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心如琉璃
这种情况并不常见，毕竟这里可是拍卖会的所属范围，哪怕是那些金身境的练体修士，或者大乘境的练气修士在这里也必然会克制自己，不会在此处强抢别人的交易品而大打出手。
多半会等到下了山，那里才会是有一场场真正惊险刺激的搏杀。
因此，不管是得手或者没得手的，大家都尽量早早离开此地。
得到了拍卖品的，是想早早下山，登船离去或者是去往那些会给他们庇护的商户那里，以免节外生枝，而没有得到的，更是想要尽快下山埋伏，好攻其不备。
所以此时的大厅之内已经没有什么人，而少女的存在便显得犹为突兀。
不过，应天十分清楚，在周围的黑暗之内，包含焰蕊和明霜在内的拍卖会之人都在注视着少女。
见应天出来，她手持花鸟提灯，有些局促地向应天走了过来。
应天停下了脚步等待少女言语。
来到应天面前后，少女动手摘下了脸上那只极为普通的白色面具。
她长着一张稚气未退的圆圆的脸，年纪是真的还很稚嫩的十三、四岁，而不是那种修行了数十年却用一些灵丹妙药或法宝维持住了容颜的样子。
从她身上的灵气流转来看，也只是问道境中期，以这个年龄来说可以说是十分普通，大概便是一个班级中排名中等的那种程度。
少女似乎是那种性格内向，不擅于与人交流的类型，此时脸上带了一些薄红，然后下定了决心一般，十分急迫地道：“我希望你能够将延寿丹让给我！”
少女说完这句话之后，又低下头去，语气也跟着萎靡了下去，慢吞吞地道：“……我知道这有些强人所难……也不用全部，可以让两、三枚给我就好。”
似乎是怕应天不相信她似的，少女又猛然抬起头，微微踮起脚尖，贴近应天道：“我付得起钱的！”
应天一时间没有回话。
少女的身形又矮了下去，脸庞通红，双眼也不敢凝视应天。
应天突然问：“你这样在这里脱下面具，说出这些话，我完全可以将部分延寿丹转让给你。”
说到这里，应天的话锋一转，继续道。
“但那只是作为保险。毕竟在云中境上机缘无处不在，危险也无处不在，如果我下山之后遇到有人劫走我身上的延寿丹，我完全可以转头再找到你，将你打杀，抢回你身上的延寿丹。”
“这一点，你知道吗？”
少女被这番话吓到，后退了两步，却有些狐疑地偷偷打量应天，可是隔着面具她看不清对方的表情，只是道：“可你不是这样的人啊？”
应天问：“你怎么知道？”
少女回答：“之前我在这里等的时候，有个穿着白衣的哥哥说，延寿丹被你买走是我的幸运。只要我等到你，拿下面具，向你请求，你有极大可能会转让给我，并且绝不会有什么危险。”
应天还没接话，少女又想起了什么似的道：“他说他叫披云。”
果然是他。
大概是那个人对他提醒了桓湘的小小报复吧！
眼前的少女能够引起披云的注意，让他对她释出善意，其实的确也并不令人多么意外。
因为这个少女，如果用披云的标准来定论的话，便是那种
“美人胚子”。
诚然，少女固然长得也算是清秀可爱，但是若以大众的眼光来看，断然算不上是什么绝世的美人。
但是披云的双眼所看到的却绝不仅仅只是皮相。
少女的心相澄澈如琉璃。
一如夺秀弟子的灵辉，一如封锋。
应天笑问：“你有多少钱？”
少女从袖中拿出一只粉色的钱袋，递向应天道：“跃龙国制钱，一共有三百枚跃龙国制钱。”
就算是在云中境拍卖会这也不算是一笔小数目，难怪以女孩的修为和年龄，会来受到邀请来参加云中境拍卖会了。
既然如此，她背后一定也有一处会庇护她周全的商铺，大概安全方面是无需担心的。
应天道：“拿出两百枚。”
少女依言，取出令一只早有准备的青色钱袋，将两百枚制钱转移了过去。
应天则从盒子中取出了三枚延寿丹，交给了少女。
少女有些惊讶地接过来，然后惊讶的道：“我给的钱不足以买下这么多呀！”
应天收起那只钱袋道：“给你便拿着，既然如今我是它们的主人，那么它们的价值自然是由我决定的。”
少女懵懂地眨眨眼，然后道：“多谢你。”
应天道：“带上面具快走吧！不要在此逗留太久，会引人疑窦的。”
少女不明所以，但是也能够明白对方是值得信任的人，因此依言带上面具，迅速离去了。
少女的下山路走得飞快，在离开遮天云帐范畴之后的半山腰的位置，有一名穿着一身蓝色缎子的白发老人已经等在那里了。
老人虽然并未参加拍卖会，但是为了安全考虑，也戴了一张面具。
但即使如此，少女见到他的时候便认出了他，直接飞奔了过去，来到老人身边，道：“邱爷爷！”
老人见她平安无事于是送了口气，然后捏着一张传音符，与少女言语道：“这一行可是顺利？”
少女手中拿着另一张传音符，将此前拍卖会上的场景，都与他详细说了。
老人听着起先是觉得惊奇，之后却又紧张地额头上开始冒冷汗，等到少女讲到了结尾，才终于松了口气。
老人拍了拍无知无觉的少女的背道：“真是多亏了运气好啊！那人愿意以低价将此丹药卖给你，还给了你那些提醒的言语，应当是个真正的好人。如此，这趟下山，我们可以走得安心许多。”
少女不明所以地问：“怎么了么？”
老人解说道：“如那个人所言，你事后从他手中买下了丹药，外人自然也不知晓，便不会在意你。他会让你尽速离开，也是这个缘由，避免有人会猜想到你在后头是不是暗中做了别种交易而盯上你。
而如今，你得了丹药，危险却全是对方背，我们这趟回去自然也就安全多了。
这可是比在拍卖会上直接拍下要划算多了。”
少女的脚步慢了下来，拉了拉老人的袖子，道：“那他不是很危险？”
老人道：“对方既然知道其中厉害，也敢与人相争，买下那盒延寿丹，自然也有他的本事，无需担心。”
少女一相非常信任这位亲近的老人，于是点点头。
老人却是拉着少女的手，想起少女之前的一段描述，突然道：“小芃，你想不想留在云中境？云中境上有个三千美人阁，那里可有许多的机缘宝物，并且绝无危险，你若是想，现在就有个机会，爷爷可去与那阁主说说。”
少女却是想也不想，摇了摇头。
“还是要下去那锦舟城？”
而这一次，少女用力点点头。
老人叹了口气，也并不勉强，缘分缘分，强求不得。
另一处，应天也下山而来，一路上十分顺遂，并没有遇上什么拦路的麻烦。
他在山脚下的分岔路口往南边而行，那里是千钧斋的方向。
云中境的各个商铺之间各有自己的地域和阵法守护，并且相隔较远，而中间便都是风景秀丽的林中小道，路上不多见人。
应天走了一段路程之后，却见到那一头雪白长发的天芮公子站在小路中间。
在对方开口之前，应天道：“你终于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