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杀人凶手
阿贝儿裁缝店
意料之外，店内悄然无声，警惕地抬头环顾四周，也不见一个人影，现在这个时间很少有顾客是可以理解的，但是街上的店铺都是已经开始营业的，而这家店今天也没有特殊情况闭门不开，如果是去解手的话，门也会暂时锁上。那么店主到底去哪了呢？心中怀着疑虑，但是欲望并没有因此而却步不前。他把眼光拉回到近在咫尺的衣服上，它们的袖子因为开门带进来的气流而微微晃动着，在他看来正在向他招手。
他还没挪步就已经先伸出手，随后两个大跨步就到了衣服跟前。他直接抓起第一件薄呢子外套就往身上穿，对他来说，衣服并没有好看与否，新的整洁的就已经是奢望了。随即又想到里面穿的还是原来的破旧衣服，那股臭衣服的味道被盖在了新衣服之内，莫名的表里不一。他伸手再取走隔壁衣架的一件衬衣，再瞟到架子后端的第一条裤子，一并拿走。
抱着这些手感优质的衣物快步钻到柜台后面准备换上，他不知道这种店里是有更衣室的。他太急于开始换衣服，以至于没有发现这里的异样。待他换上新裤子低头想要审视一番时，脸部顿时吓得铁青，一具尸体就倒在柜台后的角落，估计是店主，微胖的中年男人。那店主瞪大着惊恐的眼睛，伴随张着的嘴巴僵化成一副畏惧死亡的面容。四肢展开着甩在地上，胸口还在不断地涌出鲜血，已经快漫到李希明的脚下，他立马向后一跃，撒腿跑到柜台外。看这情形，应该是刚刚死亡。
李希明并不是惧怕尸体，在他生活的环境里见过的流浪汉尸体多了去。不同的仅仅是因为这具尸体是鲜活的凶杀罪证，倘若这时候有目击者，那么他铁定就被认为是杀人凶手。他要怎么解释自己进店取衣的行径，还有那差点忽略的柜台抽屉，两个抽屉都打开着，被翻乱的账本和杂物，不见了整钱，只留有几个错位的零币，还有一张小钞浸在血泊里。这场景反而让李希明想起自己也正需要钱，不禁想到，如果他在这起命案发生之前进来，是不是他也可能就真的成了像已离去的真凶那样的杀人凶手呢。此刻，他竟也有些后怕，慌忙跑了出去。
他紧张地朝街口看了看，零星的几个行人，但并没有人注意这边，赶紧低头转向街前方继续走。快步走过了几家门面，刚到熟悉的那个街角时，从身边的店门里冲出来一个人，和他相撞后摔了一跤，李希明看见一个金属物件在撞击时掉落到地上。而那个人从颠倒翻身而起，还没站稳就急着开跑。
李希明定睛一看，那个掉在他身边地上的金属物原来是一把刀，上面还有一丝血迹。与此同时店内的人也跑出来高喊抢劫。李希明想这应该是这家店的店主，跑的人估计就是上一家裁缝店里行凶的劫匪，幸运的是这个店主没受到伤害，应该是比较顺从吧，给了钱财保了小命。劫匪估计也是个走投无路的可怜人，在裁缝店没捞到几个钱才想到打劫下一家珠宝店。思考的同时他已经拿起了地上的刀，追向劫匪。
劫匪跑的很快，他只能使劲地追，至于为什么这么拼命，他没来得及细想，只觉得前方有什么是他需要的。他的眼睛告诉他，劫匪手里有一袋东西在摇晃，晃出诱惑的声音。那些渴望的从未曾得到过的东西又浮现在脑里，他爆发出一阵猛力，大大加快了步伐，很快冲到了劫匪的身后，在劫匪跑到街尾时，他伸手碰到了劫匪的后背，没抓住，再使把劲，这次抓到了，扯住衣服。可是劫匪扭动了几下身子，那件外套脱离了，劫匪的身体又像滑手的泥鳅一样溜开了。
李希明急红了眼，自己已经快使尽了全身力气了，眼看着劫匪就快加速逃离了。他一个扑跃，最后一搏，贴近劫匪的同时将手上握住的刀插进了他的右肩部。劫匪在疼痛和他身体的压力下扑倒在地，挣扎着翻身给了李希明一个拳头。这个动作同时使得李希明手里的刀抽离了他的身体，李希明把刀握的很紧，劫匪打他那一拳后便想夺刀，可是没能成功。
扭打着的两具身体靠的依然很近，围绕着这把武器，谁都想自卫，同时也想着那个满满的袋子，并没有谁怯懦而推开对方逃走。劫匪带伤的右肩部终因使不出全力而败下阵来，李希明趁势再给了他的胸口一刀，劫匪悲悯地动弹几下，最后停止了呼吸，血汩汩地涌出来，就像裁缝店店主一样的死状。
李希明夺过袋子，留下插着的刀，像一面胜利的旗帜，伫立在一滩烂泥上。此刻，周围没有观众，李希明一秒都没有犹豫地原路跑回。
他杀人了，这是生平第一次，真的杀死了一个人。为什么自己以前被欺凌的时候就不会反抗，是害怕被法律制裁还是仅仅因为没有面对死亡的勇气。当人怕死的时候，就不敢进行殊死搏斗，必然是在战斗开始之前就退缩了。然而现在，他的灵魂已经死过一次，再看待这样的事情，显得那么无所谓，这才使得他能毫发无伤地战胜比自己更强壮的劫匪。虽说他个头也不小，一米八的身高，就算是死神帮他恢复了健康的状态，也还不及大部分洋人肌肉男。
他朝心中的方向走着，整了整衣服，挺起胸膛，觉的自己现在有了点气质，很是有信心。随后他想起手里拽着的袋子，打开整理一下，除了一沓纸钞外，其余都是金币和珠宝首饰。他感到手一沉，这些东西是他觉得几辈子都买不起的。那一会，他的脚步已经移不动，手指在发抖。人一旦等到了期望中的大时刻，自然会按耐不住心中的激动而双手颤抖。他告诉自己要镇定，这不就是自己想要的情况吗——富有，然后就可以有好生活。
定了会神后，他将纸钞都放进左边裤兜里，金币和珠宝塞满右边裤兜后又塞满衣服的两口袋和内口袋。看起来虽然有一点鼓鼓的，但是不碍事，并不会被看到里面装了什么。将空袋子扔进垃圾桶，垃圾桶上雕刻着的盘蛇凝视着他。继续往前走，一路上他从沿街的橱窗玻璃看着自己的倒影，一表人才，甚是满意。
终于到了那个街角，面包房就在面前了，面对着玻璃后她的身影，像是一幅美丽的画作。不一样的另一阵紧张感升腾而起。
李希明深吸一口气，逼着自己跨大步走到面包房门前，却无故犹豫了一下用左手还是右手去推门，看到店里那女孩的眼光正转向门口，他急忙结束发呆，用两手一起推开了门。
女孩是个日本裔，穿着小短裙的工作服，身材玲珑有致。一句欢迎的话，一个热切的微笑，李希明屏住了呼吸。他立马转头直接走向食物摆放台，对着各款食物看来看去，丝毫不敢移开眼光。女孩走近他身边，带来一阵香风。
“您刚的见义勇为真是太了不起了。“他没想到她会说这句话，而不是”先生，您要买什么。“
“呃……应该的……”支支吾吾好不容易他才挤出这句话。
“我在窗口都看到了，”她继续温柔地说，“您衣服上有血迹，没有受伤吧？”
都看到了？难道自己杀人也被看到了？李希明脸色一沉，吓得僵直。转念一想，那是他追了很远之后的事，当时已经到了没人出没的街尾。再细想后面那句关心的话，他的心门被重重地撞开了。
他脱下外套，稍微折叠挂在左手臂弯里，右手伸进衣兜里去。“没，没事，这个送给你。”他说着就抽出刚刚一直在上衣口袋里摸索的手，递上一根项链。这么突兀的行为，女孩一时不知所措，楞着打量了他全身，仿佛想从哪里找出个缘由。李希明见他还不接手，便红了脸，唰的一下变成了猴子的屁股。他只知道不能再在这里待下去了，把项链放在一边的台子上就撒腿往外跑了。
跑到对面的街角另一侧，他再探出个脑袋回头张望，看到女孩正拿着项链对他又一次微笑，这一次，看起来很甜。女孩像从画里走出来的活仙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