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

  那一场仗，打的是异常悲壮，苣木门精英几乎全军覆没，混金门这边，苏掌门战死，混金双侠陨落，华锋和亦松重伤。而火斾帮，因为他们的狡诈，尚且保留了点实力，但总的伤亡，也是从未有过的。军石门虽然也几乎全军覆没，但因为出手的，全是些后生晚辈，只要侯远得活，军石门就不算损失。熊叶那一支，几乎连熊叶本人都差点难以苟活，要不是成烙带着周人大军到来，恐怕后果，真不知会发展成什么样子。

  那次对天水一族的讨伐，成了各大门派的噩梦，殷肆的无敌，天水族人的强悍，新生代领袖酉伯的沉稳，寅世的修为，都不是一般人所能想象的，直到后来，如梦方醒的众人，还在后怕，后怕当初，要是殷肆没有因为天水一族的其他人而畏首畏尾，继续对围攻他的众掌门全力反击，众人有谁能够继续抵挡。但更为后怕的，是众人的初衷。在激烈的厮杀之后，侥幸的众人才醒悟，当初的动机，竟然是那么滑稽可笑，仅仅是一人携所谓的天子令，便令众门派死伤惨重。

  姬平静静的听着亦松的述说，终于清晰的了解了当初发生的事情。其实在他听完亦松的分析后，早已明白，当初惨剧发生的根本原因，还是各门派盲目的自大，周王的指令，只是自己动手的借口而已，毕竟天水一族远居江南，早已和中原划清了界限，本就没有和他们交手的理由，之所以其他几派那么积极，无非也是想证明给大家看，自己有多实力。可惜，适得其反，反而成就了天水一族。

  亦松沉思良久，阴郁恐怖的脸上，看不出悲喜。

  “近来你一直以代掌门的身份整治混金门各分部，但可惜……”亦松突然莫名其妙的来了这么一句。

  姬平还没反应过来，只得愣愣的问道：“平愚钝。”

  亦松叹了口气，道：“怪就怪在，你也是一个没有父亲教诲的人，可惜了那么好的资质。”

  姬平终于明白了亦松的意思，一个“也”字，也解释了亦熊师伯这幅浪荡行为的由来。

  亦松接着说道：“从小便接受了发扬混金门的思想，却没有正确的指引。今天哪怕你治理好混金门，可惜世间已经难以容忍它了。”

  姬平不解，道：“平愚昧，难以容忍？是怎么个说法。”

  亦松缓缓说道：“世事无常，你一味的追求着回复往日混金门的荣耀，却没看清，当今的世道，早已不是昨天，被伤害过的人，还能无怨无悔的追随着混金门吗？愚昧的，你给点好处，他自会忘却伤痛，或许还能跟随，但这样的人，能指望他们效忠我们，壮大混金门吗？胸怀远大抱负的人才，早已从那次伤害中看清了我们的本质，或心怀鬼胎，或远走他乡，甚至自立于天下，早已不是当初的豪情壮志。”

  姬平不悦，道：“师叔祖此言差矣，就平……”刚想辩解，却突然发现，周围还在混金门的，尽是些周掌家之流的无耻败类，而像薄城那样人心所向的，却想着脱离混金门自立。

  亦松淡淡道：“蒋中也是个人才，可惜前面站错了阵营。如果他能领导混金门，混金门还不至于眼下的窘境。”

  姬平无奈的点了点头，道：“平一开始，也对蒋师叔祖误会颇深。平不该。”姬平其实心里清楚，掌门师叔祖虽然身为掌门，而且修为确实高深，但论治理能力，却远不及蒋中，而且他的心思，也压根没有放在治理混金门上面。

  “这不是你个人的错，积弊已久，再一次重创，之后更是放任其不管，混金门根基再厚，恐怕也是日薄西山了。”

  姬平严肃道：“恭请亦师叔祖出面，平定当全力辅佐。”

  从亦松的谈话中，姬平发现，他的见识，和眼光，已经远远超出现任的掌门师叔祖，而且修为，更是放眼天下，能出其右者，寥寥无几。

  亦松摇了摇头，道：“老夫废人一个，半个身子早已经埋进了土里，哪来精力继续折腾，朝歌分部也都早已交给褒婴管理了，其他地方，就更别说了。”

  姬平还想再说，却听亦松打断道：“你资质优越，可惜没有一个合适的师尊。老夫演示给你的几招，也只是凤毛麟角，再办一件事之后，你就来这里好好参悟，亦熊会指点你的。混金门的兴衰荣辱，今后就看你的了。”

  “平定不负师叔祖所望，不管时局怎么变化，平定寻求一条适合的道路，将混金门传承发扬。”

  “甚好，甚好，这样一来，相信他也应该，无憾了。”亦松轻轻的闭着双眼，脸上似乎相当的欣慰。

  姬平顿了顿，突然问道：“师叔祖刚才说的再办一件事，是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