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金乌东升
封锋才走到对方床边，就见他醒了，奇怪的问：“梦？”
应天摇头道：“没什么。”
应天也起来了，和封锋一起梳洗完，然后看向了窗外。
冬日天亮得晚，现在的时间已经是早上六点，天却仍然黑沉沉的。
闲来无事，封锋也没有多余的闲钱可以去剑术室，就想要去甲板上透透气。
应天和封锋刚一出门，就看见对面房间里也有人走了出来。
那是个身着一身白衣的年轻公子，他的五官端正，唇角天生带笑，一副翩翩公子的模样，给人一种如沐春风的第一印象，而他的身后则跟着一名中年男子，穿着朴素的粗布衣衫，长相刚硬，神色漠然，腰间挂着一把长剑，应该是一名剑修。
虽然那年轻公子身上没有挂剑，但是这里是通往剑域的方舟，所以两人站在一起给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前往剑域的剑修和他的护道人。
封锋和应天都不是喜欢跟陌生人搭话的人，况且在这座方舟上没人能知道会遇到些什么人，这里不再是锦舟城，自然也就没有了不能私斗的规定。在这大都是剑修的地方，发生些剑修的争斗其实也并不意外。
于是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向两人点头致意，当做是打招呼。
那年轻公子却毫不在意两人这点儿戒备，向封锋搭话道：“咦！之前没见过你们啊！你们是从锦舟城上船的？你也是要去剑域是去求剑还是去历练寻求剑心的？”
封锋看了一眼应天，应天的目光从对方的手上扫过，神情悠然，没有阻止的意思，他便放心跟着个陌生的公子搭话，道：“是从锦舟城上的船，要去剑域历练，至于找不找得到剑心，谁也都是说不准的，主要是想要去见一见剑域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
年轻公子点点头，然后看向旁边一直应天道：“这是你的护道人？”
封锋点点头，然后看看站在对方身后也一直沉默寡言的中年男子，反问道：“你们也是去剑域历练的吗？”
年轻公子看了一眼站在身后的中年剑修，然后大笑道：“果然外人看你像是我的护道人啊！”
中年剑修没什么反应，他对他人的看法全不在意。
年轻公子笑完就转向封锋，解释道：“不是不是，他是我的一位朋友。我去剑域是要见一个人，至于他么！他是求剑的。”
“啊！对了！还未介绍呢！我是崔琰，他是沈竣。”
封锋也道：“我叫封锋。”
应天接着封锋道：“应天。”
崔琰道：“应天承运的应天吗？好名字啊！”
此时沈俊终于开口道：“时间不早了。”
封锋奇怪地问：“是有事吗？”
崔琰看了一眼窗外道：“我是想要再看一次金乌东出。现在这个时间点还没有开始供应早饭，你们要不要也一起去看看。”
封锋本来就打算上甲板上去透透气于是也点点头，同意了。
四人就一起沿着木楼梯往上走。
方舟的行进速度很快，但是在飞行的过程中，整座方舟都被护船阵给笼罩着，甚至感受不到什么风。
时间太早，甲板上除了他们之外没有其他人，三足金乌还没有要升起来的迹象，天空还在一片的夜色里，群星就在他们的头顶。
在这离天更近的高空上，仿佛隐约可以看见星星呈现出一簇簇火焰的模样。
应天走到方舟的边缘，向下看去，然后有些奇怪道：“已经到金津城了？”
金津城也是跃龙国七十二城的一座，比锦舟城更小，但是在到达金津城之前还会经过锦舟城的一座大城，名为遮云城。
但是既然只花了一天左右就到了金津城，就代表这座方舟在遮云城并没有停。
崔琰解释道：“在云海城的时候有为井家的大少爷上了这座方舟，好像是为了不浪费时间，快点到达剑域，付给了乘风商会天价的金额。除了为了补充燃料而在锦舟城略作停留之外，在其他的大小渡口都不会做停留。因此这趟剑域之行会比往常都更快。”
应天道：“井家的人？”
崔琰道：“你们也是跃龙国的人知道的应该比我们这些外人清楚，便是那个剑术的大世家。真不愧是大世家真是有钱。不像我们这样的，甚至还需要两人公用一块剑域通行符。”
应天回头看了一眼船舱，道：“难怪这趟方舟客人这样少。”
崔琰笑道：“是啊！大多数都是跟我们一样从天泽国上船的。”
应天垂下手，轻轻摩挲了一下手指，一张叠成了纸鹤模样的符纸从他的袖中飞出，静悄悄地逆着方舟前行的方向，向西去了。
说到了井家的时候封锋有些神色微妙，然后独自走到了东边的栏杆旁，一直盯着那里，在第一缕光从东边冒出来的时候，便道：“金乌升起来了！”
随着他的话音，其他三人都向着那边看了过去。
在跃龙国的最东边的某处山坳之中，出现了一道金线，随后一团金色的光晕冲破了层叠云海，缓缓向上升了起来。
于此同时，在方舟所处的这云海之上，仿佛与这团金色的光晕相应和，在天空最东边的云层之上，无数金色的光点开始盘旋起来，远远隐约有一声高亢的鸣叫声响起。
封锋是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情形，盯着东边的云海上空道：“那是什么？”
崔琰站在他的身边，解释道：“那是云海穷尽之处——天之涯。在那里由一群专门饲养三足金乌的放牧人。每至天明十分，便会在那里放养金乌。那些光点便是那些三足金乌。”
此时跃龙国的这只三足金乌已经升上了半空，将周围成片的云海都映照成了金红色，此种景色美丽炫目。
在升上了高空之中，三足金乌猛然一张翅膀。
应天立刻用手挡住了封锋的双目，道：“闭上眼。”。
封锋一愣，却没有反抗，因为即使是透过了对方指缝之间的那一点金光也显得尤为刺目，即便应天不提，也让他不由自主地闭了闭眼。
却听旁边站着的崔琰道：“啊！抱歉！忘记了，你的修为不够，难免需要避开日光的直射，否则对眼睛该是有所损伤了。”
崔琰和那中年剑修却是并不避讳，目光直视那三足金乌的翅膀张开，瞬间一束束金色的光芒就向四周发散了开去。
金芒宛如一柄柄金色的光剑，刺破了云层，这过程持续了大约十秒之后，光芒扩散，三足金乌的外形完全被浓厚的金光所包裹，成了一个光球的模样，高高挂在了中空，与跃龙国国界八方的晶塔应和，照耀着整座城市。
而那光球之内，隐约可以看见一团金乌外形的影子，如同被凝聚在了琥珀之中的昆虫一般。
等光芒过去，应天才放下了手，封锋的睁开还有些刺痛的双目，看着这跃龙国的太阳。
金乌东升的这一刻，方舟所行驶的方向之前，有一片灰黑色的云雾扑面而来，令这座防御完善的方舟也不得不降低了高度。
金乌的光耀被完全地挡在了黑云的后方，在黑云的笼罩之下，是一片沉寂阴暗的山岭。
崔琰道：“进入不归岭了。”
剑域就位于不归岭中。
不归岭中不见日光，因此刚才的那一刻就会是他们这趟旅途最后一次所见的金乌东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