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贪心
那中年男子一愣，皱眉看向应天。
应天却道：“这个孩子便是拥有重骨之人吧？”
面对眼前突然发生的事，濯雨皱了皱眉，然后看向自己的哥哥。
磬风则是与弟弟对视了一眼，然后充满了期待和好奇地望着应天。
中年男子用力拉着女孩的手，道：“没想到你倒是识货的，她虽然尚幼，骨重不足，但她却是田家自小用养骨之法培养的重骨人，以后若是长成，取骨所制之兵刃当非是寻常可比。”
那女孩却只是睁着懵懂的双眸，怯生生地向应天看来。
应天淡淡地回望了她一眼。
在应天登船时便已料到这女孩应也是货物之一，一张请帖只对应一人，看那中年男子的态度，这小姑娘自不可能是被招待的来客，那便只能也如被那符纸美人所捧的剑盒一样是一件货物。
一件活着的货物。
应天道：“你是要带着她去参加拍卖会？”
中年男子倨傲地道：“是又如何？”
他早已想好了，若是重骨没有那么值钱，那么他就将手中这丫头也予给千钧斋，若是重骨果真是宝物，那么就将这丫头带去那个世间最大的拍卖会上去寻一个买主。
应天却摇头：“云中境的拍卖会可都是各凭本事，生死自负的，你确定你真能够平安将她卖出高价吗？”
云中境的拍卖会场上，虽然会有专人看着，不可轻易动武，但是一旦离开了拍卖会的会场，那自己的得的财物珍宝却只是自己的问题，若有人强取豪夺，云中境境主是不会管的。
能不能在得了大笔钱财之后平安从云中境离开这件事却是各凭本事的。
中年男子沉默了片刻，对于一些传言，他也曾在别处听说过，说实话如今见过了这千钧斋的几人后，此时被应天点出，他确实心有犹豫。
应天继续道：“我可以出一份不输于拍卖会的价格。”
对此，中年男子倒是存疑，他眯起眼，看着眼前这个除了被这古怪斋主特别对待，其他并没有什么特别的青年。
“那你说的价格是多少？”
“五枚跃龙国制钱。”
虽然在长年都在云中境上的磬风来说，这价格或许并不足以令他惊诧，但是这也绝不算是一个小数额了。
应天一抖袖，藏青色的宽袖中，便飞落出一把制钱，落在了应天的掌中，他摊开手掌，不多不少，正好是五枚跃龙国制钱。
那中年男子没想到他真的能拿出这么多的钱，惊愕地瞪视着应天的掌心。
应天向他伸出手掌，然后道：“你可以自己选，拿了钱平安下船，还是就这样冒险去参加拍卖会，自此后生死自负。”
中年男子干笑了两声，他算是明白了，这人虽然看着随意且能力不高，却指不定是哪个大族内的贵公子如今登船而来，做那个善财童子来了。
俗称人傻钱多。
“不够。”
听到这句话的时候，濯雨神色冷漠。
贪心不足蛇吞象。
磬风却是低头喝了一口茶，比起这个贪得无厌的人，他却是更期待应天会如何回应。
应天一甩袖，掌中又多出了五枚制钱，同样是跃龙国制钱。
“我可以再加五枚，再多，我怕你拿不住。”
中年男子却用力拽了拽身边的小女孩，然后冷笑着道：“二十枚。”
二十枚跃龙国制钱。
他可不怕什么拿不住，反正他做成了这笔交易之后便会乘千钧斋的方舟离开云中境，自然是不怕有什么人来找他的麻烦了。
室内有片刻的沉默，就连爱笑的绯绯也嘴角抿成了一线。
好个将贪得无厌这个词体现得淋漓尽致的人。
应天并未反驳，只是又取出十枚制钱，然后一并交给了对方。
中年男子接过平生都未见过的钱财，沉甸甸地揣入兜中，然后将那个小女孩推向了应天。
“濯雨大人，斋主，这就告辞了，烦请斋主派方舟让我回去。”
毕竟是自己请上来的客人，地主之宜还是要尽到。
磬风点点头，然后道：“绯绯。”
“是！”
绯绯走上前来道：“请吧！”
中年男子脚步匆匆地跟着绯绯离开了。
两人离开后，磬风才向应天道：“你就这么给他了，还是打算秋后算账。”
说实话，磬风对秋后算账这种行为实在是不太赞赏，纵然那个人的贪得无厌令人厌弃，但这到底是做成了一桩算不上强买强卖的生意。
应天摇头道：“既然给了便是给了，不过，仍是那句话，拿不拿得住是他的事。”
听了这话，磬风又好奇道：“难道你已经先有布置后手？”
应天否认道：“不曾，也无需如此。毕竟这天底下从不缺人作恶。”
磬风点点头，然后旁边的侍女也已经将那把重骨剑碰了上来。
磬风将它交给了应天。
应天刚接过，便又有个着淡粉衣裙的少女跑了进来，然后大声道：“斋主！境主来了！”
濯雨则是一脸严肃道：“千金侯？”
磬风讶然：“他怎会突然来此？”
濯雨向着磬风道：“你可不许躲着，身为千钧斋的斋主，境主来此，你怎可不见。”
接着，濯雨又郑重地向应天道：“这位客人，对不住……”
应天摇头打断他道：“无需介怀，我这也就要走了。”
磬风道：“那我用方舟送送你。”
应天道：“不必，斋主先忙，我还打算在云中境其他地方走走。”
磬风却笑道：“也好！也好！既然你还打算在云中境呆上一段时日，那我就过几日再去找你。”
粉衣的少女有些犹豫地道：“斋主、濯雨大人，境主已经到了耀金林了。”
濯雨皱眉。
磬风却一拍额头，疑惑道：“他今日怎么会往那里去，他不是最不喜欢这种地方吗？奇了怪哉！”
濯雨向那粉衣的少女道：“盈桃，你领客人离开。”
“是！”
粉衣的少女盈桃向着应天道：“客人，请随我来。”
应天轻轻牵着那重骨小姑娘，然后跟着盈桃往外走。
应天他们还走的来时路，千钧斋的人去往耀金林却是另一个方向。
三人走了有一段距离，盈桃看了一眼应天手中抱着的剑盒，问：
“客人是来千钧斋买剑的吗？”
应天回答：“算是吧！”
盈桃笑着道：“买到合心意地剑就太好了！”
接着她又看了一眼应天那个瘦小的女孩，问：“这位是客人的妹妹么？”
应天摇头：“是我刚救下的孩子。”
盈桃不解：“救下？”
应天：“她是天生的重骨之人，从小被以养骨之法培养，为的就是等她身上的重骨成长完全，然后杀之取骨制剑。若是在拍卖会上被人买下，她多半是这样的下场吧！”
“啊！”
盈桃有些惊讶地捂住嘴，有些不敢相信世上还有这样残忍的事。
但是那小女孩却睁大眼抬头望着应天道：“漂亮哥哥。”
应天却冷漠地道：“劝你还是收起你的那些小手段吧！”
盈桃满头雾水地回头道：“啊？”
下一瞬，应天停下了脚步，神色淡漠地望着这个小女孩。
小女孩也回望着他，那种极为适合她的纯真无辜从那张幼稚的脸上褪去，只剩下僵硬地冷漠，仿佛那具小小身躯中的灵魂一下子便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