的剧痛像似要将他整个人撕裂,辰斯言却顾不了这些,他咬紧牙关,施展轻功,飞向和这个院子同在一条主干道上的另一个院落。

  这同样是个独立的院落,但比花园最北面的院落要大出许多。院落里也是一座上下两层的木楼,但这座木楼比起刚才的小楼,起码要大上十倍,甚至更多。

  木楼气派非常,正面的楼门半遮半掩。

  半掩着的门里透出一种阴深深的光线,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辰斯言的大脑。他缓缓地靠近门口,越是靠近,那种不祥的压迫感越强烈。

  辰斯言强忍着想要转身逃跑的恐惧,推开了楼门,然后眼前的场景却让他不由的神色大变。站在门外,定了定神,辰斯言深吸了几口气,才又跨过门槛进入楼门内。

  这是一座四合天井楼,中间天井处是一个议会厅,正位上摆着一张交椅,两边全是二人凳,四周各边全是房间,房间与房间之间全由走廊相连,均互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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