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 剑成
“为何！你们……！”
少年目眦欲裂，瞪视着这两个一向安静尽责的守门人。
这两人脸上的表情没有什么变化，对此刻的事变似乎是早有预料一般，左边那位较为年长者开口，道：“小师傅，剑还未铸成，你要往哪里去？”
少年恍然醒悟，然后道：“你们不是师父派来保护我的，而是他派来看守我的，是不是？”
那两人却是并不说话，手中利剑同时向前一送，少年却是回过神来，神色极为古怪，他身上的灵气流转越发剧烈，那几近干涸的气穴之中强行抽出的两股灵力被他无意识地集中在了双手中。
随后少年猛然握住了这两柄剑的剑刃，手中用力将之拗断。
那两人皆是一愣，然后想要抽身而退，却已经是不能了，少年已经来到了他们的近身前，受了伤的手紧握成拳，捶在了左边那人的胸口。
这人立刻便吐血倒飞而出，重重撞上了身后的石壁。
而右边的那人似乎全未预料到对方还有这样的余力，愣了一瞬，然而这一瞬之差已便是胜负之分，少年另一只手还握着半截曾经刺入他肩上的断剑，此刻猛然将剑刺入了对方的心口。
男子被少年扑倒在了地上，心脏被断剑贯穿，眼睛大睁着，已然死去。
而少年已经拔出这半截断剑，冲出了石室，消失在了应天等人的视野范围之内。
缩在角落之中的年轻山匪见这个惨烈状况大气也不敢喘。
井元宸自小在家族之中长大，虽然习剑学剑时也不算是没有吃过苦头，可是到底是大家族的子弟云海城那些脏污的事情也没有进过他的眼界，此刻看到这样的情景，只有比刚才更加吃惊的份。
而应天却是从头到尾都没有看那少年的突围之战，只是望着眼前的铸剑炉。
在少年和那两名护卫交战的时候，这铸剑炉内的长剑越发地吸收了那少年的身上愤怒和戾气，同时炉火灼烧将周围残留的久远怨念都全部萃取进了剑身之内。
即便少了两人祭剑，这把剑也已经成了。
在少年离去片刻之后，剑上黑气萦绕，已经到了极限，随着剑身发出一声嗡鸣之声，在房间之内的三人都已经察觉到了某种说不明道不清的变化。
那是从心底里升腾而起的一种感觉，又在同时带来了一股幻像。
那年轻山匪所见的是自己幼时所遭遇的家族亲人的呵斥嘲讽，怒骂讥笑。
井元宸所见的便是自己技不如人败北时的羞愤，还有那一点点从心底萌生而出的嫉妒心，令他在幻像之内已经将自己昔日的同学斩杀剑下。
而应天所见，即为一片广袤沙海绵延千里，头顶星辰扭曲变化，无可匹敌的万顷之力降下，落向了浮在沙海上空的那名黑衣女子身上。
漫天星光之内印出了无数人的身影，那其中不乏有女子曾经救助过，帮扶过的人，有受了她恩惠的人，可是到头来又有什么意义。
应天目光淡然地望着眼前的光景，然后伸出了手，一道剑气划破层层黑雾，打在了那柄长剑的剑身之上。
长剑之上的黑气一敛，随后那年轻山匪和井元宸都才回过神来，两人眼神露出了一点茫然，好似大梦初醒，但是幻像之中产生的那种心情却是真真切切地留在心中。
不如说那本就是他们的本心。
此时那铸剑炉内炉火已熄，整个石室之中一片黑沉沉的，应天指尖一道剑气，切断了井元宸身上的束缚。
一片黑暗之中，受到了心底欲望的驱使，那年轻山匪竟然大着胆子摸向了那柄已然自己成型了的长剑。
即便在这样的漆黑室内，应天的双眼也准确地看向了他，让那年轻山匪一愣，伸出的手微微缩回，但是等了片刻，那青年都没有说话，反倒让他心里泛起了嘀咕。
反倒是脱了困的井元宸，将之前应天所说的话听进了心里，猛然推了一把那个山匪，然后回头看向应天道：“你不阻止他？”
应天被问得莫名，道：“他已经见识过这剑会带来的后果，还是要自己找死，关我什么事？”
“……”
井元宸皱着眉，在剑域再相见，他此刻竟然已经看不穿了对方境界。
难道是进入这里之后，自己的感官受到了屏蔽，又或是体内灵气流散让他的境界已经开始回落，井元宸分不清。
应天从那青衣长袖之中取出了一截和身上布料相同的青绸，用它裹住了那柄长剑，然后随手将这柄剑仍给了那年轻山匪。
那年轻山匪和井元宸都吓了一跳，但是被布料包住了的那把剑好似已经没有了刚才将他们卷入幻像之中的能力，十分安静地躺在了年轻山匪的怀里。
井元宸皱眉凝视着那手足无措的年轻山匪，十分反对却又极力不想要去触碰那把剑，质问应天道：“你为什么把这把剑给他？”
应天反问：“那你想要拿着吗？”
“……”
井元宸不明白那个封家的小子到底是从哪里找来的护道人，竟然态度这样差，每每总是令他无话可说。
那年轻山匪却是抱着剑在那里做足了心里斗争，他既畏惧这把剑所带来的那种影响，又期待获得更加强大的力量。
应天已经看穿了他的心声，道：“你大可以带着这把剑逃走，不过，你要想好，逃走之后无论是之后这山匪还是问剑阁都会一直追逐你。”
年轻山匪浑身一僵，哪里还敢逃走，只是站在那里都已经是费尽全力了。
井元宸却是惊呼道：“问剑阁！问剑阁怎么会被牵扯进这样的事情里来？”
没有回应井元宸的这个问题，应天只是道：“走吧！”
他的声音十分随性，似乎跟不跟着都由得他们。
但是在这山寨之中，井元宸没有可信之人，只能跟着这个算是与自己同道同乡的古怪青年，而那年轻山匪却是不敢不跟着，怕会随时丢了性命。
三人往外走，去时与来时竟然已经是完全的情形倒转，角色互换了。
年轻山匪愁眉苦脸。
山寨门口，
周厉被四名手持长剑的山匪围住，而面前的独臂男子得了那柄长剑之后，出剑走势越发癫狂，就像是要把平生的不甘和愤怒都一口气发泄出来，剑走更快更急更险。
周厉不由皱眉叹息，随后躲开旁边冷不丁来袭的长剑，微微弯下腰，伸手握住背后那柄剑的剑柄，轻声自语道：“老朋友，走喽！”
拔剑瞬间，光华湛然，气势万钧。
周围四名手持长剑的山匪被出剑的剑势波及，连连后退。
坐在屋顶上的那名山匪眯眼而视，道：“啧！仁剑之名，果然不愧是带了一个剑字，真是名不虚传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