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觉悟
比黑夜还要漆黑的，那是深渊。没人喜欢置身于深渊之处，但如果那是无法反抗的话，对普通人来讲，或许只能认命吧。
而比凛冬还要冰冷的，那是什么呢？
白凛只得到一个答案，那便是无尽的杀意。
没有谁是无法反抗的存在，即使传说中真正的神，他们也不会是无敌的。只要有心，只要有毅力，为什么需要畏惧呢？
白凛曾置身在冰天雪地里独行，只为了寻找出潜藏在暗处的对手，没有理由，仅仅是为了完成任务，以便自己得以活下去罢了。
那个时候，谁也不曾发现，他内心所隐藏的某种纯粹得可怕的东西。
那又是什么呢？
仅仅是单纯地渴望活下去的决心而已。
即使如今已经脱离白夜，但是，白凛的想法从未发生过改变，既然是敌人的话，那他的选择只有一个，就是把对方杀掉，仅此而已。
“而且，如果我没看错的话，这根本不是普通的独角兽。”
听到白凛那样说，百鬼院琉璃和莉莉娅特皆愣住了。
“仔细看下就知道了，你们应该能发现得了吧？特别是你，琉璃，我想你应该不会那么快忘记才对。”
百鬼院琉璃挠了挠头，再次仔细地打量独角兽，然后也发现了奇怪的地方。
如果说之前是纯粹得不带任何瑕疵的眼神，那现在则是被某种黑色的雾气给遮住了，仅存着血腥的气息。
“这是……难道是和之前遇到的格罗索复制品一样！？”
百鬼院琉璃忍不住惊呼起来。
白鬼院琉璃绝不会忘记先前白凛为她的战斗，倒不如说，她今生今世都无法忘记那时候白凛的英姿。当然，现在的话，她也注意到独角兽的变化，和那个格罗索的表现几乎一模一样。
“怎么会这样……”
即使百鬼院琉璃再怎么不相信，但事实已经摆在眼前，显然，独角兽同样是魔龙卡奥斯制造出来的魔物。
“那么，你还要阻止我吗？”
白凛叹了口气，虽然他不清楚百鬼院琉璃这段时间的遭遇，但显然，她之所以会平安无事都和独角兽脱不了干系吧。可是，现在她们之间的联系已经中断了。
独角兽的眼睛覆上一层血红，就连纯白的毛发都染上些许血气，显得相当暴虐。失去理智后的它把白凛当成了死敌，直接往他冲了过去。
“抱歉了……”
白凛带着歉意看了百鬼院琉璃一眼，转而把重心放到独角兽上，他的决定不会发生改变，把危险扼杀在源头才是最佳选择。
独角兽四肢发力，带动整个身体高高跃起，头上的独角发出一束黑色的射线，带着焦热的气息往白凛的门面激射而去，甚至连空气产生些许扭曲。
轰！
手指粗细的射线威力惊人，直接把白凛脚下的大地轰碎，制造出一个焦黑的洞口。
然而，这只是一个开始而已。
轰！
轰！
……
接下来，独角兽似乎化身成恐怖的炮台，不断从角中发出黑色的射线，射在草地上掀起一阵阵狂浪。破碎的大地散发着灼热的气息，如同卷入某场战争之中，轰鸣声不绝于耳。
还好莉莉娅特见势不妙后提前跑远，不然她也要被卷入这种战斗之中了。
即使再怎么不情愿，百鬼院琉璃也只能跟着离开原地。
“切，虽然威力很大，但你能持续多久呢？”
白凛脚下生风，在草地上四处逃窜着，没办法，射线的攻击频率太高了，不保持高速移动的话很轻易就会被打中。不过他并不怎么担心，对白凛来说，发狂之后的魔兽反而更容易对付。
狂乱的轰炸持续了将近10分钟，等独角兽停下攻击后，它根本没法看到白凛的影子，因为下方都被黑色的烟雾给遮住了。
很快，等蔓延在地上的遮掩物消失后，地上的情景再次浮现在它眼前。
然而，白凛的身影却不见了。
对于白凛的能力，百鬼院琉璃已经见怪不怪了，就连莉莉娅特也麻木了，反正两人应该不会成为敌人，也没什么好担心的。
虽然白凛消失了，但独角兽并没有因此放松下来，虽然已经陷入狂暴状态，但它明白对手没那么简单死去。
只见独角兽低下头，晶莹剔透的独角再次产生变化，一圈圈红色的气流向外推送，如同水面上的波纹在疾走。
不一会儿，红色的气流在某处停顿下来。
“啧！”
砰！
白夜家族的隐身法终究不是无敌的，白凛从新认识到了这个事实，或许对普通魔兽可行，但显然独角兽不在这个范围之内。
熟悉的黑色射线再次出现，这次白凛没有单纯地进行躲避，而是主动向独角兽冲了过去。
黑色射线虽然密集，但还是存有隙间和空挡，白凛身体如同游鱼，精准地在其中穿插而过，很快就来到独角兽面前。
铛！
在白凛的长剑触碰到身体前，独角兽身上的白色毛发轻轻涌动起来，一个透明的防护罩顿时出现了，防护罩十分坚硬，直接挡下了白凛的攻击。
然而，白凛却没有就此退后，瞬间把长剑换成匕首。
“破！”
嗤！
聚集在一点上的锐气瞬间把防护罩给刺穿，带着稍弱几分的气势刺向独角兽的眼睛。
大概是没想到白凛竟然能破开它的防御，独角兽顿时反应不及，左眼被匕首狠狠地没入了。
“呜！！”
眼睛传来的剧烈疼痛，顿时让独角兽忍不住嘶鸣起来，身体更是疯狂地挣扎起来，狂暴的气息把白凛的身体给掀飞出去。
失去一只眼睛后，独角兽仅存的右眼更加暴虐，几乎都被血色给染上了。
对此，白凛反而更加镇定，这只不过是对方的垂死挣扎而已，只要小心一点，解决掉它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接下来的战斗就没什么好说的了，发狂的独角兽虽然发出更加猛烈的攻势，但可惜的是，白凛早就看透了它的攻击方式，黑色射线根本连他的衣角都碰不到。
很快，独角兽的气息衰弱下去，最终直接倒在地上，再也无法站起来。
安静躺在地上的独角兽奄奄一息，空洞的眼睛还在不断渗血，显得凄凉无比，就连莉莉娅特也忍不住蹙眉，更别说是百鬼院琉璃。
“就算你那样看我，我也不会后悔。”
被百鬼院琉璃用嫉恨的眼神盯着看，白凛面无表情地回了一句，这就是他的真心话。
“唉……”
莉莉娅特摇了摇头，或许这就是命运吧。
“与其让它继续痛苦下去，还是让它早点解脱吧……”
“等等，让我来。”
百鬼院琉璃拦住了莉莉娅特的去向，然后一语不发地抢过白凛的匕首，慢慢走到独角兽身体边上。
无神的眼睛，倒映着澄清的天空，看不到丝毫生气，只有还在眼神的血红，还在散发着无法掩饰的凶气。
洁白的毛发，再也看不出纯洁的气息，被染上血色的毛发，似在诉说着什么。
百鬼院琉璃无言地看着气息萎靡的独角兽，如果可以重来的话，她希望自己没遇到独角兽，这样结果就会完全不同了吧。
“对不起……”
百鬼院琉璃咬紧双唇，最终闭上眼睛，手中的匕首轻轻划下。
淡淡的微风吹过，带走独角兽最后的气息，似在为消逝的生命在呜咽。
白凛忍不住转过头，即使如此，他还是能感受到少女的心情。
但是，那又怎样呢？
哀叹？
怜悯？
感伤？
悔恨？
对白凛来说，这些看似伟大的情感，只不过是胜者做出来的伪装罢了，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虽然是这样想的，白凛脸上却忍不住露出一丝苦涩。然后，他的表情刚好被后来者见到了。
“才刚刚离开家族而已，你就变得心软不少呢，白凛。”
消散的生命，最终却是带来了不详的气息，或许，这就是独角兽所给予的最终报复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