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章 逍遥境
城南的街道上，柏油的路面也好，周围高楼的墙面也罢都因为剑气而留下了深深的划痕，路边的灯柱也有几支被剑砍断，挂在上面的灯笼滚落在地上，被剑气搅了个稀烂。
原先被鲛人控制的那名墨龙司修士早就倒地，在赤灵吹出的毒气之下昏睡了过去，身上的制服在剑气之下多处破损，幸而墨龙司制服所用的材料比较特殊，因而皮肤只是轻微划伤。
赤灵和骁筋疲力尽地靠墙站着，他们两人不是主要被针对的对象，却也被剑气波及，身上多处留下了剑伤，不过两人不愧是大妖，在妖力的作用下伤口已经开始愈合。
大雨倾盆而落，冲刷着这里的一切，雨水混着鲜血从众人的脚下流过，淌进了路边的排水口。
鲛人的歌声在大雨之中显得越发动听，却也带来了致命的杀机。
赤灵和骁在这歌声的冲击之下身体微微一颤，然后猛然甩头，保持住了清醒，向着某个方向看去。
在那里一袭青衣的青年手中拿着一张神行符，在雨中如同一尾游鱼，来去自如。
而手持长剑的张楠一道道剑气追着他而落。
两人的身影都无比，不停变幻，就算是身为大妖的骁和赤灵也只能勉强跟上，根本说不上插手这两人的战局之中。
赤灵扭身躲开一道扩散了过来的剑气，自语道：“这人到底将神行符用得多么纯熟啊！”
神行符这种符箓这种基础符箓，看起来用来逃跑也好周旋也罢，似乎十分方便，但是一般修士绝不会选择在危机关头使用它。
实在是因为这东西使用起来需要非常谨慎，它本质就是提升移动的速度而已，而人的感知并不会随着移动速度的加快而变得敏锐，这就导致在街道纵横交错的城市之中使用会很容易不小心把自己撞成个肉饼。
战斗之中更是如此，在你把敌人搞晕之前，很可能先把自己搞晕了，甚至直接撞到对方的剑上也不算是什么意外的事情。
因此除非是对此符箓极其熟悉的符师且在自己极为熟悉的底盘内，否则不会在战斗中使用。但是那青年却能够使用那神行符，在这剑气四溢地战场上从容来去，可以说是非常的不寻常的一件事。
但是不寻常的事情最近见得太多，赤灵和骁也疲于深入思考。
在这两道身影不停交错之中，张楠周身的灵气流转变得愈发浓郁，这也使得她所放出的剑气一道更似一道的凌厉。
赤灵和骁都能够感受到，那是已经在归真境大圆满的张楠在冲击着逍遥境门坎的征兆。
逍遥境的修士因为在跨越境界的时候叩问过心关，所以几乎不可能被鲛人的鲛音所惑，但是本身已处在这种状况之下的张楠会如何，却是谁都不清楚的。
按理来说心有破绽本身就不可能跨越逍遥境的门坎，因此那越来越凌厉的剑气才让骁和赤灵感觉不安。
总觉得会往另一种不好的方向发展。
就在此时，今日的大雨终于迎来了第一道雷响。
雷声震天，那是风雷云中的雷声，身为妖族的赤灵和骁有些难耐得按住了自己的耳朵。
而这一声惊雷在瞬间也将那鲛人的歌声彻底地盖了过去。
就在这一瞬间，张楠的动作停滞了片刻，随后应天也停下了，他手持神行符站在了张楠的面前，两人之间只有一臂宽的距离，应天的手指点在了张楠的眉心处。
张楠周身的剑气在应天的手臂和脸颊上留下了浅伤。
鲛人美丽的脸孔显露出了片刻的困惑，随后立刻再度唱起了鲛人之歌。
张楠的动作停顿片刻，她手中的剑便已经举起然后向着应天落了下去。
两人之间的距离实在太近了，赤灵和骁的心彻底地落了下去。
完了！
这是他们唯一的一个念头。
而就在这一瞬间，剑气的飓风比之前都要猛烈，灵力翻滚，周围的雨水被这剑气卷起，在那两人的身周巨大的水墙冲天而起。
就连地下的灵脉似乎也发出了轻微的共鸣，浓郁的灵气开始向上蹿升，并且向着张楠所站的那个位置汇聚了过去。
赤灵和骁后退了几步。
妖族虽然也是依靠灵气修行，灵气充足的地方对他们而言自然是修行的好去处，但是灵气太过浓郁却又成了猛毒。
他们不像人族，人族的身体本身不能聚集灵气，因此需要开辟气穴转化灵气，驻存灵力，因此就算有浓郁的灵气流入身体之中，如果不经炼化就会像是没有底的碗全部漏走，对于人族而言不会有丝毫影响。
而妖族却天生有内丹，过度的灵气一口气涌入身体内，内丹就会被撑裂，轻则重伤，重则死亡。
这也就是人族能借地底灵脉修行，但是妖族不能的缘由了。
水墙一起，鲛人就看不到其中青年和女子剑修的状态了，她微微蹙眉，然后伸出了右手，想要用水法来控制那面水墙。
但是就在这个瞬间，水墙被无数的剑气斩破。
这剑气如潮涌，无穷无尽一般，拍开了水墙之后，便向着那鲛人冲了过去。
鲛人大惊，想要借周围的水遁逃，可那剑气更快，水遇剑气便被逼退，鲛人眨眼之间便被剑气吞没了进去。
赤灵和骁不由自主地运起全身的妖力来抵抗。
这一剑已经不像是归真境修士的剑了。
待剑气过去，鲛人昏迷地倒在地上。
张楠的剑向来是不伤人的剑，或者应该说她希望是不伤人的剑，剑心便是如此。
张楠在斩下那一剑后落回了地面上，这才回过神，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她有些疑惑地看了看自己的手。
应天走上来，道：“恭喜你，已经突破了逍遥境。”
张楠不解道：“怎么会？我分明否认了自己。”她不是应该会永远地停留在归真境吗？她在决定否认的那一刻就已经做好了这样的觉悟。
应天道：“重点其实不在于你否认或者认同那部分的自己，天下众人想法万千，总不可能都是一样才能突破逍遥境。重点在于你有没有面对自己的真心而已，而不是将之藏起来，视而不见。”
当时，任云天其实也便是看到了这一点，张楠的心中有犹豫，她一方面觉得杀戮是错了，可是另一方面却又隐约觉得自己或许本就该是那样的人，这一点心结，任云天要她彻底接纳过去的自己，而应天却是推动着她彻底否认过去的自己。
叩心门这关本不该有外人的干涉，叩问自己的真心本来就是个人的事，旁人插手未免会对人的决定产生影响，而造成叩心门留下看不见的隐忧。
因此任云天也只是从旁拐弯抹角地提醒，而应天则是不打算插手的。
不过，被困于心障之中的张楠若是不能突破，极有可能入魔，而她又迟迟不能领悟。
事已至此，应天也便只能如此了。
而城南的另一处。
在那巨蛇的圈禁当中，陈旭咬牙看着那颗巨大的蛇头将他门逼进绝境，随后一口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