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监狱 上
“鉴于你毫无悔改之心，又死不认罪，对此判以重罚，判你入空中监狱。”
堂下的少年一头冷汗，他睁大失焦的双眼，面露惧色。
“呐，你们知道nair吗？”
阿玲一蹦一跳地走在哲原和宗强两人中间。
“啊，那个空中监狱我听说过！”宗强应和着。
“那是什么啊？”哲原发问。
要说阿玲爱八卦也就算了，哲原没想到宗强也知道这些东西，最重要的是他自己连听都没听过，可身边的人却都知道。
“听说那个监狱是浮在高空的，那里面关的全是罪大恶极的人。”走在最前的阿玲回头，笑着，像是说着玩笑一般。
一阵风吹过，阿玲的长发随风飘起。哲原承认阿玲是个美人，并且自己对她有些好感，但也只是有好感而已。
“具说从来没有人见过那座监狱长的是什么样子。”
听完这话，哲原白了宗强一眼：“没有人见过，怎么知道有这个地方啊。”
“啊！也对哦。”宗强挠着头憨笑着。
阿玲、宗强、与哲原是邻居，从小一起长大，一起上学，所以三个人的关系比较好。
三个人说笑着，走进了学校的大门。
午休的时候有个人跑到了哲原他们班门口。
“喂喂，借你们班几本地理书，我们班有几个人没带。”
跑来向哲原他们借书的的隔壁班的阿生，经常跑来借书。
“又是你啊！”
阿玲虽然嘴上不客气，可实际上手里已经有几本准备好的教科书了。
“嘿嘿，我知道你们班上午有地理课嘛。”阿生一把拿过阿玲手里的书：“谢啦，上完课还你们。”
“不许在我们的课本上画画啦！”宗强提醒着。
“知道啦！”已经溜走的身影连头都没有回。
午休过后哲原他们是体育课。
哲原到现在还一直觉得那是一场梦，当时的情况他记不太清了，他只知道当他醒了的时候，眼前所看到的，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尸体。
让他印象深刻的，是阿玲。哲原到现在还记得，他睁眼就看到了阿玲的脸，特别地近，近到就像要贴到他的脸上一样。
阿玲的眼睛睁地很大，又大又无神，哲原现在想起，才知道那是死人才有的眼神。阿玲睁着眼睛，被血液浸湿的头发黏乎乎地贴在她自己的脸上。
被吓坏的哲原尖叫着站起身来，看到到处都是七零八落的尸体。他这才发现刚才的阿玲只有一个头颅，阿玲的其它位置不见了。
远处体育老师耷拉在双杠上，还在不停地滴着血，哲原仿佛都能听到血滴在地上的声音，这声音让他莫名地心慌。
至于宗强在哪儿，哲原不知道，或许应该说，现在宗强在哪里已经不重要了。
浓重的血腥味刺激着哲原，再看这成堆的尸体，终于，他受不了，弯下身呕吐了起来。中午吃下的面包还没有消化完，那是学校商店里卖的最好的面包，有的时候都买不到的。哲原今天好不容易买到了，却又这样吐了出来。
呕吐物里似乎有什么东西在蠕动，哲原看到后吐得更厉害了。
虽然呕吐了一阵，但这却让哲原稍微冷静了一些。片刻后，哲原意识到一个问题，学校里除了自己，似乎没有人活着。
校外的警笛声离哲原越来越近。
“你可知罪？”高高在上的审判官，俯视着哲原，一脸的威严。
“我没有杀人！”
“那为什么只有你一个人活着？”
“我！我……不知道。”
哲原真的不记得了，他在上体育课和自己醒来的那段时间的事他不记得了，在他的脑海里是一片空白。那段记忆就像是黑板上的粉笔板书，被人擦掉了一样。
“鉴于你毫无悔改之心，又死不认罪，对此判以重罚。以杀害全校师生五千七百二十三人的罪名，判你入空中监狱！”
空中监狱，原来是真得有的，哲原想起阿玲，腹中一阵痉挛，他赶忙用手捂住自己的嘴。
穿着囚服，哲原身上戴着沉重的手链和脚链，头上蒙着不透光的黑色头罩，被警务人员带着离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哲原的头套被人摘了下来。
阳光刺得哲原的眼睛有些睁不开。
周围的装潢与普通房屋没有什么区别，要说有什么不一样的，那就是这些大的出奇的落地窗吧。
阳光透过透明的玻璃射进来，哲原有热。抬头望去，亮瞎眼的太阳似乎有些大，可能是因为这里在空中，离太阳近些的原因吧。
原来这就是nair，空中监狱，跟哲原想的不一样，他还以为会更怪异一些。
被带到一个房间，警务锁好门就离开了，留下哲原一个人。
我一辈子都要待在这里了吗？如果说来之前哲原心里还有着强烈的不安，那么现在，他觉得似乎在这里过日子也挺好的，因为这里跟外面并没有什么不一样。但是监狱里，总会有一些非人的待遇吧，像那些电影里监狱的人们一样，哲原想到这，心又悬了起来。
“咕”
肚子响了，哲原抬头看墙上的挂钟，原来已经到中午了。
“咚咚咚。”
突然的敲门声吓了哲原一下。
“吃午饭了。”
哲原认得这个声音，是刚刚的警务的声音。
被带到了饭堂，哲原看到了一群跟自己一样身穿囚服的人。高矮胖瘦、男的女的、看着强壮的显得弱小的人都有。大家都在吃饭，气氛感觉还可以，一点也不像电影里面的剑拔弩张，好像马上会厮打起来一样。
一个穿着警服，看起来像是管事的人把哲原领到众人前面。
“这是新来的哲原，你们认识一下。”
“嘻嘻。”
笑声是从一个看起来瘦巴巴的男人嘴里露出来的，那笑声很让人不舒服。
“原来就是你啊，杀了全校的人。”瘦小男人开口。
他的声音很尖，又带些沙哑，听得哲原不禁皱起了眉。
“我没有杀人。”
“哼。”
看起来很冷漠的女人轻哼：“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来到这里还说自己没杀人的人。”
“嘻嘻，是啊，这里的人可都是杀过人的。”
都杀过人？哲原感觉自己突然掉到了一个冰窟。
“好了，闲谈到此为止，吃完饭该做什么什么做什么去。”看起来像头儿的那个警察打断囚犯们的谈话。
吃完午饭，哲原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他又开始盯着墙上的表发呆了。因为他没有任何可以上网的设备，也没有电视和手机，不过倒是有些书，但是哲原现在没有心情看书。
时针走到“4”的时候，哲原的门又响了起来。
没有多想，以为又是哪个警察过来找自己，哲原便起身去开门，却没想到门外是一个比自己矮半头的女人。
哲原对这个女的有印象，中午用餐的时候见到过，算是那群囚犯里比较正常的一个。样子长得很清瘦，齐刘海，扎着马尾辫。
“打、打扰了。”声音很轻，而且还带着怯意。
这个人……真得是重罪犯吗？
“你好。”哲原礼貌地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相信你、你没杀人。”
虽然是在看着哲原的眼睛，但说完话她把上把目光移开，而且还在不停地摆弄自己的手指。
这是一个没有自信的人的表现。
“你为什么相信我？”
自从事情发生后哲原不断重申自己没有杀人，但事实上没有一个人相信他说的话，时间长了连他自己都快默认人就是自己杀的了，但眼前这个人却说相信自己。
“因为、因为我感觉你不像是在说谎！”
她终于直视了哲原的脸，虽然不知道自己的表情像是快哭出来一样。不知道她的表情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其它原因，嘴里说着相信，但五千多条人命也是事实。
“谢谢你。”
在这样的一个环境里，还有着相信自己的人，哲原心里多少也有些安慰，于是他对她笑了。
“你应该……也是学生吧，怎么……。”哲原有些不好意思问出口。
果然，哲原刚问完，她的神情就立刻暗了下去。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你不想说可以不说。”
“嗯。”
气氛有些尴尬。
“对了，你叫什么名字？”
“玲。”
又想起了阿玲的脸，睁大的眼睛，满脸鲜血。
“唔……。”
玲看哲原似乎有些不舒服，因为他在捂着自己的嘴巴。
“你怎么了？”
“没事，只是想起了一个朋友。”
“你朋友也在那些死亡人员里？”
听玲说完哲原脸色都变了，变得更白了。
“对、对不起！我不、该问的！”
玲刚刚好一些的表情现在又变得不知所措。
“没事。”哲原摇头：“我那个朋友也叫玲。”
“是这样啊……。”
“后天的开放日，你要打算怎么办？”
“开放日？”哲原一脸疑问。
“难道……带你来的警员没有和你说吗？”
哲原摇头，“开放日”这个词他还是第一次听说。
“开放日……是囚犯们互相厮杀的日子。”
“什么？！”哲原这下坐不住了：“这种事，根本没有人和我说！”
空中监狱每周六是openday，开放日，从周六零点开始到次日零点，这段时间里囚犯们都不必再遵守监狱的规章制度。
“开放日里，囚犯们可以杀人，但只能杀死其他的犯人。”
“为什么会有这个规矩？！”哲原的内心是崩溃的。
“在开放日里杀掉其他犯人，直到某一个开放日内，只剩下一个犯人，那么那个犯人将被释放，那天被称为judntday，审判日。”
“什么？这也太奇怪了吧？”
“因为，这里是，空中监狱。”
空中监狱，本身就是一个奇怪的存在，如果有什么奇怪的规定，自然也就不奇怪的。
玲的话语像是魔咒，不停地回旋在哲原的脑海里。哲原觉得有些眩晕。
“我要离开这里！离开这个鬼地方！”哲原有些歇斯底里。
这里的一切都太不正常了，我才不要待在这个鬼地方，我要离开！
“空中监狱，如果能离开那它就不叫‘空中监狱’了。能离开空中监狱的方法只有一个，那就是等待审判日的到来。”
“不！”哲原疯狂地摇头：“我不要死在这里！”
“对，大家可以不按这个说的做啊，大家平安无事地过日子不是挺好吗？”哲原还在挣扎着。
“这里关押的，全是有重罪的人，如果没有开放日，全部人会被处以极刑。”
玲的话，打破了哲原心里的防线，他蹲下身，将头埋在里面。
哲原哭了，他不怕别人笑话。死了，就什么都没了，到时候连哭都做不到。
要怎么样才能走出一条生路呢？
等待，两天之后只能是杀人或都被别人杀。
“抱歉，我想一个人待一会儿。”哲原没有抬头。
“好吧。”玲走出房门：“我想说的是……如果你不知道怎么办的话……可以来找我，两个人在一起……总比一个人想办法好。”
看到哲原没有反应，玲也只好回到自己房间了。
明明自己并没有犯罪却要受到这种待遇，哲原的心里是不平衡的。
在惶恐与不安中，哲原觉得时间过得很快，时间转眼到了夜晚。躺在床上，哲原睡不着，应该说在现在的情况下还能睡着的人根本不存在吧。
怎么办？现在哲面满脑子都是这个问题，自己一个人真的可以吗？下一秒他便否定了自己。一个人是绝对会被杀死的。
第二天，哲原做出了决定，他去敲开了玲的房门。
对于哲原的到来，玲并没有感到吃惊，在开放日来临之际，最好的事情莫过于能找到同伴。
“你应该还没有完全熟悉这里吧？还是熟悉一下比较好哦，我带你逛一逛吧。”
跟在玲的后面，哲原四处打量着，他尽量记住一些有特殊标志的地方。
“总感觉这里不像监狱，反而像是酒店一样，每个犯人还有自己的房间。”
还有除了那些奇怪的规矩外，哲原没有说出口。
“是啊，这里除了犯人们要每天轮流劳作以外，基本上和外面的正常人一样。”
“还有劳作啊？昨天我并没有派去工作啊？”
“新人都会有一周的空闲时间来熟悉这里。”
隐约听到链条的声音，有别的犯人在向哲原他们走过来。
是那个高冷的女人，哲原记得与她第一次在食堂见面时，她所说的话。
“我还是第一次见到来到这里还说自己没杀人的人。”
当时的情景在哲原的脑子里又过了一遍。
“蔷、蔷薇姐。”玲又开始紧张起来。
看了玲一眼，又看了看哲原，蔷薇冷哼了一声，便走开了。
“那个女的叫蔷薇啊？”
“蔷薇并不是她的本名，因为她平时总是拒人千里的样子，所以大家都叫她蔷薇。蔷薇有刺，总会刺伤想要接近它（她）的人。”
“蔷薇？”哲原看向远去的背影：“我看叫冰山还差不多吧？”
“冰山是其他人。”
原来还真有叫冰山的人啊……。
“这里是洗衣房，所有人的衣服包括警务人员的衣服都是在这里清洗。”
玲继续向哲原介绍着，透过门上的玻璃窗，可以看到里面有人在劳作。
“嗖——”
一支造型奇特的飞镖打在一个阴暗的角落里。
“嘻嘻。”
瘦小的身影从角落里出来。
“现在又不是开放日，不必这样紧张吧？”瘦小男人的嘴里发出他自己特有的声音。
“哼。”
一声冷哼，显然对方并不买他的账。
“一脸不愉快的样子，嘻嘻，见到你讨厌的对象了？”
“在我眼里，你们个个都很讨厌。”
“包括那个新来的？”
“反正他也快死了。”
“哦你刚刚见过他了？”
“哼。”
“嘻嘻，这朵蔷薇还真叫人棘手啊。”
瘦小男人目送蔷薇离去。
晚上，哲原待在玲的房间，自己一个人待在房间里很不安全，特别是今晚这么特殊的时候。
两个人在商讨开放日时的作战。
“身上都带着铁链，当有人接近的时候咱们肯定能听到。”
“啊！忘记说了，开放日期间锁链会被打开。”玲举起手腕：“这个是电子控制的，只要一到开放日，它自己会自行打开，为了让囚犯们更好的行动。”
为什么要在这种地方设计的这么人性化……。
“那怎么办？”
“总之不能待在房间，零点时囚犯们的房间都会自动上锁，到时间还在房间里的人会被判定不参与开放日的活动，不遵守开放日的规则，你是知道的。”
玲没有继续往下说，哲原知道，结果只有一个，那就是，死。
“各位请注意，各位请注意，距离开放日还有十分钟。”
广播里传来一个声音。
十分钟？！抬头看向钟表，时间过得也太快了吧？哲原感觉自己心跳在加速，头上慢慢聚起细密的汗珠。
紧张，前所谓有的紧张感，哲原觉得自己在考试的时候也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十分钟，只要再过十分钟，这一切都会……。
短短的几分钟，哲原觉得过的又快又慢，那种复杂的心情，难以言喻。
“十、九、八……。”
“走吧。”哲原起身。
“嗯。”
“五、四、三、二、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