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章 刺破黑暗的光
观澜酒店的楼顶是一片嘈杂的螺旋桨声。
楼下的宴会则截然相反，静的落针可闻。
大厅里所有人的目光都汇聚到了一个浑身发颤的胖子身上。
朱长寿的表情就像刚睡醒被平底锅拍了一下，无辜的一塌糊涂——他就是跑了跑腿，传了传话，这硕大无朋的屎盆子就扣脑袋上来了？
他刚想出言分辨，却听楚河亲昵的对他说道：“长寿，今天的事多亏了你，若不是刚才你提前让我等在洗手间录音，今晚叶晴雨就得遭毒手了！”
刚才！……
洗手间！……
录音！……
朱长寿的脑子嗡得一声炸开了锅——这个韩界哦不，这个南宫楚河居然录音了！录音了！天呐！他怎么会知道？
既然这样，自己就算出言否认也没有任何意义了！那他为什么要把自己拎出来？……
朱长寿咽了口唾沫，看向楚河。
他正温和的微笑着，那笑容和在食堂里端着紫菜汤的时候……一模一样！……恶魔的微笑！……他肯定算计好一切了！……他绝对有后手！他……他绝！对！有！后！手！
朱长寿再傻也知道，替朱家站队的时间到了！……他不知所措的看了自己老爹一眼，可谁知他老爹也一脸懵逼的看着他……
终于，朱长寿用一脸颤抖的肥肉挤出一个微笑：“哈哈，河哥，这都是应该的，咱俩谁跟谁啊……”
说着，他憨笑着走到场中，把周锐和东方庆“用林诗羽换东方家支持收拾叶晴雨”的计划事无巨细的说了出来。顺带还掏出手机亮出几条短信当凭证……
全场哗然！
谢老爷子眯起了眼，看向周锐和东方烈的目光中隐隐有怒意。
周锐和东方烈两人脸色顿时成了两块猪肝。
可就在这时，楚河忽然插嘴道：“不过……”
听到这个“不过”，朱长寿松了一口气……这次站队算是站对了——这家伙果然还有后手！
楚河说到：“不过诸位想想，东方家历来以行事光明磊落著称，怎么会答应这种龌龊的事情？”
东方烈小吃一惊——听着话锋，楚河是在帮自己开脱？
果然，楚河接着说道：“东方家当时虽然表面答应了，但暗地里却并没有接受这笔交易，不但没接收，而且还让东方庆采取了措施保护叶晴雨……我说的没错吧？”楚河用询问的目光看了一眼东方烈。
东方烈闻言一愣，接着大点其头：“对，我东方烈为人坦荡，光明磊落，这等阴损狡诈的事情我怎么会答应？”同时心中暗道，南宫家这小子还算知进退，给我留个台阶下。
周锐脸色更黑了——刚才自己还帮东方烈说过话，可如他居然二话不说就把黑锅甩到了自己头上？
他正思考怎么把这件事圆过去，就听楚河话锋接着一转，对东方烈说道：“东方家保护弱小我敬佩不已，可保护归保护，动手暗算周欢，就有点不应该了吧……”
暗算周欢？
东方烈的汗毛唰得一声竖了起来——这是个坑！
周锐的脸色也猛地沉了下来。
没等楚河继续说下去，就见门口一个一袭白裙的妙龄女孩吃力的扶着满脸是血的人走了进来……
周欢！
周锐“噌”得站了起来，大踏步的走到林诗羽面前，脸色阴沉地问道：“谁干的……”
林诗羽咬着嘴唇不敢说话，但却把目光向东方庆扫了一下，意思不言自明。
局势的混乱再一次升级，本来周家和东方家联手压制南宫家的形式荡然无存。
“东方烈！”周锐怒吼一声：“你眼里还有没有规矩！”
东方烈哑口无言，他想辩解说东方庆其实是答应了交易的，可是那就等于承认自己和周家狼狈为奸——刚才楚河看着像在给自己台阶，但却用一句话把他给套住了！
再加上东方庆和周欢这两个直接当事人都晕了！此时场间的主动权完全握在了那个南宫楚河的手里……
就连老成持重的谢老爷子都流出了一丝冷汗——虎父无犬子。不到五分钟时间……这个小子就把这局面搅了个天翻地覆！
但站在楚河身后的楚溪，却是一脸理所当然——他对楚河的敬畏可不是没道理的，在他记忆里，也就这个老哥能和老爸过几招……
“你们之间的小过节，我不管，我刚才就说了，我今天是来算账的！”楚河冷冰冰的声音打断了周锐的斥责，他对张小雪勾了勾手指：“你过来。”
张小雪闻言，乖乖走到了楚河身边。
楚河随手一甩，把不省人事的东方庆扔到了场中。几个早就等在旁边的服务生这才手忙脚乱的把他抬了出去。
他揽住了张小雪的纤腰，冷冷的看向东方烈：“张小雪是我的未婚妻，昨晚东方庆在山顶调戏她，还指使一帮打手揍我，这事情你可知道？”
东方烈脸色铁青，没说话。
楚河哼了一声：“我刚才说过，我，南宫楚河，就是一小吊丝，但我懂一个你们不懂的道理：人之所以区别于飞禽走兽，就是因为有规矩！——定规矩，立规矩，懂规矩，然后兢兢业业的维护这规矩！——有了规矩，人才能把人当人，人才能管得住自己的力量不去践踏别人！”
说着，楚河指了指头破血流的张肃诚，然后把目光投向大厅里一众围观的男男女女，对所有人一字一句的说道：“今天，当着自己女儿被打得头破血流的人是张肃诚，你们习惯了，你们沉默了，你们在背后偷笑苟且，那明天，就轮到你了……”
“所以规矩歪了，就得抓紧捋直了，否则所有人都要跟着遭殃……”楚河抓起一瓶红酒环视了一圈，平静的问道：“我想正正规矩，有人不同意么？”
楚河这番话是立足于整个圈里人说出来的，如果说不同意，无异于公开和所有二线世家为敌——“犯众怒”这种错误朱长寿这个傻子会犯，这帮老狐狸可不会。
谢老爷子抿了一口茶：“南宫家娃娃说的在理，无规矩不成方圆，我同意。”
周锐冷冷的看着东方烈：“我也同意。”
南宫楚溪扶着楚河的椅背嘿嘿一笑：“我哥说什么我都同意。”
楚河拎着瓶子站了起来，面无表情的说道：“楚溪，录下来，也让东方庆看看他爹多威风。”
楚溪笑着掏出手机，对准了东方烈。
东方烈惊骇后退，急声道：“南宫楚河，你想干什么！翻天了！来人，给我摁住他！”
东方家的保镖见这形势，就欲上前帮忙，但却被其余三个保镖牢牢的制住，动弹不得。
东方烈厉声喝道：“南宫楚河，你想清楚了……做人留一线，日后好相见！”
“你总是想着别人给你留一线……”楚河平静的说道：“可是你什么时候给别人留过一线？……”
东方烈捂着头，连连后退：“行，南宫楚河，我认栽，我出钱，我给张家道歉，咱们有话好好说，一千万！行么？我给张家垫资一千万！……”
楚河举着酒瓶的手放下了。
四周围观的人皆是松了一口气……东方和南宫两家一旦撕破脸，之后的内斗必然是风起云涌，那些附属的小家族被刮下碰下就是伤筋动骨。退一步海阔天空，和和气气对谁都好。
但下一瞬，楚河却说出了一句谁都想不到的话，他说：
“我给你一个亿。”
话音落下的同时，那瓶82年的fite就狠狠得砸在了东方烈的头上！
砰得一声脆响，
晶莹的玻璃、猩红的鲜血、还有那暗红的酒，就如同一朵绚烂的花，在这个空旷的、却又压抑的空间绽放。
这是一个撕裂所有人目光的画面，时间仿佛凝固了。
所有人脑海里同时闪过一个问题——为什么？
楚河这么做，肯定不是因为他冲动，所有人都看得出，楚河绝对是个谋定后动的人，这种冷静到令人发指的家伙所有行为必有所图——而现在他的行为完全不符合南宫家的利益、不符合常理，甚至不符合任何一个聪明人所遵循的逻辑。
掌控局面，让东方烈丢脸、退让、认怂、道歉、一千万……还不够？
这个年轻人到底想要什么？
……
张小雪怔怔的看着楚河剽悍到无以复加的背影，忽然想起了那个黄昏的树林中他浴血而立的身影。
这一刻，她明白了楚河是个怎样的人。
无论握着着的是红酒、长枪，还是半块无力的砖头。
无论他的身份是白领、车手，还是贵不可言的公子。
无论他的对手是流氓，少爷，还是富可敌国的世家。
就算他面对的是神……他都会砸下去！
和力量无关。
——那是他的正义。
哪怕这世界堕入永夜，他也会撕开那遮天蔽日的黑幕！
让那些麻木的、卑微的、怯懦的、习惯了黑暗的眼睛，重新看到光明……
这一刻，张小雪看到了真正的楚河。
（第一卷，刺破黑夜的光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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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作者和这】
大学的时候去蹭文学院一个姓赵的老头儿的课。
有次我问了他个蛋疼的问题：“你觉得什么样的人才是文人？”
他跟我说了一句我到现在难以忘怀的话，他说——文人嘛，就是先点着自己，然后去烧别人，去烧世界。
当时只觉得他是故弄玄虚。
但如今执笔。仔细一想，真是这么回事。
写文嘛。就是点燃自己的理念，去照亮（烧）别人。
很狂热的那种。
把自己无法触及的黑暗烧得寸草不生。
把这世上蛆蝇粪秽的角落，烧成焦土。
假若自己烧死了，扑在地上成了一具焦尸（简称扑街）……
这具焦尸，可能是蛆虫的食囊。也可能是春风吹又生的养料。
总之是新的、不一样的东西。
作为一个十一年的老书虫，如今执笔，我想写一本不一样的书，这书里有老套路，但所有老套路我都会在后文里把他摧垮。
叶晴雨的暧昧剧情看着像种马，但如果叶晴雨是想杀主角呢？
说棋盘山无脑打脸，如果在棋盘山飙车的背后，其实是眼镜对叶晴雨的袭杀，和金发女跟眼镜的死斗呢？
如果周欢对林诗羽动手是另一个人设的局呢？这场酒宴本身就是一个陷阱呢？
武柏、南宫棋、张小雪、林诗羽、关勇、算命老头、眼镜、金发……这些都不是普通的人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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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的暗的线条交织，每个人怀揣的不同目的、不同的信仰，试探、接触、袭杀或者相爱。
我觉得这才是个好故事。
之后一百章里将要出现的河鸟酒吧、丧尸界门、江宁剑冢、和血色孤岛的剧情也不是写过就丢的，而是会在后文有很强的延展性。
在故事完全铺开之前会有一些看上去很俗套的、或者很诡异的剧情，但我都会一一的给出解释。
这期间会流失一些读者，但我知道更多的人会和我一路前行，直到真相揭晓的那个瞬间……
在浓重的夜色里，等到刺破黑暗的光。
在灰霾的天际间，看到撕裂苍穹的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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