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5章 拒绝

  放下书,她走出门。

  ……

  因昨晚又被钟书拒绝了共住一室的暗示,丹妮雅看上去有些生气。

  今天半天他都没见她回来了,正当钟书以为她不想回来见他时,丹妮雅带着新买的衣服走上楼,脸上还带着那种愉悦的笑容。

  “试试我给你新买的衣服吧你穿上肯很好看。”

  她拿着衣服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像个与丈夫万般恩爱的妻子。

  望着她和煦笑容,钟书忍不住出口,“丹妮雅”

  “嗯?”听到他堪称温柔的语调,丹妮雅蓝眸放着光彩,喜爱的目光望向他。

  “这些日子……你辛苦了。”

  丹妮雅大喜过望地来到他身边坐下,揽着他肩膀,“只要你知道我的苦心,我就很满意了。”她抬头,柔情脉脉地望着钟书,“只要你走出这段时间的情绪困扰,我们一定能慢慢重回原来的美好生活的,对吗?”

  她暗忖着,只要时间一长,那东方女子在钟书心中的影响就渐渐消除,取而代之的是与之朝夕共处的自己。

  钟书垂下眸,不敢面对她饱含期盼的眼神。那蓝眸里的期待太满太明亮,而他,心底有愧,自知很难再和她回到从前……

  安然挎着包顺记忆摸到段逸凡家门口的时候,段逸凡刚开车驶出别墅大门。

  隔着车窗,她瞧见他,他脸上露出惊讶神情。

  然后,段逸凡下车,沉默地看着她,似乎琢磨着要怎么开口,秀气的眉毛微皱在一起,透出些郁郁。

  “对不起”安然率先开口,望着他,“上次的事是我太莽撞了。希望你忘了它。”

  看着她忽闪的澈净双眸,段逸凡眉头舒展开来,斜扯起唇角一抹薄笑,盯着她,有些玩味道,“没关系”

  被他邪气的黑眸盯得有些不适,安然垂下眸,安抚自己:虽然他看上去有些邪,但人心还是不错的

  她垂眸羞涩的模样像朵娇菡芍,异常可爱,看得对面男子忍不住眯起眸,一手挑起她下巴。

  安然心头一惊,遽然抬眸,慌乱的眸子不知所措地望去,双眸却猝然瞠大!

  她看到了什么?!

  不可能!不可能……是他……

  石化一样瞪了自段逸凡斜侧面开车而来的男子好一会儿,开着车的男子隔着车窗与她对视着,同样是一副震惊而极端不可思议的表情!

  两人的目光黏滞下,车子越驶越慢……

  她眼角突然扫到一个女人的身影。火烫般猝然别开视线,猛然扑到段逸凡怀内。

  段逸凡挑着她下巴的手、松掉,他扭过回望的、升起些许意外和了然的视线,秀拔的身体,有些僵硬……

  她能感觉那熟悉的深邃视线追着自己,那感觉如此鲜明,她紧闭上眼,试图甩掉那人的视线、那人激起的熟悉感、以及--他身边有佳人相伴这一事实带给自己的刺激。

  丹妮雅恨恨地盯着安然,恨不得能把她戳个洞。

  钟书对她的态度刚有一丁点起色,好不容易才答应带她出来购物,这女人……却横空出现!破坏她的计划!

  正在她思索间,钟书拉开车门,跳下车--

  丹妮雅慌了,苍白着脸,“钟书”

  对方已跳下车,以无法阻挡之势往前走。

  她会不会知道把她卖到地下市场的人是自己?!这个可怕的念头在脑中一晃,丹妮雅双眸很快又恢复了镇静。镇定点,当初她已让人把责任推到亚历山大身上。

  蓝眸微眯地望向安然、以及她抱着的男子,漾起一阵嘲弄和幸灾乐祸:

  想和钟书重新在一起?现在看来、恐怕不是件那么容易的事吧?

  ……

  钟书迈着沉重的步伐,沉着眸,跨着步越迈越近。

  安然攥着段逸凡双臂的手越来越紧,紧到他伸手想去拿开她的手--

  就在这时,安然松开手,先前走出一步,挡在钟书面前。

  “安然”

  听到他熟悉而深情的低唤,安然心底有一刻的悸动,目光再扫到他车内的女人,瞬间又恢复了冰冷如铁。

  他双眸依旧精致深邃如黑钻,带着熟悉感,甚至还透着一股迷惑人心的深情……只是,她已经看穿了他的本质,看透了那动人的深情背后的虚假、欺骗!

  她昂头盯着他,“你来做什么?!”

  “然然”被她的低叱震得心中一痛,钟书优雅的双眸染上了丝丝悲哀。

  “不准叫我然然!”安然怒极地盯着他,干净的双眸射出冰芒。

  然然?是他亲手毁掉与然然的誓约、深深地欺骗着然然!是他不念旧情,在他的然然被害、被卖到异国他乡后,立即另觅佳人、与青梅竹马结婚!

  好一个青梅竹马,他从未对她提起……更别说,还是因为他父亲她才被害到沦落地下市场。若不是遇到段逸凡、若不是因为段逸凡……她真不敢去想象她现在的生活……

  心底陡然蹿起一阵寒栗,她连脊背都攀起一股寒气。

  “安然,你走后,我真的很担心你。你现在过得怎么样?有没有人伤害你?”

  担心?安然心底冷笑着。

  钟书啊只是因为她要求他给予自己一个答复,他就因担心自己影响到他的婚姻那么残忍地将她卖掉?她并没有要求他一定要选择自己啊!为何他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残忍的人呐

  若不是他开口、他父亲怎知他们之间的事。若不是儿子同意、作为父亲又如何会如此对待他所谓的“心爱的女子”。她以往从未想到这一层,直到刚才看见与他共坐一车的丹妮雅。

  他这么喜欢和她在一起,当初说不定就是担心她影响了自己的美好婚姻才做如此手段……

  想想都觉得寒冷,而这始作俑者现在居然虚情假意地说担心她!

  望着那双伪善的担忧的双眸,安然冷笑着,“我现在过得很好,你也看见了。”她看一眼段逸凡,勾起唇角,无限的柔情蜜意,“我们在一起很开心。”

  “然然!”

  “我说了,不要再叫我然然!”

  钟书痛心地看着她,缓缓地、艰难地开口,“安然……我真的很想你。难道我们以前的快乐,你都不记得了?”

  想到以前。

  以前都是无尽的甜蜜期待后,等来一把把寒刀!一次次的失望!希望越大,失望就越狠!

  无法忍受的痛楚向安然袭来,将她包裹,她突然开口,神情极端冰冷陌生,“钟书。我们的以前一点都不快乐!快乐的是你自己吧?以前和你在一起的日子、是我这一生中、最痛苦、最难熬的日子,是我最不想忆起、也最不想重温的日子。”

  是吗?

  最痛苦、最难熬……

  绝情的字句如冰锥一道道戳在他胸口,冰冷与剧痛让他瞬间清醒。

  原来如此,他自以为是的幸福美好,在她心中竟是这样的感觉。

  “是吗?”钟书苍白的唇角,低喃一句,抬眸望着她洁净双眸,那里,已被寒冰冻满。

  难怪她会选择在最后关头弃他而去!难怪,她宁愿独自一人远走他乡、宁愿冒险也要躲着他、不愿再看见他!

  原来在她心中,和他在一起是如此痛苦的事!一直以来,都是他在自作多情、自以为是!

  “看来是我自作多情了。”转身前,他抬起垂下的眸又望她一眼,眸中充满了绝望无力。

  他似乎一下子苍白了许多,以前带着高贵气质的自信语调,也瞬间全无。像个失去一切的破产者,颓废而凄凉。

  望着他缓缓垂首离开的背影,安然强抑住心底浮起的一抹心碎。

  她还要为他心疼什么?以前的幸福幻觉,权当是他为自己后来所作所为的抵债吧

  忘了他伤害她的事实,不再去追究他置她于死地的残酷、违法行为。一切……扯平了吧

  她含泪转身,撞到段逸凡,抬眸瞧见他诡异眸色。

  “刚才对不起。”匆匆丢下一句,不等他开口,她低头往前走。

  一双手臂拉住她,“走错了。”段逸凡指着相反的方向,她再走两步,就要撞上铁门了。

  “嗯。”安然闷哼一声,掉头向前方走去。

  望着她越跑越快的背影,思索着方才情景,段逸凡素来轻松邪美的眸子里,此刻布满了复杂深晦。

  他在思索着什么,又在决定着什么。

  安然头也没抬地捂着眼往前走,不分方向、不辨地方。最终在街道拐角停下。

  她靠着墙壁,有经过者不经意瞧上两眼,立刻瞧见她满脸明显失魂绝望的样子,忍不住去揣测她遭遇了怎样的苦难。对于这一切,她都不在意。

  他为什么会出现?

  胸口起伏着,望着前方地面的双眸内忍不住又蓄满了眼泪。

  前方地面似乎在摇晃,她脑袋一阵的眩晕,凝着那一点,渐渐地、眼前又静止、恢复平静。

  十分钟、二十分钟后,她抬起头向前走,持着一脸的常色,像街上大部分人一样。只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心中一个角落碎掉

  而她方才短短时间内,已拿胶布粘起,伤口凝结,没了知觉。

  她回到家……

  ……

  段逸凡打开家门,两个损友立即从卧室走出,对望一眼。

  “哟,凡,怎么了?心情不大好呀”

  “嗯。”段逸凡闷哼一声,脸上是少有的沉重不悦。

  任两人围着再怎么追问,径自沉沉坐在沙发上喝自己的酒,也不开口。

  ……

  开了门,钟书跨步进门、上楼,怒气摄人,却也风度迷人。

  丹妮雅不敢稍作片刻迟疑地关上门,转身就追随他身影上楼。

  楼上客厅口,她担忧地看着他落座在椅子上,两手扶着扶手。眯起的瞳眸,优雅中透着危险。

  这样危险的他,是她不常见的。

  从见到安然后上车直到回家,他一路上浑身被阴沉气息笼罩,她连话都不敢说上一句。

  而现在……她好担心。

  “亚伦,你看、刚才我买的瓷瓶”她揣着粉色花瓶小心翼翼来到钟书面前,瞧他一眼,扬起唇角,故作开心,“是不是很美?你是不是很喜欢?”

  她此刻演技很差,但钟书根本没注意。

  他黑钻般的眸投向花瓶,锁定它,逐渐眯紧的眸闪烁出深邃阴暗星光……

  见他如此专注模样,丹妮雅微舒口气,“刚才在店里我见你盯着它看时,就猜你很喜欢。”她的微笑变得真实而愉悦,“所以,我就悄悄买了下来。”

  紧握着花瓶的手,逐渐松开……

  刚才看着它……刚才看见它第一眼,他就想起一个人。上次买青花瓷时她也在场,他就觉得她更像是一朵淡红色的芙蓉。

  那荷花勾勒的青瓷,也像她。但没有这淡红色的贴切。

  而如今,深沉的眸内又涌出激动、悲愤,这两个花瓶都在。可她却像换了个人。完全不复三月前的柔情、可爱。

  那时在广场上,她羞涩地接住他送上的花,点头答应会等着他的回复。

  上一次见面,与这次怎会有这么大的不同?!

  “亚伦,我先帮你把花瓶放好别打碎了”他陷入沉思时,丹妮雅趋近,碰住花瓶,柔声细语。

  钟书这才发现自己攥地那花瓶有些紧了,微怔地松手……

  丹妮雅捧起花瓶,微微一笑,语气不尽的体贴,“还在为刚才的事不快?”

  “别伤心了,你没听说过那句话吗?女人都是善变的动物。什么话流传下来都是有一定的道理的。”

  女人都是善变的动物?钟书眸光一颤,抬眼,冷锐的视线向丹妮雅致扫去。

  丹妮雅勾唇,立即表态,“但我不会这样的。”

  “我对你的忠心……是永远不会变的”她环住他的脖子,呢喃,“你应该知道……”

  动情的话语还在耳边低喃,美人投怀,钟书遂冷的眸却全然不在状态地望着前方。脑中,反复回荡着那句话:女人都是善变的动物……

  ……

  走在街道旁,安然突然停下来,深吸口气。

  她告诉自己,她不会在意了、她会不再在意的。

  封闭了一天半了,今天下午她打算出来走走,彻底让心情放松。

  仰起头刚要重新往前走,一辆车呼啸着直直朝她驶来。

  那车打了个转,动作流畅地横挡在她身前。

  安然怔了下,缓过神来正要绕开,崭新皮鞋落地,从车上走下一个人。

  那气度非凡的男人抬眸望着她,一脸的冷峻。

  看见他,安然顿时明白这车横着开的原因。

  她别开头,打算绕过他往旁走,一道冷漠的声音落下。

  “女人都是善变的动物。”

  安然蓦然抬眸,瞥见他冷酷目光投去--

  对上她眸子,钟书面无表情道,“你也是这样的吗?”漆黑眸色带着质问,寒冷如冰。

  安然浑身一僵,提起一口气反讥道,“我不知道是谁最先说的这句话,没人证实它就是对的。”

  “再说、”她扫他一眼,“你们男人也没见得好到哪儿去。”说罢,又要走。

  钟书冰冷平静的眸光突然掀起遽动,伸手摁住她手腕,俊颜上冷漠瓦解,“我要你给我一个答案、一个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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