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一锤定音
无相的面谱，大约百年才会有一次交由拍卖会来卖出，其价格十分高昂，而距离上一次的竞拍却是才过了六十年之久。
所以作为首个出现的商品是这个面谱之时，坐在高层的贵客们才同样也感到意外。
标号为八的隔间之内，披云捏住了袖口的一道传音符，十分不上心的猜测道：“这么快便出展第二只面谱，难道说是最近特别缺钱了？”
而除了他之外，没人说话，大约也是因为不敢说话，因为十一号隔间的灯亮着。
在这最上三层之中一共有三十个隔间，有五个至今一直悬空，另外三个近年已经确认死亡，因此一共有二十二个隔间属于有主之物。
而这些隔间的主人彼此之间并不清楚对方是谁，留有记载的云中境拍卖会主管手中的那本本册之中虽然书写有名姓，但是其真假无法分辨，或者可以说几乎都是使用的化名。
而在这其中，也有几位属于根本就没想要隐藏身份，或者根本无需隐藏身份的存在。
除了一号隔间的千金侯之外，那便是八号隔间的披云以及十一号隔间的无相了。
其他隔间之内的客人中的许多人都直接或间接地买过无相所制的面谱，自然是害怕无相从他们的声音之中听出来，他们使用的是哪一只面谱，从而据此猜出他们的身份来历，所以当无相在场的情况，大家都出奇一致的选择沉默。
但是这种沉默并不代表畏惧，不如说其中很多人的杀心要更加胜于惧怕。
可惜极难遇上无相本人，而更多时候往往是遇上了而不自知。
众人皆不知晓，自己心相图景被一双如有星辰坠的双眼看得一清二楚，分毫毕现。
如同凡人之于佛陀，就连本人自己尚不清楚不承认的自己，也被知晓的更为详尽。
而至于那个十一号隔间，披云根本懒得去看，反正也只是假象叠着假象，是真是假，大约那人本人都已经分辨不清，也是如此，才能一直骗过披云的双眼。
也是如此，披云才最厌恶这个人。
一楼光轮之中，明霜已经讲解完关于面谱的全部事项，重新陷入沉默。
焰蕊笑着接口道：“此件物品出展人的最低价格为十枚跃龙国制钱，在座各位皆可竞价，价高者得。”
“各位隔间之内的符纸美人会为大家献上竞价所用的符纸，只要在符纸之上写上数字，然后投掷进水镜之中，便可以参与竞价。至于符纸本身，各位不用忧心，如果不曾使用掉，余下的各位皆可自行带走，算是本场拍卖会对各位的小小赠礼。”
焰蕊的后半句话其实令许多人都所有不解，但是在见到身后那位相貌温婉清丽的符纸美人碰上来的木盒时，才各自惊叹。
锦盒之内装着一只笔，一小盒金墨，还有一叠大约有五十张的金彩纸材质的符纸。
这还算做事小小赠礼，不禁令人再度咋舌，不愧是云中境。
但是应天却是对此早已见怪不怪了，明明也有其他珍贵材质的符纸，却偏偏又是金彩纸，这位千金侯对这种符纸的喜爱程度真的是超乎寻常。
但大概原因也不会是因为这种符纸有多好用，而是这种符纸颜色灿金，符合千金侯的审美，因为这种原因而选择这种纸，大概也算作是非常的千金侯吧！
而将此当做赠礼的拍卖会主管人也实在算是有一种巧智。
这种小而轻巧的符纸，很容易被人顺走，如果要去管这些鸡毛蒜皮的偷窃小事，反而是显得云中境少了点气魄，若不去管，却又显得云中镜管理太疏失。都不如以此方法，把自己的麻烦变作一个人情。
应天从那符纸美人手中取过木盒便随意放在一旁的木桌上，而此时面前水镜一阵波动，随后显出几个闪着金光的文字。
——二十七号，五十枚跃龙国制钱。
而于此同时，这一串文字也同时出现在焰蕊明霜脚下的那圈光轮之中。
但哪怕已经被抬升至如此高昂的价格之下，转瞬水面之上的数字再换。
同样都是编号数字极小的那些贵客，在十数秒之间，价格已近高达一百枚跃龙国制钱了。
这笔价格甚至足以在类似芝泷国的小国之内买下一座中等大小的城池了。
各个隔间之内，特别是应天所在的靠下的几层，无人不惊叹，同时又觉得自己一向颇为得意的钱袋子和他人相较，真是属于小巫见大巫。
不愧是这拍卖场中的贵客，这真是可称为花钱如流水了。
不说普通人，对于在场的大多数人而言都是想都不敢想的事。
而且纵然珍贵非常，但是面谱这种东西对于许多人而言并非是必要品，只是可有可无的添头而已。
最终竞价在一百二十枚跃龙国制钱之时停了下来，出价的仍然是那个二十七号的贵客。
明霜伸手，她手中托着一只如同微缩模型的小铜钟，铜钟每五秒便发出一声浑厚绵长的钟响之声，穿透力极强，确保每个角落的人都能够听到。
“一响。”
“二响。”
在三响定价之前，水镜之上一阵水波晃动，显露出一行新的金色文字。
——二百三十一号，一百二十枚跃龙国制钱，外加一枚白炎国制钱。
看到这行字的时候，二十七号隔间之内，一位佝偻老人眯起了眼。
在他隔壁，之前与他竞价的一位肢体妖娆的美艳女子嗤笑出声。
这种出价方式，实在是一种恶心人的手段。
不过也更是值得同情，毕竟她已经能想象得出对方的凄惨下场。
而这一点同情也转瞬即逝，毕竟人做死就会死，这是天经地义的事。
佝偻老人冷笑一声，捏住一张金彩纸的符纸，重新提笔写就。
——二十七号，一百三十枚跃龙国制钱。
而下一秒，水镜又起变化，那个于他们而言属于无名小卒之人，竟然仍是跟着加价。
——二百三十一号，一百三十枚跃龙国制钱，外加一枚白炎国制钱。
佝偻老人咬牙，怒火积攒。
继续提价，接连几次之后。
其价格已经高达一百八十枚跃龙国制钱，外加一枚白炎国制钱了。
照这个情势下去，只要他这边出价，对方便一定会跟价，佝偻老人反而收住了手，苦瘦的手指在台面上轻轻敲击了一下。
对方看上去更像是恶作剧式的抬价，因此无论是他还是坐在隔壁的女子，其实都不信对方出得起如此高昂的价格。
而在成交之前，云中境会有一次审查，只要判明对方不过是付不出金额瞎喊价，便会被拉入拍卖会的黑名单，且物品将重新进行拍卖。
因此他在这时收手，直接让对方成为买家，正要打对方一个措手不及。
纱帘遮阳了所有帘幕之后的动静，大厅之内犹为安静，只有铜钟的声响，以及明霜报数的声音犹为清晰。
“一响”
“二响”
“三响”
三响结束，明霜看向一楼某处的黑暗之中。
片刻之后，对着那片空无一人的漆黑处，似乎是确认过了某件事，点了点头。
她重新回转头来。
高处的佝偻老人眯着眼，身体微微向前倾，隔壁的美艳女子嘴角噙着冷笑。
但钟声再响。
“成交。”
一锤定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