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3节

  人群欢呼……

  大巫头前开路，一路走一路抛洒粉末，蜉蝣爆裂声响不绝于耳，大批的荧翼洞蜉蝣灰飞烟灭。

  大巫出手，效果立竿见影，桥面上空的荧光区域被分割出了一条长长的断裂带，老班尼的队伍成功渡河远去。

  剩下的蜉蝣j也进入了尾声，越来越多的蜉蝣坠落水面，长长的河段都铺满了蓝色的荧火，壮观的景象又持续了近半个小时才宣告结束。

  “咱们可以走了。”阿东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提起的心终于放下了。

  “你说要替雇主寻找丢失的灵魂，说不定我可以帮到你。这片地宫之大绝对超乎你的想象，光是暗河就有很多条，这条算是小的。”

  秦曜蹙着眉头，阿东说得没此，地肺宫的真实情况超乎了之前的预判，开弓没有回头箭，唯今也只能见机行事。

  见秦曜神色凝重，阿东从旁安慰：“鬼都喜欢聚在阴气最重的地方，整个地宫阴气最重的地方我知道在哪里，我的很多同伴都死在了那里。你要是自己行动非常容易迷路，有我带路，会保险很多。”

  阿东自告奋勇地拍着胸脯。

  “而且，我跟你讲啊，这洞里有很多要命的野兽，长着胡子的山羊狼，喜欢吃尸体的大老鼠，数量成千上万，要是被它们包围了，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就算长出四条腿都不够逃命。”

  秦曜静静地听着，阿东说的这些，不久前他都见过。

  “我撑筏子带你走水路，这河是从地表流入地下的，水底有鱼有虾，还生活着一种白色的娃娃鱼。那东西睡觉的时候喜欢在岸边找个石缝把自己藏起来。那些山羊狼，还有红眼老鼠啊，都喜欢在岸边埋伏逮鱼吃。不过，咱们有竹筏，狼不会攻击咱们，大可不用担心。”

  “谢谢你，阿东，卡坡坤。”

  阿东撑着竹筏，两人顺流而下。

  正如阿东所言，竹筏行出二三公里的时候，岸边果然发现了两只半大的地狼，从岸边的石缝里拖出一条挣扎不休的白色娃娃鱼来，在沙滩上疯狂撕咬。

  “看，我没说错吧！”阿东用手中的竹竿指着岸边吃鱼的地狼，“那些山羊狼非常不好惹，乌鸡老大说了，这东西不光吃活食，更喜欢吃死人，连骨头渣子都能吃个精光。”

  “你的视力似乎不错，在这么黑暗环境中也能看清岸边的事物。”秦曜随口提了一句。

  “刚下墓的时候也是睁眼瞎，不过后来，慢慢就习惯了。我这不算什么，乌鸡老大才厉害，他的父母活着的时候都是阿赞，在他很小的时候就给他开了天眼。”

  “乌鸡给了我们每人一盒他调制的油膏，据说是从几中不同动物的胎盘中提取出的精华物质，那油膏闻起来又腥又臭，抹在眼睛上，不单能看清黑暗中的事物，还能看见鬼。”

  “你的天眼开了吗？”阿东问秦曜。

  “开了。”

  “哦……我忘记了，你也是阿赞。”

  “秦，干你这行需要天赋吧？我问过乌鸡老大，他身家好几亿，我问他收不收徒，他说我这把年纪入行晚了，得从小启蒙才行。”

  “我也是半路入行，一半天赋，一半运气吧。”秦曜没有多作解释。

  “等这次出去，我就金盆洗手，重新找个小本生意做做，再也不干这种玩儿命的勾当了。100万啊……听着的确诱人，可是有命赚，也要有命花才行。我眼睁睁看着阿黄被山羊狼掏开了肚子。”

  “对了，你还不知道阿黄是谁，他和我是一个地方出来的，是他介绍我和乌鸡老大认识的。”

  “他的大名叫黄宗定，小名叫阿黄，听起来像是家里养的土狗，不过人长得挺帅，也很热心。他是一人吃饱全家不饿，知道这些年我缺钱，日子过得结结巴巴。带我去见乌鸡老大，当面替我担保，乌鸡老大才允许我加入他们团队。”

  憋了许久，好不容易有人能和他交流，阿东显得格外的话多。

  “阿黄死的时候一直都被有闭眼，当时我抱着他，他的肚子撕开了好大一个洞，满身是血，肠子都流出来了……他抓着我的手，张着嘴却发不出声音，嘴里涌出的血沫子糊了一脸……”

  阿东抹了一把眼泪，把眼镜重新戴好，“唉……我不该来的，如果不是这些年做什么都不顺，赚不到钱，七年了一直翻不了身……”

  “人哪……这辈子……有的人活得如鱼得水，生活滋润……可有的人，虽然活得很努力，可活来活去还是一条咸鱼，想翻身，却被粘在了锅里。等烤糊了，命运又把你翻个面儿，接着烤……”

  阿东絮絮叨叨讲了很久，最后，就成了自言自语。

  在一处几字形的曲折河湾，竹筏靠岸，二人跳上沙滩，阿东把锚钩固定在石缝中。

  “这里距离整个大墓阴气最重的地方不远，咱们可以上岸了，不过这片区域面积依然不小，我想想，咱们从哪儿开始呢……”

  “不要紧，我有办法。”

  秦曜从背囊里取出人皮灯笼，撑开，缝在灯笼表面上的三只黑色的应声虫还在摆动着触须。秦曜取出白骨灯盏，固定在灯笼底部，将培育好的屁股长草的龙虱连同10l尸油一起倒进灯盏，左手打了个响指，大拇指窜出蓝色的火苗。

  点燃尸油灯笼，随着灯笼里的温度升高，人皮灯笼缓缓飞上了半空，悬挂在灯笼下方的铜铃随着周围的风声发出阵阵轻响。

  “这是孔明灯吗？”阿东好奇。

  “算是吧。”

  人皮灯笼飘上半空，在距离地面三米多高的位置悬浮不动，缝在灯笼表面上的三只应声虫这时开始了鸣叫。

  这种叫声和普通的蝈蝈不一样，是那种连绵不断，频率始终如一的声音，缥缥缈缈，若即若离，听着听着就让人容易走神。

  不久，悬浮的灯笼开始向某一个方向飘去。

  “我们跟上灯笼。”

  秦曜在前，阿东跟在旁边，仰着脸望着半空中飘荡的灯笼，若有所思。

  “乌鸡老大也用过这东西，不过，他糊的是一个纸人，在半空中飘啊飘的，像鬼一样，三不五时，还怪笑两声，吓死个人。”

  “你说的那东西应该就是鬼。”秦曜语气淡淡。

  “不是吧！”阿东惊讶。

  “用魂蛊炼制伥鬼，封印在纸人体内，对于有手段的巫师来说，不是什么太难的问题。不过，伥鬼不一定非得用到人的灵魂，也可能是动物的，比如猴子、黑猫、还有一些猛禽，甚至……老虎。”

  阿东的脸色有些发白，“可是……我听那纸人骂了一句……香蕉你个芭乐……”

  “那就是人魂伥鬼没错了。”

  阿东犹豫片刻，咽了咽唾沫，小声地问了句：“秦，炼制一个人魂伥鬼需要多长时间？”

  “这个……有快有慢。”秦曜盯着半空中的人皮灯笼边走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