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夜谈
徐自腾等着小妹徐丽琳挂断了电话之后，大脑完全是一片浆糊啊。怎么就碰上这种事情了，也不知道母亲怎么样了！心里有点说不出的苦闷，闷得他想哭。
他依着墙壁，看着星星，从小到大一直坚强的他，第一次感到有些不堪重负。他仰望着星空，但是那星星一点也不明亮。他被黑暗包裹着，被不知道从何处散发来的寒气重重包围着，他感觉好冷，冷得冻彻心扉。
但是他一点也不想进屋，似乎就想站在这夜空中直到永远。
可是有人来找他了，屋里面的两个人见他半天不回来，还以为他跑了正在大声呼喊他的名字。
“徐自腾，徐自腾，你个小兔崽子跑哪去了？”
徐自腾连忙调整了一下情绪，拍了拍自己的脸，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服，下一刻一抹微笑就浮现在了脸上。仿佛刚才那个暗自伤神的人不是他一样。
“来了，来了。”
冷风吹过，草微摇，人已醉。
徐自腾进屋，两位老大哥仍是兴致不减，于是几人边谈边喝，但是气氛始终不错。主要是两位老大哥确实是为这个小老弟高兴。
聊了半天，话题又回到了提干的问题上。
大队长拍着胸脯向徐自腾打保票：“这回只要你小子申请，那提干名额肯定有你的一个。说实话，当兵当了这么多年为个啥啊？哥哥们看着你的付出，心疼啊，心疼！我带了这么多年的兵，却是第一次看见你这样的，自己逼着自己去学去拼的。看着你当初累到睡在训练场。哥哥几个是心里是真不是滋味啊。”
说到这里，几个人都有点激动。大队长通红着眼睛，端着酒看着徐自腾，声音有点哽咽。副队长拍了拍他的肩膀。
“这下好了，苦尽甘来，你小子算是熬到头了。以后这衔不得像火箭一样，蹭蹭地往上升。哈哈哈。”
徐自腾端着酒杯苦涩地笑着。
大队长见他也不说话一拍桌子：“咋了，你小子还不说话了？莫不是还不想干了？你小子给我交个底，这小子到底有没有这想法。”
徐自腾端着酒杯，轻轻地摇着，眼睛通红，盯着酒杯里的酒水，声音有点嘶哑：“我倒是想干啊。”声音里透着无限的惆怅。
“嗯？”两个长官一听这话不对啊。再看徐自腾的神情，知道肯定出了什么事情了。
副队长放下酒杯看着徐自腾：“小徐，你跟我说实话，家里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啊？”
徐自腾目不转睛地看着酒杯：“估计这兵是当不成了。刚才我妹妹跟我说我母亲的病突然恶化。现在已经住进了医院，需要一大笔手术费，而且医生说了即使这次手术成功的话，以后也得终生服药，但是那药很贵。贵到我一个月工资都不够药钱”说完这个坚强的小伙子终于忍不住了，泪水流了出来。
“你说我怎么这么没用！当初是为了保护我，我们受的重伤，留下了病根。现在母亲重病，我连给他治病的钱都没有。”徐自腾痛苦地砸着桌子，他觉得是自己的无能让这个家庭变成了现在这个样子。
两个队长看了看彼此，犹豫了一下，大队长拍了拍徐自腾的肩膀。
“好了好了，别哭了。要不这样，母亲治病要紧。我先借你一点，你先拿去让母亲治病。”
副队长犹豫了一下也安慰徐自腾说：“你母亲治病需要多少钱啊？”
徐自腾抹了抹眼泪：“10万，你说我一时之间去哪里弄那么多钱啊。”
副队长想了想，看着徐自腾一咬牙：“这样吧，我这手里现在也不宽裕。我这可以先给你拿5万。你也别嫌少，哥哥这条件你也知道。”
大队长也连忙说：“我这里再给你拿8万，先把你母亲的手术费交了，估计其他的乱七八糟的钱也少不了。”
徐自腾听着两人说要借钱给他一时也有点急了，连忙推脱：“我哪能拿你俩的钱啊？副队长家我嫂子今年刚做的手术，而且孩子还得上学。大队长你家里条件也不是太好。”
话没说完，就被两人阻止了：“这话哪能这么说呢？咱们是兄弟！你现在有了难处，我这当大哥的能不管么？啥也别说了，钱你一定要收着。母亲治病要紧！”
“是啊，是啊。我哥俩虽然条件不太好，但是该帮的忙还是要帮的。而且这钱你不要，你上哪里弄钱去？母亲的病可耽误不得！”副队长语重心长地劝着徐自腾。
“而且我们也不是让你白拿啊？这是借！等以后有钱了再换回来就是！到时候可别忘了请我们搓一顿。”
大队长掏出手机：“来来来，咱也别拖了，就现在。咱现在就把帐转了！”
“嗯，行。”说着副队长也掏出了手机。
徐自腾看着两人想说些什么。
大队长一瞪眼，阻止了他。
徐自腾看着两人眼睛红红的，他知道他们手里也不宽裕，但是他们还是如此的义无反顾。不知不觉他的眼睛又红了。
徐自腾看着两人哽咽着说道：“大队长，副队长，我想最近请个假，回趟家，看看我母亲。”
“嗯，这是应该的。而且你不是还有20天的假期没用呢么？这个没问题！你一会儿回去就准备一下吧，我明天就派人送你出去。”
“谢谢队长。”
“谢啥啊。我是没时间去了，替我向你家人问好。”
“嗯。”
副队长看着眼前的这位小兄弟完全没有了平日里那副坚强的有活力的精英的样子，就像是一个绝望的小孩。再想想来电话之前他那神采奕奕的样子，想想他的付出，心中就隐隐作痛。这才刚要有点起色，却又发生了这样的事情！命运何其不公啊。
“小徐啊，家里发生这么大的事情。你以后有什么打算么？”
徐自腾一听就感觉心里发闷：“我也不知道啊。我这就在部队呆了几年，学了点东西。但也就部队能用上。出去之后你说我能干啥啊？出去之后走一步看一步吧。”徐自腾有点灰头丧气靠在椅子上，脑袋低低地垂下。
大队长看到他这个样子怒斥到：“给我抬起头来。当了这么多年兵，也不知道学到了啥？我跟你说不管遇到什么情况，如果你放弃了就真得没有希望了。给我打起精神来，你这一家子还得靠你去撑呢！”
徐自腾听了心里一阵刺痛，以后像这样的训斥也许都听不到了。“是。”
从椅子上做了起来，给接个人倒了一杯。开始让两位帮着他分析下怎么办。
“我现在也只能退伍了，不然一个月这工资还不够我妈的医药费呢！”
那一夜徐自腾三人一聊聊到了深夜。但是回到房间，徐自腾也睡不着，在黑暗的房间里，不停地抽着烟，一根接一根。
他总觉得自己被浓浓的黑暗笼罩着，看不到光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