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希望你能配合
于是，刚从签证大厅迈步走出的曾玉春华丽丽地打了个大喷嚏。
靠，这个时候，谁在念叨我。他连忙掏出纸巾左擦右拭，以免唾沫飞溅影响雅观。
可当他抬头的一刹那，发现自己跟前居然站着一位其貌不扬但西装革履、站姿笔挺的陌生男士，年龄在三十五岁左右，一对寒星般的眼眸正定定地注视自己，看上去就有某种奇怪的职业素养和气质。
“你好，曾先生。”这是他开口的第一句话。
曾玉春刚想回以“你好”，脑子忽地一转。不对啊，曾先生？这人居然知道自己姓什么？！
念随心动，他的脸色蹭地变了。
那人当然看得懂曾玉春写在脸上的不淡定，抬手出示了兜里的证件，虽然只停留不过三秒他就又收回去，可足够令曾玉春看清楚了。天哪，对方居然也是调查局的人，和柳艺馨同个单位的！
不对不对，这年头，拿伪证件糊弄人的骗子还少吗？曾玉春就在国外见过这方面的顶级行家。对方制作的赝品甚至能以假乱真，连专业的电子识别设备都被糊弄过关了！
“对不起，你可能认识我，但我真的不认识你。失陪了。”曾玉此皮笑肉不笑，准备闪身走人。
“难道你也不认识柳艺馨吗？”陌生男子的声音从他背后传来。
曾玉春身形和步子同时一顿，想恢复若无其事的样子。可他马上明白，刚刚自己这一细微举动早已告诉了对方答案。他只能不甘心地转过身，警觉地盯着大步赶上的陌生男子。
西装男子微微叹气，但态度坚决：“我们借一步说话，地点由你选，这样总可以了吧。”
这样的确没什么不妥。
坐在轻音乐悠扬的茶餐厅内，曾玉春却无心享用。他胡乱点了一杯热咖啡，开门见山：“钱刚旭先生，有什么话就直说吧，我的时间很宝贵，最多给你十五分钟。”
他不完全是在装腔作态，也是想尽快结束这种使人感到压抑的对话。
“曾先生好眼力，一下子就记住我的名字。”西装男人恭维两句后，果真进入正题，“今天找你过来，主要是了解一些情况。既然你认识柳艺馨，那你知不知道，或者她有没有和你提起过，关于她的男朋友？”
男朋友……是秦枫？！
这一回曾玉春学精明了。他把内心的惊愕立即转化成略显夸张的震惊和醋意，以掩盖真实的想法：“她居然有男朋友？”
他半真半假的神态果然误导了钱刚旭。后者不得不耐着性子，勉强微笑地做出解释：“为什么没有？怎么，难道她从来没告诉你，她有一个叫秦枫的男人？”
曾玉春暗暗好笑。但眼下必须迷惑对方，他只好继续装傻充愣：“没有啊。”
不过三言两语间他彻底明白了。眼前这个叫钱刚旭的自称是调查局探员的神秘男子，他不是冲着柳艺馨来的，而是为了秦枫！
好小子，你给我来醉翁之意不在酒这一手。再联想起秦枫对自己说过的那些话，曾玉春恍然大悟。这家伙很可能就是那个出卖调查局的内奸！
可惜当着对方的面，他无法直接联系秦枫，何况他也没有秦枫的电话。
“那好，反正你现在也知道了。有件事情，希望曾先生能配合我们。”服务员给钱刚旭端上一杯冰水，可他看都不看一眼，眼眸紧盯着曾玉春，“如果你知道秦枫的下落，或者他在你周围出现，请务必第一时间告诉我们。”
“诶等一下。”曾玉春看出对方有套话和借机观察自己的意图，决心化被动为主动，把话挡了回去，“我算是听明白了，今天你找我过来，就是为了让我帮你们留意、举报一个叫秦枫的人？”
“基本上可以这么说。”
“我可以多问一句，你们为什么要找这个人吗？”
“很抱歉，这问题属于机密。我没有权限回答，你也没有权限知道。但如果你能提供有效的线索，我们可以给你一些奖励。”
“奇怪了。你们调查局有那么多人、那么多技术手段，可连你们都追踪不到的人，我一个老百姓又有什么办法？另外，我不知道钱探员为何会找到我，就因为我认识柳艺馨，你们就判定，我也认识她的男朋友吗？”
钱刚旭藏在桌子底下的手掌慢慢攥成拳状，青筋暴起。但他依旧隐忍不发，默默等着曾玉春把话说完。
“最关键的是，既然柳艺馨也在调查局，你们直接找她问话不就好了？我想，如果那个秦枫真的有问题，她应该不会选择包庇吧。就算她包庇了，难道瞒得过你们的调查吗？”
曾玉春故作傻笑呵呵地抖了一大段，同样目光如炬，仔细打量着对方脸上一丝一毫的变化。
钱刚旭任凭掩饰得再好，也不可能完全藏住他此刻眸底的阴鸷和不满。
这就够了。
坏人终究是坏人，演技再好也骗不过明眼人。曾玉春智商上的优越感油然而生。
一杯冰水竟然很快被钱刚旭饮得干干净净。冰凉的水温似乎涤消了他中烧的怒火，当他放下杯子的时候，表情已经犹如止水、波澜不惊：“曾先生，那你的决定是？”
“放心吧，你们是官我是民，你们交待的事情，我怎能不放在心上？”曾玉春拿起桌上一张写有联系方式的纸片，煞有介事地放入上衣口袋里，还郑重地拍拍两下，“如果有什么新进展的话，我会打给你。”
“那是最好。”钱刚旭起身离座，“十五分钟到了。曾先生，由于今天的谈话内容比较敏感，希望你严格保密。假如有新的情况，我也会主动地联系你。”
“好的，没问题。”
望着对方走出茶餐厅的侧影，曾玉春忽然有一种难以名状的厌恶感。现在想想，比起第一次遭遇柳艺馨的情形，虽然柳艺馨软硬兼施的做法令自己惶恐不安，但起码给人类似“真小人”的印象。而刚刚这个钱刚旭，乍看之下彬彬有礼谦虚平和，实际上却反倒让人不寒而栗。假如秦枫说的内奸有他一份，那他就是一个道貌岸然、算计同伴的不折不扣的伪君子。
对了，要不要通知秦枫，让他倒过来查一查，这个钱刚旭究竟是什么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