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

  “好，好，既然如此，那就让老夫，好好见识见识你的本事。”

  相互恭维的场面，瞬间反转，两人的脸上，顿时杀气渐起，气氛，一下子又紧张了起来。

  真要动手吗？其实在吴凡心里，还是很犹豫的，将士今晚狂欢后，除一小队吴凡挑出来的巡防将士，其余全都醉的不省人事，对方又是传说中的白起，要是自己也有个万一，那右营大军，岂不危急。同样有这顾虑的，也发生在白起心中，深夜独自窥探赵营，虽然眼下已经出了赵军营地范围，但对方实力不弱，赵军骑兵追击又是以迅捷著称，要是自己有个万一，处处受制的冲儿，今后怎么处理这些。

  犹豫中，两人都没有动手，只是这样的僵持着。

  还是白起老练，在一番思索后，笑道：“哈哈，今晚不是你我动手的时机，有机会，起，定当好好讨教凡小兄弟的高招。”

  吴凡也是顺势下台，道：“白将军大才，凡日后自当讨教。”

  白起不再言语，再仔细看了眼吴凡，朗声大笑，随即一跃而去。

  顺着白起远去的方向，吴凡不经意间，竟发现远处若隐若现闪烁着无数灯火，“难道……白起竟然是孤身探营却让身后大军伺机而动？”吴凡再一次惊得冷汗淋漓。

  确实，哪怕白起真的修为如神，毕竟也只是凡人之躯，纵使有赵武灵王雍的抱负，始终没有他那完全将生死看开的魄力，在自己孤身查探赵营的同时，背后的大军，早已埋伏接应起来。

  吴凡想着眼前侥幸的得存，心里却是不住的惊恐，自己一次次的偷袭，得到的只是面上的一些杂物，而白起不经意间的一次夜探，几乎可以将自己的右军完全摧毁。前后一对比，双方的实力，应该说是战场经验，竟是天差地别。吴凡再一回味，便不敢多做逗留，朝着大营方向，飞一般的狂奔而去。

  果然，吴凡的预感，完全应验，右军原本杂乱的场景，眼下更是破乱不堪。

  一脸醉意却神志稍醒的繓儿也在巡防将士的搀扶下赶了过来，一见到吴凡，便是大哭自己的不是，不该大敌当前还这样放纵将士。

  吴凡稍稍安慰几句，随后把视线移向了巡防的战士身上。

  将士清楚这一含义，毕竟都是吴凡亲自训练出来的。只听他有条不紊的说道：“就刚才，一伙秦军突然出现，也不找我们的战士交手，只是来放火，见什么烧什么，但动作就是比我们快，直到将军回来前，突然远处一声大笑，他们才撤离。”

  吴凡顿了顿，道：“你们怎么确定他们是秦军。”

  将士道：“我们刚巡防过后，一个兵士眼尖，看出黑暗里的一个身影，他们才现身的，只是他们现身后，一口一个喊着鼠辈赵军，无耻偷袭，我们也是根据这话判断的。”

  “明白了，你们赶紧去查看伤亡情况，天明后，本将有要事宣布。”

  将士道：“将军，伤亡我们已经确认，除了大部分营帐和粮草损失，我们几乎没有人员伤亡。”

  吴凡宽慰道：“甚好，通知下去，今晚不必再巡防，明天一早，帐前集合。”

  “末将领命！”

  看着将士全部下去，繓儿终于可以询问今晚的情况了。

  只是，没等繓儿开口，吴凡却是激动的颤抖了起来。

  “凡大哥，你这是……”

  吴凡道：“繓儿，我们现在开始，要面对的，已经不再是白冲司马靳。”

  繓儿虽然早已预料到，但听吴凡口中说出，还是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醉意尚未退去的红脸上，更是参杂了若隐若现的丝丝恐惧之意。

  吴凡看得出繓儿脸色的变化，也清楚这代表着什么，自第一次见繓儿碰到将士尸体时的表现，和面对大小郯时的失态，这次，算是第三次了，前面两次的恐惧，是年少深埋在心里的噩梦，但这次，却是军旅生涯中必须要面对的考验，不管结局怎么样的悲惨。

  天微明。

  帐前校场却早已站满了人。

  绵延数里，没于天际，却整齐有序。

  看着眼前黑压压的一片，吴凡开门见山，直述大敌当前的危难以及功过赏罚的细则，虽然表情刚毅，但却慷慨激昂。

  随着吴凡宣誓的结束，从帐前至天际，从平地，至山野，地崩山摇般的响起了将士的欢呼。

  仁不带兵，义不行贾，吴凡此时终于明白，放纵的太多，最后伤痛的，还是自己，将士，是没有资格索取仁义的，将士，只要得到战场的青睐，便是最高的荣耀。

  繓儿看着眼前熟悉，却略带陌生的吴凡，遥望着漫山遍野的将士，舒心的笑了，“是啊，将士，就该冲杀在战场，马革裹尸或是荣归故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