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厨 少年期许
“霖公子不为名利，菩萨心肠，一两金救蛮童，实乃大义之举。只是不知，公子一心想追求厨艺巅峰，是有什么缘由吗？”
李伯的这番话，问的是很有礼貌，可霖沫轩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说广寒宫的小白发微信，要让自己这个后羿的后裔修得厨神上天宫帮厨，还要哄玉帝老儿吃饱喝足，自己才能回到另一个时空去，谁信？
在堂堂从三品的将军面前，说话不能不有些高度。
霖沫轩想了想，随口说了句：“三百六十行，行行可以出状元。霖沫轩自问没有经天纬地之才，没有报国栋梁之躯，没有决胜千里之谋……
除了对烹饪感兴趣，有一些提升的空间外，对帝国、对百姓，可以说是百无一用。所以，也算自知之明吧，我把自己一生的力量和期待，都放在了厨艺上。不为其他，但求心安。”
“说得好！”李伯拍了拍手，不禁颔首赞叹起来。
“嗯，不自傲，也不妄自菲薄，霖公子小小年纪，心智却如此成熟，实在是帝国需要的人才。”赵子晗也不禁颔首赞叹。
“还是来点实际的吧，锅盔之王怎么就走了呢？那么好的生意，他不在古良州做锅盔了吗？”
小糯居然也喜欢吃侯保做的锅盔。
“小糯，锅盔之王侯保家有要事，暂时离开了古良州。不过，他的手艺，我倒是学了三四分，如果小糯兄弟不嫌弃的话，我倒是愿意……”
“不嫌弃不嫌弃，这里可以吗？能做出那种带脆脆硬壳的面锅盔吗？”小糯一提及锅盔，情绪瞬间好转。
“工具倒是差一些，不过，我试试吧。”
“好好，我来帮你！”说着，小糯卷着袖子，就要到旁边的灶台处帮霖沫轩一起做锅盔。
很快，家丁拿来了发好的面粉、菜籽油和炉炭。升起炉膛，这一边，蛮童跟着霖沫轩，站在一旁。
和面、打团，上油、捏团，一团面粉在霖沫轩的手里是呼呼生风。
空中，一行燕雀，轻抚水面，振翅而上。水面上留下一路波纹，荡漾开去。
一旁帮不上什么忙的小糯，触景生情，看了看蛮童，又看了看霖沫轩，忽然叹息了一声。
“小糯，什么事这么唉声叹气的？”霖沫轩一边忙活，一边问道。
小糯侧眼瞧了瞧十来步开外的赵子晗几人，确认几个大人没有注意到这边时，才叹息着说道：“真羡慕你，可以为了自己喜欢的事情倾注一生的力量。”
“别，这可没有什么好羡慕的。赵将军可是从三品的武将，你跟着他，锦衣玉食，可不愁将来啊。”
“锦衣玉食？呵呵，功名利禄于我，如浮云。我倒真想和你一样，做做美食，过过这寻常百姓的日子啊。”
小糯又是一声长叹，看来真是触景生情了。
历来，朱门酒肉臭，路有冻死骨。
自古，侯门一入深如海，从此萧郎是路人。
想要王侯家，又要自由，本来就是一个天大的矛盾。
霖沫轩对小糯的叹息，也只道是富家少爷不识人间愁滋味的偶感罢。
真要让这细胳膊细腿的少爷每天卯初两刻起来接晨露、砍柴挑水的话，估计干不了三天，就要嚷嚷着回去，哭诉着就算不自由，也要躺在红粉帐里潇洒到吐。
富家公子哥，都这样。
“水满田畴稻叶齐，日光穿树晓烟低。黄莺也爱新凉好，飞过青山影里啼。”
小糯从草屋的窗口向外张望，幽怨的声音忽然吟诵的这句诗，却引起了霖沫轩的注意。
这可真不是一个普通的富家纨绔公子哥，能吟诵这般诗品之人，可想而知，在学习文化上至少是个学霸级人物。
既然是学霸，他肯定不会毫无大脑的胡说一些什么渴望自由、希望飞翔的胡话的。这，或许真的是触景生情吧。
但这样的“王侯幽怨”，多多少少有些少年不识愁滋味的懵懂。
霖沫轩想了想，觉得既然大家有缘，也不能说坐视不管，小糯这个年纪，正值青春叛逆期，必要的提醒还是应该的。
“孤云将野鹤，岂向人间住。莫买沃洲山，时人已知处。”
发了半天呆的小糯率先转过头来，他惊讶的眉宇间，充满了不可思议。
半晌，反复琢磨着霖沫轩诗句意味的小糯，咧嘴一笑，来到了案板前，帮着霖沫轩一起揉面团。
十来步开外，赵子晗侧耳聆听着两个少年的对话，最终，他的嘴角处，露出了笑容。
“想不到你对人生还有这么深的理解。”一边帮忙，小糯欣赏的眼神，不停的打量着霖沫轩。
“小糯，你可别取笑我了，说到底，我就是一个厨师而已。厨师嘛，好好做菜才是道理。人生参透的再多，也顶不过一坨软糯的面啊。”
霖沫轩本想拿自己打趣，可没想到的是，这句话却激起了小糯的情绪。
小糯嘿嘿一笑，用胳膊肘碰了一下霖沫轩，压抑着兴奋的说道：“霖大哥，要是……要是我向赵将军，我是可以举荐你的……”
“别！不要啊小糯。我就喜欢做菜而已，可当不了什么官差侍童啊。你可别害我啊，你是我大哥行了吧？别干傻事啊，小心越了权，赵将军打你屁屁。”
“他敢！”小糯的少年脾性一起来，硬是连自家主子都不认了。
“娘啊，我说错话了，是我错了，他不敢，他不敢，来吧，好好活面，马上就要做锅盔了，乖哈。”
霖沫轩背心直冒冷汗，自己就是到这帝国来当厨神的，要不然，命都不保了。
可不要当什么狗屁官差啊，在霖沫轩这里，一个厨神，比十个天子都还要值钱。
“此话当真？”小糯胳膊肘又一拐，挤眉弄眼的问道。
“什……什么话？”
“你说，我……是你大哥？此话当真？”小糯这占便宜的劲倒是不轻。
“好好好，只要你不给赵将军举荐我啥的，你就是我的小糯大哥，行了吧？大哥？”
“嗯，不错。”话音刚落，小糯鼻息一呼，凑在霖沫轩的耳旁亲昵的说道，“要是等我以后当了大官儿，我一定赐你做个贴身侍郎，你信不？”
“唉，我信了总行了吧？来吧大哥，我们的面团已准备就绪，现在就开始做香甜嘎嘣脆的面锅盔吧。”
“说定了啊，到时候，你可别抵赖，我可记住你的名字了，你叫霖沫轩，雨霖铃的霖，相濡以沫的沫，小轩窗的轩，对吧？”小糯自鸣得意，笑意盈盈。
话音刚落，霖沫轩的心脏却没由头的感觉一震，“霖沫轩”三个字，瞬间变得如千钧雷霆，第一次感觉直刺灵魂的最深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