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七

  惠方旭淡淡道：“要不然一个普通村民，能把你伤的这么重吗？”

  姬平道：“可是，他……”

  亦熊接着道：

  培旊是一个老实人，所有认识他的人都这么说。培旊从祖上开始，便不曾跟混金门有任何索求，唯一的愿望，可能也就是守着他们家的一亩三分地，共享天伦之乐。可惜，陈宅的人没那么好心。因为是创派之初分的羹，培旊家的资源，还是相当的多的，这也就成为了培旊和陈宅的矛盾所在。培旊对有求于他的各乡民，无不倾囊相授，而陈宅却相反，变着法的索取。于是，人心都偏向了培旊。但陈宅是掌权者，他当然容不下培旊，不管他们曾经是不是这里的主人，至少现在，陈宅的人说了算。可培旊的忍耐力，远远超出陈宅的预料，不管他们怎么对待培旊，培旊总是逆来顺受。不巧，正寻机会试图搞培旊家人的陈宅，接到总部召集门众讨伐天水一族的命令，于是，不管培旊怎么哀求，培旊的妻儿，都被强行征过去，包括培旊那年仅十二岁的女儿。当然，这事是在培旊被骗出去后的事。

  当培旊得知消息后，他的家人，早已被征发到了远处的江南，但更令培旊心寒的，是他的儿子，在保护母亲和妹妹的反抗中，被众人活活打死。看着陈宅那些人坐享荣华富贵却不断压榨乡民，培旊的忍耐终于到了极限，也就发生了之后你看到的事了。平，你说，培旊该死吗？

  姬平心情相当沉重，万万没想到，自己的为民除害，竟然是乱杀无辜。

  方旭也叹息道：“以前方旭曾听人说过，每一个老实的人，实际上是有他们守护的最后底线，他们之所以老实，不是他们懦弱，是因为他们有牵挂，不想因为自己的冲动，连累了关心自己的那些人。但，当他们的牵挂失去，也就是有人突破他们的底线，危害他们最关心的人或事时，他们就会爆发，而那爆发力，却是深不可测的。”

  亦熊道：“混金门曾经最南部的分部，不是江南分部，还有两个更南边的据点，那是跟天水一族的斗争中争取过来的，但是没想到，与世无争的天水一族，最后竟然能够和平收回那些据点，而自认为天下第一的混金门，却是从内部失去这些分部的。江南分部，今天开始，也宣告灭亡。”

  姬平还想说什么，却被亦熊打断：“混金门已经不是当初的混金门了，不管实力还是人心，早已没了当初的凝聚力，而天水一族，经过几百年的忍气吞声，早已是人心所向，加上他们精于修身养性，实力，早已远远超过混金门，不管外界怎么抬举混金门，外强中干的事实，已是铁铮铮的摆在这里了。”

  姬平静静的站着，站在培旊的墓前，没有任何言语，因为他知道，亦熊说的，正是眼下混金门的乱局，创派元勋的后裔，不但没有相应的保障，反而落得被跳梁小丑折磨致死的惨境，各地的掌权者，不但丝毫不顾当地乡民，反而各种鱼肉百姓，有些良知的，却早已看清派内的腐败，要么独立，要么隐遁，要么远走他方。

  “父亲，平儿现在，很迷茫！”姬平心里苦，却说不出，因为他的肩头，担子太重。

  见姬平神情相当不自在，惠方旭故意扯开话题，道：“平世兄，不知你有没有兴趣听听褒婴前辈的一些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