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脱胎换骨
郊外，
大白天，风雷云却将天空遮了大半，本来就懒洋洋的日光在这遮挡之下全不见了，天色灰蒙蒙阴沉沉的。
同样阴沉的还有骁的脸。
他面前那个一身银白如月光洒落人间的小狐妖，在不久之前还只是他手中的玩物呢！
可这个玩物如今腰间佩着一把人类剑修用的普通长剑，手里头还捏着一枚足以拿捏他的青石。
这是那个令人厌恶的青年给她的。只要她用妖力捏爆青石，那边的青年身上同样的石头就会一起粉碎，对方就会催动他颈项上的项圈，让他重新体验被雷劈的感觉。
这个状况就好像是和当初完全对调了过来，对骁来说犹为讽刺。
那青年一定是故意的！
可是故不故意，骁都拿他没有办法。
而这个骁看不起的狐妖却并没有拿这枚青石来威胁他，这两三天内根本也不理会他，就是做自己的事情而已。
要说她做的这些事，骁来看也就是一地鸡毛的琐碎小事而已，那些同样妖力贫瘠，个性软弱的小妖们来委托的能有什么大事。
今天这件可以说是近日遇到的最大的事情了，是一只小猫妖在锦舟城附近的山里走丢了，她那母亲找了一天也没找到，这才没有办法跑到那间事务所里去寻求帮助。
这些小妖族都认得出铃兰是夏至日上坐着那轿子的妖，对她十分恭敬，骁嗤之以鼻。
铃兰和那猫妖母亲分头在山里找寻那孩子的踪迹。
骁其实一早就探知到了，只等那铃兰主动过来搭话，对方却仍是一如之前，不太理他。
骁冷笑了一声，然后道：“我找到那小猫被丢在了那里，只要你求我，我就告诉你。”
骁了解这小狐妖，他眯着眼，就等对方软声相求。
可铃兰只是回头，打量了他一眼，然后娥眉微蹙，手上的铃铛骤然响起一阵清脆铃音。
“告诉我。”
黄鹂鸟一般的嗓音随着这铃声飘来，让人有一瞬间的精神恍惚。
可对于骁这样的大妖来说也就只有一瞬间而已，这小狐妖的魅惑迷不了他的神。
而在这一瞬间，在附近大树上盯梢的猴妖，估计是猝不及防受到了铃兰天赋能力的魅惑，神志晃了一下，就从树梢落了下来。
但随后他就立即反应了过来，知道面对骁赢不了，直接就扑向了铃兰。
骁一皱眉，想着这周围的妖族果然都只是些上不了台面的玩样儿，竟然因这小狐妖的能力就能自己给自己暴露了。
铃兰要是在这里死了，他毕竟在那青年的手下就讨不了好，骁就要揽住铃兰，向那猴妖出手。
但是他却揽了个空，那一身银白的狐妖，身上妖力显化，露出绝美的妖相，身后九条妖力而成的尾巴化现的同时，她拔剑出鞘，就向那猴妖斩去。
银白色的长发，从骁的指尖流泻而过。
那铃兰就已经横剑和猴妖撞在一处了，铃兰的妖力不如对方，却在要撞上的一瞬间化形成了一只雪白的小狐狸，叼着长剑，从那猴妖腋下钻过，然后又重新化形，再手持长剑，一剑刺中了猴妖的右肩。
顺着重力将对方钉在了地上。
这一招是灵辉教她的，灵辉身材矮小，力气也小，只能用一些取巧的方式，铃兰今日是第一次用，出奇制胜，一招至敌，也令她脸上浮现出了一些笑意。
骁愣愣地看着。
这只小狐妖什么时候这么不一样了，对了，是那青年，竟让这如菟丝花一样的玩物，从头到脚都变得不一样了。
她不自称奴家了，不轻易向人俯首了，不再讨好别人的，她会反抗了，她会帮助他人了，她还会用剑了。
她脱胎换骨了。
那猴妖被压在地上，一边肩膀也被洞穿，忍受着疼痛道：“别、别杀我！我告诉你那孩子在哪儿！”
这猴妖原本也是穷途末路，在夏至日伤了人，后来趁乱逃出了城，一直藏身山里，无意间见到那只小猫妖，本想要取他内丹，却又胆小怕事，迟迟没敢下手，这才被他们找了过来。
铃兰不再管这猴妖，直径去他指点的一处深坑里，将那小猫妖救了出来。
那猫妖母亲对铃兰感谢再三，又对骁也道了谢。
骁只觉得可笑，他从来都只有被别人怕，被别人奉承的份，还是第一次收到别人的道谢，关键是他根本什么都没有做。
对了，做到这一切的是那个他从来都看不起的小狐妖。
回去的路上，骁忍不住问铃兰，道：“你为什么不用那破石头威胁我？你因为很清楚吧！只要这样今天这事转眼就能够解决的。”
铃兰回头，一本正经地看着他，回答：“我又不是你。”
听到这句话的瞬间，骁觉得是这几个月来最火大的一瞬间。
封锋和赤灵搬着纸箱回到了城西，那用了无人居住的破旧平房的小小学塾之中已经聚集了许多的妖族，大人和小孩挤在一块。
在这里担任教师的那名妖族看了一眼纸箱里面，然后取出不是自己向封锋订购的部分，道：“这些书我们没有定，我们给的金额……”
封锋道：“没关系，这些算是我送的吧！也没几个钱的！你们放心收下吧！还有里面的那些本子和文具都是店老板送的。”
那人感激地点点头，道：“谢谢。”
赤灵站在旁边，看着那少年人做着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无法理解。
赤灵凑近封锋，眯起眼问道：“这么点金额，你这书买的可是连他们给的佣金都赔进去了。你为什么要对妖族这么好？”
封锋摇头道：“我不是对妖族好，只是对他们好而已。”
在开始上课之前，铃兰和骁也走了过来。
铃兰作为识字的妖族，又在夏至日上露了脸，人又漂亮，时常会被委托来这里讲课。
开始上课之后，分明已经完成了委托的封锋仍不曾离去。
他虽是人族，但是从很早以前就跟应天在为妖族的委托奔忙，这里的妖族都跟他很熟，遇到一些不会的，铃兰不过来，就来问他。
封锋也是十分耐心地为他们一一解答，教他们一笔一划的写字。
骁和赤灵站在这间几乎称不上教室的教室后面，看着这一切，忽然觉得有些荒谬，但是不知荒谬的是现在这刻妖族更像人族的和谐，还是他们曾经度过的那些挣扎求存的岁月。
骁和赤灵回过神来的时候已经被一群妖力微弱的小鬼头包围了，他们看着这两名大妖没有心怀畏惧，也没有心存敬仰。
“你们是夏天的时候的大妖怪吧！听说你们是想要跟夺秀大人一样打败城主的！听说这样就可以当城主了？”
“可惜失败了呀！”
骁：“……”
赤灵：“……”
现在可以打人吗？
孩子们完全没有察觉到已经险恶起来的氛围，七嘴八舌的自说自话。
忽然其中有一人道：“要是你们成功了，你们想建造一个什么样的城市呢？”
孩子们忽然都安静了下来看着这两人。
但是这个问题却将两人问住了。
他们到底想要建造一个什么样的城市呢？
他们没有想过这个问题，没有想得这么远，那时也只是单纯的想要给那些自以为强横的人族一点颜色看看。
至于真的成功之后的问题，他们一点也没有想过。
骁和赤灵忽然开始有些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