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8】她不是小杂种,她有亲爹娘的!

  驿馆里。 厉承彦带着苏明月来跟周娴君请安。

  隔着一面绣着锦绣山峦的屏风,周娴君对厉承彦嘱咐着,“昭阳侯的事让明月这些日子过得极为压抑。你今天乔装带着她在汴梁城游玩一趟吧。昭阳侯这里,哀家会照顾好的。你们就不要挂念了。”

  厉承彦面露恭敬的磕头,向周娴君保证,“母后放心,儿臣一定会好好照顾苏姑娘的。”

  苏明月轻咬着唇瓣,又犹豫的说着,“母后,要不然就把楚嬷嬷留下来和您一起照顾我爹吧。”

  周娴君冷淡声拒绝,“算了。有阿妙看着你,哀家放心。”

  苏明月还想再说什么,周娴君已经催促道,“好了,你们准备下离开吧。哀家还要去照顾昭阳侯。”

  厉承彦看到周娴君说完话后,起身,绕过屋里的一片帷幔,走进了里屋。

  厉承彦站起身,一双鹿眼含着狎谐,对着身边的苏明月道,“苏姑娘,走吧!可不要辜负了母后对你的一番好意。”

  厉承彦绣着暗纹的袍袖轻拂,率先走出了房间。房门外,楚嬷嬷弓腰已经等候了。

  见到苏明月,楚嬷嬷抬头向她使了个眼色。苏明月无奈的摇了摇头,掀起裙摆,跨步走出门槛,向驿馆大门口走去。

  楚嬷嬷看着她的背影,就知她最终也没有说服周娴君。她心里的不安渐渐扩大,放缓脚步向驿馆门口走去。

  半途中在和一个店小二错身经过之时,她趁着没有人注意她之际,动手急速的往那店小二手里塞了一张纸条。

  店小二抬头,目光和她交换了一眼。楚嬷嬷随即就疾步向驿馆门口追去。

  等他们几人离开驿馆后,坐在昭阳侯床榻前的周娴君目光幽幽,满怀心事的长叹了口气,对着昏迷的昭阳侯叹息着说道。“茂林,我已经以皇帝的名义派人送帖子过去了。事情到底有没有我想的那么糟糕,只能等她过来你们两滴血验亲了。”

  驿馆外种着许多枫树。这个时节枫树叶已经红了。不知从哪里飞来几只喜鹊停在枫树上吱吱喳喳的叫着,听的周娴君眉心不由得打起结来。

  唉。

  许久后,她才从嘴里幽幽的叹了口气。自此,她再没开口说话。

  屋里八角鎏金的兽炉里点着熏香,熏香袅袅而上,氤氲了一室的静默(www.19mh.com)。

  晋王府里。云初浅拿着帖子正考虑要不要去驿馆赴约。萧云霁练完功回来,瞥见他手里的帖子,伸手抢了过去。

  一见到是厉承彦邀云初浅去见面,他心里顿时有些吃味起来。

  伸手将云初浅往他怀里一捞,他矜贵的唇角紧抿,笑着问道,“你都没告诉我你跟越国皇帝是怎么认识的,你不说清楚,我可不许你单独去见他。”

  厉承彦昨夜在景泰殿里一直在引导他们。晚宴结束后,他的小白眼狼又带着他要去见厉承彦。虽然厉承彦本人没有出现。可从厉承彦的贴身随从对小白眼狼恭敬态度可以看出小白眼狼和厉承彦是认识的。

  云初浅也不能把前世的事情告诉萧云霁。便只糊弄着说道,“当初我跟我爹他们出去游历时,认识了微服私访的厉承彦。”

  他竟然还有一个潜在的情敌?

  萧云霁咂了咂矜贵的唇瓣,吃味的说着,“那我不许你一个人去见她。”

  面对“老男人”的醋劲,云初浅十分无奈,瞪了他一眼,“你怎么那么讨厌。我都已经嫁给你了。怎么可能再和他有什么牵扯。”

  萧云霁低头,俯下身在她脸颊上留下一个缱绻的吻。

  然后以长辈的姿态,摸着她的头,教育她,“这世道外面不知道有多少坏男人。你心里对厉承彦没意思,可难保他对你也是纯洁的感情。浅浅,记住啦。这世上最好的男人已经被你给捡到了。外面的那些男人都是邪恶,居心叵测的。”

  云初浅被他这么一番不要脸的言论给雷到了。她在他怀中挣扎着要起身。可只扭动了几下,身下就又有了反应。

  云初浅嫌弃的瞪他。萧云霁厚着脸皮浅笑,“浅浅,咱们加把劲快点生个女儿吧。”

  云初浅被他按住不能动弹了,便瞪着眼问道,“为什么是女儿?”

  萧云霁很理所当然的表示,“我们要是生了女儿就丢给你爹看管。”他有了外孙女,就不会老是来破坏他们小夫妻恩爱的生活了。

  当然若是生了女儿,等女儿以后长大了,他也可以过把岳丈的瘾。

  不过想到这里,他又犹豫了。他的小白眼狼这么可爱,他们生的女儿也一定是可爱的。让她可爱的女儿嫁去别家受苦,他有些舍不得。

  萧云霁脑海里小小的纠结了一番,继而又有一个现实的问题摆在他面前。

  他们都还没孩子呢,他纠结这个有什么用?

  想到这几夜她的冷落,萧云霁霸道的又抱着云初浅要往床榻上走去,在她雪白的玉颈上留下深深浅浅的草莓印。

  云初浅被他吻得差点就要沦陷在他的热情中挣扎不出来了。可想着厉承彦的帖子,她只得抬脚往他肚子上一踹。趁着他不注意,从床榻上爬下来,坐到梳妆台前,“别闹!我想了想还是得去驿馆见厉承彦一面。”

  萧云霁无比的扫兴。可拗不过云初浅,走到梳妆台前说道,“我跟着你一起去?”

  云初浅摇了摇头。她跟厉承彦上辈子的那点事还是不要让萧云霁知道为妙。以他的性子要是知道了肯定要来个醋海生波的。

  而且厉承彦在帖子上言明要她自己去,不能带萧云霁去。

  萧云霁不放心,还坚持要跟云初浅一起去。房门口管事嬷嬷的声音透过房门传来,“主子,宫里皇上说是得到了一件宝贝,特地派人来请您进宫。”

  原来是成献帝昨夜被萧云霁怄的要吐血,今天难得想到一个可以反怄萧云霁的办法。他得意洋洋的让太监来晋王府请萧云霁。

  对成献帝这个总是找茬的皇兄,萧云霁实在是敬爱不来。

  但想着成献帝都派人来请他了,他要是不进宫的话,成献帝估计又有文章可做了。

  无奈的叹了口气,他便对云初浅补充了句,“那我让张天他们跟着你,有他们保护你,我也安心些。”

  云初浅这回轻点了点头,目光落回到铜镜里的自己,发现脖颈上满是他种的草莓印。她蹙着眉头又狠瞪他一眼,“你就是存心。”存心让她顶着脖子上的草莓印出去见厉承彦。

  萧云霁满满心机,宠溺的摸了摸云初浅的头,“咱们夫妻恩爱,不怕被厉承彦看到。”

  云初浅已经对他无语了,“你不要脸我还要脸。”

  最后,不得已云初浅只得换了一件高领的宫装才要出府。她临出门前,萧云霁把张天和鸳鸯叫到他面前,仔细叮嘱他们,要他们好好照顾云初浅。

  张天早就习惯,知道自从他家主子娶了云初浅后,这个王府当家人根本就已经是王妃了。

  他们王爷现在是贴钱贴人还要给王妃暖床。

  王妃的地位那是杠杠的,他们这些做奴才的也不敢不尽心保护王妃的安危。

  云初浅上了马车后就让车夫往驿馆的方向而去。可刚走了一小段路程,鸳鸯就在马车外说道,“大小姐,前面蒋府的娇子拦住了咱们的去路。”

  云初浅掀开帘子向外看过去,就瞧见蒋氏已经扶着丫鬟的手从轿子里走了出来。

  云初浅想了想,便让车夫停下。蒋氏则是已经扶着丫鬟的手来到了云初浅面前。她脸色似乎有些苍白,眼睑处有青影,显然是昨夜没有睡好的缘故。

  她看到云初浅后给她行礼,之后用哀婉乞求的眼神轻声对她说道,“浅儿,我决定削发常伴青灯了。今日是我出家前最后见你一面。你能给我一盏茶的时间吗?”

  她说话的声音有些低沉,看她的眼神带着小心翼翼的探究。

  云初浅看了看天色,缓声应她,“我有些事要去处理,要不等回来后再去拜访你?”如果白氏没有骗她,蒋氏并不是她的亲生母亲。

  虽然她也没对蒋氏生出什么孺慕的感情,可心里对蒋氏也生不出厌恶之感。毕竟蒋氏这一生也被云凌给祸害彻底了。

  眼下听她说要削发出家,心里对她更难免生出几分的怜惜之情。

  蒋氏宽袖里的手紧绞,眼神越发可怜,“浅儿,就一盏茶时间。你就给我一盏茶时间吧。我绝对不会耽误你的正事的。”

  蒋氏说着话,人已经快要哭出来。

  云初浅心软,便点了点头。蒋氏转悲为喜,两只手紧扯住云初浅的袖子,“那好,那好。正好街边这里有一家茶馆。咱们进去找个安静的地方谈一下。”

  她像是深怕云初浅会突然改变主意似的,两只手还是不肯放开云初浅。云初浅又往她脸上扫了一眼,蒋氏脸上表情既惶恐又不安,整个人看着好似一下子老了好几岁。

  等她们一行人走进茶馆时。街边一个角落里,一身黑衣,头戴蓑帽的云凌缓缓走出。他向着茶馆方向露出奸邪的笑弧。

  茶馆里。张天他们站在包间外,鸳鸯和云初浅跟着蒋氏进了包间。

  茶馆里的店小二麻利的端来两盏热茶以及一些差点。

  蒋氏隔着袅袅的烟气看向云初浅精致的脸庞。这个昔日曾因毁容而被成献帝当众讥笑的小姑娘现在已经是被晋亲王捧在手心里娇宠,让汴梁城无数女子羡慕的对象了。

  她,过得很好!

  她眼皮轻敛,心里斟酌了片刻才犹吞吞吐吐的说道,“浅儿,之前我一直痛恨云凌。觉得是她毁掉了我们母女之情的情意。无数个梦醒时分,我从噩梦中惊醒,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拿把刀冲到尚书府,捅死云凌。但现在我不这样想”

  她端起手里捧着的热茶放在唇边轻抿了一口。然后将茶杯放下,两只手又紧紧的攥住云初浅的两只手。

  “我想如果云凌没有把你抱给白氏抚养。你现在就不可能嫁给晋亲王为妃。也不会碰到云政、云向北这样宠爱你的亲人。”

  咬咬牙,蒋氏将眉梢一抬,眼含晶莹的泪花,又说道,“相反,你若是一直在我身边长大,虽然我这个当娘的可以给你无限的宠爱。不过你看看现在的云初鸢救知道了。她并没有你幸福。”

  云初浅双手被她紧扯住,脸色已经沉了下去。

  蒋氏不是最痛恨云凌的吗?

  怎么突然转性子,为云凌说起好话来了?

  大概是云初浅投向蒋氏的目光陡然变得锐利起来,蒋氏心虚的避开她的目光,“浅儿,我现在已经不恨云凌了。也能怀着平常心和他见面了。”

  “所以呢?”云初浅脸部的线条已经绷紧,“所以你今天跑来跟我说这些,是想让我原谅云凌吗?如果你是怀着这样的意图来找我的,那对不起,我永远不会原谅他。”

  云初浅从椅子上站起,转身就要离开。

  蒋氏却是从她的背后伸手又扯住她,目光充满乞求,“浅儿,冤冤相报何时了。云凌以前做的那些事情的确是够混账的。可也是因为他,你获得了更多人的关爱。他日若是他的事情败露了,你帮他求求情好不好?”

  她越说越激动,到后面干脆连说话的逻辑都没有了,“还有云初鸢。你们姐妹两互换了身份。她以前是风光,可现在也很可怜的。亲生父亲不疼爱她,亲生母亲又被冠上n妇的名号。她只能给皇子做个妾。浅儿,其实你仔细想想就会发现整件事情是云凌搞得鬼,跟她并没有关系。她也算是个无辜的人。”

  今日的蒋氏实在是反常,云初浅心中暗自猜测云凌是不是去找过蒋氏了。

  蒋氏又“扑通”一下在云初浅面前跪下,“浅儿,要不这样吧。你要是不饶过云凌也行。那你就大人有大量放过放过云初鸢这种无辜被牵连的人吧。她(们)一生下来命运就被云凌给掌控了。她(们)也是无奈的。”

  云初浅伸手去扶蒋氏起来,蒋氏不肯起来。

  云初浅干脆就铁着心拨开被蒋氏拉扯的手,眉毛一压,“你愿意原谅云初鸢那是你的事。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云初鸢的。”不仅不会原谅她,相反她现在一直都在等着云初鸢用她给的药膏治好她脸上的疤痕,到时候她还得再“关照”云初鸢一番。

  留下一句话后,云初浅带着鸳鸯离开包间。蒋氏在她走后,身子一垮,整个人跌坐在地上。

  她全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牙关也打起颤来。

  怎么办?怎么办

  云初浅不肯原谅云初鸢,那她也一定不会原谅她的明月的。

  一旦越国太后知道了真相,那明月肯定会被越国太后所厌弃的。等着明月的只有死路了。

  热泪从蒋氏眼眶里滚落,她心里暗自下了个决定。

  擦掉脸上的泪水,她伸手从身上掏出云凌昨夜给她的那把匕首。匕首闪烁着锋利的寒光,白氏一个鲤鱼打挺又从地面上站起,跑出包间去追云初浅。

  云初浅刚走出茶馆,就要登上马车离开。却发现街道上突然多了几辆马车。他们晋王府的马车倒是被那些后来的马车挤到街角去。

  张天在那边挥舞着手让马车的车夫把马车驾过来。

  “晋王妃!你等一等!”身后又传来了蒋氏的呼声。

  云初浅以为蒋氏还要为云凌云初鸢说好话。脚下步子也不停,自己向他们晋王府的马车走去了。而蒋氏在这个时候已经疾步追上她了。

  “晋王妃,我还有最后几句话要说。你让我说完,我以后绝对不会再去打扰你了。”蒋氏喘着气来到云初浅面前,下一刻却是让所有人都没有想到的事情发生了。

  蒋氏飞扑向云初浅,宽袖里抽出一把匕首,匕首狠狠地刺进云初浅的身子。匕首的刀刃整个的从云初浅腰间ha了进去。

  本来该保护云初浅安全的鸳鸯惊了。

  她印象中的蒋氏曾经帮过她家大小姐对付云老夫人,又曾经在众人面前对她家大小姐百般呵护。她觉得蒋氏是不可能伤害到云初浅的,故而也没有对她有所防备。

  但现在

  鸳鸯眼里浮起戾气,从剑套里拔出利剑,就对准蒋氏要刺去。云初浅腰侧处几乎是转瞬间就被鲜血染红了。蒋氏看着刺目的鲜血,脑子有片刻的空白。肩膀处就被鸳鸯刺了一剑。

  疼痛拉回她的思绪,她抽出刺进云初浅腰间的匕首,咬着牙就又用匕首的刀刃抵住云初浅的脖颈。

  “不要轻举妄动,要不然我再一刀捅死她!”

  鸳鸯吓坏了,一时不敢动。张天那里瞥见鸳鸯这里的异常,极速的奔过来。一过来看到云初浅腰间处的伤口,他心一沉,顿时一张脸就难看到极点。

  “快放了晋王妃!要不然我们让你没命活到明天!”张天对蒋氏威胁着。负责保护云初浅的其他侍卫也纷纷将蒋氏围成一团。

  云初浅被刺的是要害处,加之蒋氏又野蛮没做任何防护措施就从她要害处拔出匕首,这无异于对云初浅造成了第二次的伤害。

  云初浅眉头一压,脸色一下子就转白了。

  鸳鸯张天看她这模样,心里更是心惊胆战。两人又不敢拿云初浅性命冒险冲上去,一时间这两人和他们身后的侍卫只能面面相觑。

  云初浅捂着伤口,痛苦道,“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蒋氏在经过刚刺杀云初浅时的头脑空白阶段,现在整个人显得格外亢奋,格外歇斯底里。她脸上的肌肉都在抖动着,眼里闪烁着诡谲的兴奋神采,“想不到吧?想不到我会杀了你吧!你不是云政的女儿。你是白氏和其他男人鬼混生下的贱种!白氏和我是妯娌时经常欺凌我,对我就要拿你这个贱种出气,你这个贱种就该死哈哈我只有杀了你才能让白氏痛苦!”

  周围百姓们在看到云初浅被刺的情形后早就远远的围成一团,时刻关注着事态的发展。

  眼下蒋氏故意喊了这么一嗓子,周围百姓们自然是听到了她喊话的内容。百姓们皆愕然,原来白氏已经不知廉耻到和外男鬼混,还把和外男鬼混生下的女儿抱回来给云政抚养了。

  晋亲王倒真是可怜,竟然娶了一个小杂种回府。

  身上传来的剧痛感让云初浅意识有片刻的清醒。她伸手想要去摸头上的发钗,靠自己的力量制服蒋氏。可她手一动,身子就软绵的像一团棉花,根本提不上一点儿的力气。

  蒋氏手上攥着手上的匕首,整个人像是疯了似的,扯着嗓子不停得奸笑骂着云初浅,“小杂种!你娘偷男人。你自然是有样学样,也会偷男人的我杀了你,就等于给晋亲王除掉个祸害”

  张天瞧见云初浅的脸色越来越苍白了。他只得冒险了。他负在身后的大手轻勾了勾手指,他身后的侍卫趁着蒋氏还在歇斯底里的骂着云初浅,便绕到蒋氏身后。想要一刀毙了蒋氏的命。

  “小心身后!”街道上不知是谁突然对蒋氏喊了一句,。

  蒋氏身子一绷紧,蛮横的将云初浅往街道中央用力一推。云初浅身子本来虚弱无力,被蒋氏一推就摔在街道中央。

  也不知是老天故意要让云初浅受苦,街道口这时突然有一辆受了惊的马车踩着铁蹄向云初浅方向狂奔而来。

  “大小姐!”马儿的速度极快,鸳鸯心口一沉,催动轻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猛扑向云初浅。将她身子一扯,往边上一带,两人这才堪堪的躲过马儿的踩踏。

  鸳鸯安全后第一时间就向身边的云初浅看去。云初浅全身血淋淋,捂着伤口蜷缩成一团。

  “大小姐!一股寒气“噌”得下从鸳鸯的脚底窜上来,鸳鸯瞳孔不停的放大,脸色变得苍白。全身开始止不住的颤抖。

  惊恐、心慌、紧张各种情绪齐齐的盘旋在心头。

  张天他们已经向云初浅这边狂奔而来了。看到全身血淋淋的云初浅,张天只觉得天旋地转,他要完蛋了!

  云初浅一张巴掌大的脸已经紧皱成一团,她唇边轻含着苦笑,她真是太没本事了总是要连累别人为她操心。

  她爹要是知道她被刺了肯定要发疯的。

  她大哥要是知道她又被人害了也一定会很难过的。

  还有萧云霁

  她真是废材,愧对所有爱她的人。

  “小杂种死了那是老天对她的报应!”蒋氏已经被人制服住了,可是她嘴里还是癫狂的骂着云初浅,“晋王爷娶了一个肮脏的小杂种回去。”

  云初浅意识已经很薄弱了,可蒋氏那一口一个“小杂种”还是像针尖似的扎进她耳畔里。她虚弱的抿着唇,抖动着手扯住鸳鸯的袖子,“我要是活不了了告诉我爹我不是小杂种我下辈子要给她当亲生亲生的女儿”

  短短的一句话耗费了她所有的力气,她眼皮一沉,整个人就陷入了昏迷中。

  爹,大哥这一次幸运之神好像没有关顾我了。我可能要先走一步了。

  鸳鸯抱着云初浅脑海一片空白,她不停的对身边的人喊着,“大夫,快去找大夫!”

  蒋氏在她昏迷后,脸上癫狂的神色渐渐沉淀了下去。她身子像是失了重一般跌坐在地上,眼神空茫,整个人像是没有了灵魂的木偶一般,嘴里喃喃的念着。

  “我不想杀你的可是你不死,别的人就会被你害死你已经那么幸福了,少活几天没关系的她在那里什么都没有她比你可怜多了我得为她打算”

  不远处混在人群中的云凌唇角扬起一抹愉悦的弧度。随着蒋氏刚才的大呼大叫,很快的整个汴梁城的人都会知道云初浅其实是白氏和外男生的小杂种,根本不会和越国扯上什么关系。

  周娴君要是听信了蒋氏的话那最好不过。若是她还要执意追查下去,云初浅一死,他再稍微运筹一番,把明月洗白。周娴君到时后总不能为了一个已经死掉且并不是在她身边长大的云初浅而杀了明月吧。

  云凌袖子一拂,闪身从人群圈里离开。

  云初浅出门后,萧云霁也驾马进宫了。在进宫的半道上,他的侍卫拦住了他,并且把云初浅被刺的消息告诉了他。早上出门时明明还是好端端的,现在却被人刺伤了,萧云霁被这突来的变故给吓到,手上的缰绳一扬,调转马头,驶向云初浅下榻的医馆。

  因为云初浅身上的伤势太过严重,根本禁受不住奔波。张天他们便把云初浅送到最近的一家医馆。

  医馆里。

  张天鸳鸯他们见到赶来的萧云霁,皆像是做错了事的小孩一般。

  “主子,大夫已经暂时给王妃止了血,不过王妃伤的太重,现在还昏迷着。”张天低低的说着,脸上满是愧疚的神情。

  萧云霁双脚顿时像是被人注了铅一般,脚步蓦地沉重了下去。他推开挡在他前面的张天他们,就看到安静躺在病榻上的云初浅

  她脸色羸弱,嘴唇发白,像个破碎的娃娃一般躺在那里一动也不动。,

  幽锐如潭的狐狸眼因震惊而剧烈一猝,继而就又是一热,萧云霁视线“腾”的下就被水雾氤氲的模糊起来

  “浅浅!”

  一股疯狂的恐惧感犹如潮水般涌来,瞬间就把他灭顶了。他惊慌的向四周站着的人吼着,“快把韩一景找来!他要是治不好浅浅,我就砍了他的头!”

  恰好韩一景刚被人捞来医馆,门口走来的他听到萧云霁吼声,他脚下的步子猛的一踉跄,浑身的汗毛都倒竖起来。

  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韩一景一颗心也一下子忐忑起来了。

  在检查了云初浅的伤口后,韩一景眉头紧拧起来,颤巍巍的对萧云霁道。

  “王妃的伤口十分深,怕是挺不过去了!”

  萧云霁心骤然一收紧,狐狸眼里泛起嗜血的猩红,“救不活她,你也给她去陪葬!”

  韩一景被他的气势给震住了,全身忍不住的就打起了寒颤,颤巍巍道,“卑职一定尽力救活王妃!”

  萧云霁得了他这般的保证后才肯松手放了他。只是目光再回到病榻上那毫无生气的躺着的人儿时,全身又是袭来一阵彻骨的寒意。

  若是她真的出个三长两短,那他怎么办?

  萧云霁抿紧了薄唇,一时间脸色的血色也尽失,呆呆的立在那里看着病榻上躺着的人儿

  校场里。

  云政站在高台之上看着校场上整齐站着的士兵们,脸上露出威严的神色,高声道,“男子汉大丈夫,现在多吃点苦,到战场上去才能少受点伤”

  云政话都还未说完,忠勇侯府官家狼狈的身影已经出现在校场上。

  云政带兵历来最注重军纪,若是平时管家这般冒冒失失的出现在校场,早就被人拉出去挨军棍了。

  今天管家也是真的慌到了,气喘吁吁的跑到云政面前,压低声音就对他说道,“老爷,不好了!大小姐她出事了!晋王府刚才派人来传消息说大小姐被蒋氏给刺伤了。还说大小姐性命堪忧,可能挺不过去了”

  正午的太阳有些刺人,云政一阵天旋地转。仿佛整个世界都坍塌了。好不容易才站稳身子,他又从高台上跳下来,也因为跳的太快的缘故,一阵猛烈的眩晕感马上向他袭来,他几乎就要往地上栽。

  幸好被旁边的士兵们及时的扶住了!

  “快!快去通知向北!”云政白着脸留下这话,就奔走了。

  那边云向北正带着士兵在练习射箭,他知道妹妹的噩耗后,和云政的反应一样,也顾不上给自己披件外套就赤着两条手臂急慌慌的离开校场。

  皇宫里,成献帝和几个皇子本来是在“恭迎”萧云霁,等着他进宫他们父子联合设计萧云霁,让他哑巴吃黄连有苦说不出去。

  成献帝等来等去。等到的却是云初浅被刺的消息。

  成献帝寡情的脸庞露出微不可察的笑容,当着几个皇子面他也不好幸灾乐祸。不过心里他已经乐的飞上天了。这是哪路神仙给他做的好事呀。

  只要不是他下令杀的云初浅,萧云霁也不能追究他。

  哼哼,让他嚣张,让他整天秀恩爱,这下糟糕了吧。

  萧清毓在听说了云初浅被刺的消息后,温润的脸庞晴转阴,乌云密布,像是在酝酿一场暴风雨。从成献帝那里告别后,他回到了他的寝宫。

  招来幕僚,他命令着,“你派人潜去医馆那里,时刻注意晋王妃伤势。如果有什么可以帮忙的,你尽量帮忙”

  幕僚知道自家主子对晋王妃的感情。一个储君该冷心冷肠才对,他却对一个已经出嫁的女人这般上心。这终究不是一件好事。

  幕僚低垂着头,恭声道,“主子,我们的人查到消息说晋王妃快挺不过去了。主子,您可能得要有思想准备了”若是晋王妃死了,您该就此收心,趁着萧云霁伤心之际,趁机要他命。

  萧清毓温润的瞳孔阴森森,“孤知道该怎么做,不需要你来教孤!你下去吧,晋王妃那里有什么消息你就快点来通知孤。”

  幕僚见萧清毓听不进他的谏言,眼眸一垂,只得恭身退下。

  幕僚退下去后,萧清毓像是卸掉了他全身的伪装,抚着胸口跌坐在太师椅里,神色青白。

  云初浅,你要是出了事,孤即使以后杀死了萧云霁,也不会有什么优越感了。

  汴梁城的街道上,苏明月心不在焉的逛着街市。她身侧的厉承彦同样也是心不在焉的陪着苏明月逛着街市。两人全程没有什么交流,偶尔说一两句话,也都是在呛对方。

  日头爬到他们头顶时,苏明月冷着一张脸道,“厉承彦,我逛累了。我们回去吧。”

  她这么想回去,当然是怕周娴君背着她做什么事。厉承彦唇角含笑,一脸意犹未尽,“咱们先找个地方用下膳。吃完饭,我还想再在汴梁城里逛一逛。”

  “你要逛你就自己逛。我自己回去就是了。”苏明月扔下一句话,就蛮横的要带着她的手下离开。厉承彦追上前要去阻止她。

  街头一处,正好有几个大汉围在一起说着云初浅被刺的消息。

  “可不就是嘛,那个蒋氏以前还是晋王妃的婶婶。今天突然就发狂跑去刺了晋王妃。我那时也在呢,亲眼看见那手指长的匕首完全刺进晋王妃的身体里。晋王妃当时人就快撑不住了。”

  几个壮汉中的甲八卦的说道。

  另外一个壮汉则是接过甲的话继续八卦着,“还有呀。听说那个蒋氏当时嘴里一直嚷着晋王妃是小杂种。真是可怜了晋亲王,那么英武的人居然娶了个小杂种为妃。”

  这几个壮汉的话恰好飘到苏明月和厉承彦的耳畔里。

  苏明月一听说云初浅被刺,马上就知道是云凌策划的这一切。对手要死了,她不悦的心情瞬间飞扬起来。心里开始期盼着云初浅快点死掉。

  厉承彦本来还算好的心情陡然一沉,脸色愈发苍白起来。

  “嘭!驿馆里,越太后周娴君一只手用力的拍在桌面上,脸上神色仿冰冷的仿佛可以凝结成霜了。

  “真是欺人太甚!哀家这里才刚要有动作,她那里就出事了!”周娴君当即心里就肯定她身边是有内鬼的。“她们真是在践踏哀家对她们最后的一点信任。”本来她还要验下血才能知道,可林林总总的巧合摆在她眼前,她们越是想要掩饰,她越是能在这些巧合中寻到蛛丝马迹。

  看来她也不能再惯着她们了!

  跪在周娴君面前的影卫又出声道,“太后娘娘,现在汴梁城的人都在戏说晋王妃是是小杂种!”

  周娴君“腾”的下从椅子上站起身,一张端庄的脸庞上露出威严的气势,袖子一拂,“给哀家准备车辇。另外把昭阳侯给哀家带在身边,哀家要进宫去见东靖国皇帝。她若真的是哀家的孩子东靖国人要是救不活她,哀家哪怕是颠覆整个东靖国,也要让这些骂她是小杂种的人给她陪葬!”

  影卫心里一凛,心里清楚这一回某些人是真的踩到太后的底线了。

  “阿嚏!”

  皇宫里,成献帝猛打了个喷嚏。他心里怨念之,怀疑萧云霁又在骂他这个皇兄了。他遂也张口将萧云霁乱骂了一通。

  却是不知道一场暴风雨即将向他席卷而来。

  一年多前他对云凌的纵容,现在结出了恶之果。

  他品尝恶之果的时间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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