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节

  央松家的保姆还是挺懂规矩的,主人顾不上招呼客人,她们冲了三杯咖啡,还拿了一些点心过来,顾音音连吃了好几块。

  央松和邑都交谈了一会儿,隔着一定距离的秦曜一直竖着耳朵悄悄听着,央松描述的情形和司机来时路上所说的基本一致。

  秦曜看过苏茵发病的视频,苏茵是在机场抓捕沙旺的时候遭到暗算的。

  塞拉说过,沙旺重金聘请的巫师名叫乍仑,是一个喜欢玩蜈蚣的家伙,秦曜见识过那家伙层出不穷的手段。

  视频中苏茵的病症明显,秦曜判定的结论是蜈蚣降。

  降头术衍生于蛊术,却比蛊术更为邪恶阴毒。

  效果强弱快慢皆可控,想要见效快的话,降头师会在幕后通过独门技法催化蛊毒加速裂变,可以在很短的时日内将一个人毁得体无完肤。想慢的话还可以让蛊毒暂时休眠,总是能把中招者肆意玩弄于掌股之间。

  传统的降头术对施法的巫师有距离限制,超出有效范围法术就会失灵。

  但这种方式的弊端也很明显,那就是遇到比自己强大的巫师,很容易被查出蛛丝马迹暗中来上一记反杀。

  目前看来,乍仑并没有随行沙旺跑路,抓捕现场没有见到他的影子,只是给沙旺留下了一个纸人保镖。放眼巫坛,没有一个降头师能在几十上百公里以外操控降头。

  问题奇怪了,如果没有人为幕后操纵,苏茵的病情不会恶化得如此迅猛,这一点很难解释。

  一番分析之后秦曜有了一种大胆的猜测,乍仑很有可能是以鬼为媒介,把蛊种在鬼身上,潜藏于纸人体内,送给沙旺做护身符,结果苏茵不幸误遭埋伏。

  鬼物附身苏茵体内,0距离操纵催化蛊毒。

  如果是这样的话,所有问题就说得通了。

  这种施降的手法十分高明罕见,令人防不胜防,坏事儿交给鬼来干,根本找不到降头师本人。

  普通段位的降头师难以做到这一点,这个乍仑,还真是害人不浅啊……

  不过以上仅是秦曜的个人看法,因没有看到苏茵本人,不好做更深入准确的判断。

  解除降头术最快最有效办法当然是找到施降的巫师,毕竟解铃还须系铃人。

  可现如今事情闹得如此之大,乍仑知道沙旺已是穷途末路,自然选择了溜之大吉,改头换面对一个技法成熟的大巫来说算不得难题。

  在千万人口的大都市曼谷,想要短时间内将一名巫师抓捕归案难度可想而知,而且以苏茵目前的身体状况,恐怕根本坚持不到乍仑落网的一天。

  听完病情介绍,邑都微微颔首。

  这是一个给人第一印象不容易靠近的男人,年纪在五十开外,个子不高,但身形精壮。

  肤色和大多数泰国人一样黝黑,额上的三道抬头纹极深,当中一条罕见的竖纹,像极了汉字中的王字,使得整个人看起来极具气势。

  秦曜暗中打量,此人面相阴沉,给人的感觉颇有城府,还有那一双肤色金黄的大手,怕是长年累月以蛊毒药石淬喂出来的。

  自从继承了鬼蛊神猴的灵识,秦曜眼界提升,修为一日千里。可以说如今的秦曜修为造诣比肩一名小宗师也不为过,只不过他自己还没有这方面的意识。

  央松进一步描述了妻子的病情,处于发病中的苏茵情绪极不稳定,暴力狂躁,身边一旦有人靠近就有可能暴走伤人。

  目前只能把她一个人关在二楼的卧室中,央松让人在卧室中安装了监控,画面连接到一楼客厅的电视上,看着画面中惨烈憔悴的妻子,央松既焦急又无奈,一颗心被痛苦蚕食得百孔千疮。

  为了方便大巫进一步诊断,央松把监控画面放大。

  房间里,监控摄像头的转动引起了苏茵的注意,机械地抬起头来,怒视着转动的镜头,目光警惕而狰狞。

  苏茵对环境的变化越来越敏感,稍有风吹草动,就会进入攻击状态,如果没有手臂上的束缚后果将不堪设想。

  画面中,不人不鬼的苏茵朝着监控咧开了血盆大口,喷出阵阵淡绿色的毒雾。钳子般的獠牙外张,当中还有两根吸管形的锋利口器,足足筷子粗细。

  苏茵病情恶化加剧,暗红色的鳞甲已经覆盖了全脸的三分之二,那颗腥红色的竖瞳散发着淡淡的毫光。

  看过监控画面之后,邑都声音沙哑,语气肯定地说了一句:

  “可以确定尊夫人被下了蜈蚣降,且已经进入了中后期。”

  “很多年前,在乌隆地区的那些阿赞中有人擅长这种降术,近些年不常见了。这种降头术是从华夏苗疆蛊术演变而来,起源于几百年前苗疆三十六峒中的羊岩山一脉,在泰国得以发扬光大。”

  之前登门的巫师也都能说出苏茵中的是蜈蚣降,但真正指明背后渊源的,邑都是第一个。

  央松一下子看到了希望,目光感激地望向坐在沙发正中的父亲,毕竟这个目前看来唯一靠谱的大巫是父亲关动用人脉,委托了不少关系才联系上的。

  父子二人目光交流,老爷子央琛坐直了腰背,“邑都先生,我儿媳的病就拜托你了。”

  “她获得过皇家荣誉称号,是我央家的骄傲。我的孙子孙女还小,他们的母亲无论如何都不能有事。如果邑都先生能驱魔救治我央家的儿媳,酬劳方面,完全不必担心,央家一定会让您满意。”

  央琛可是泰国富豪榜上排名前十的大佬,拥有百亿美金的身家,他的话分量可想而知,一句话等于砸下了金山银山。但前提条件是要解了苏茵身上的降头。

  邑都咧开了嘴,作为在泰国成名多年的大巫阿赞,邑都的身家虽然无法和央松这样的商界大鳄相提并论,但绝对是普通人十几辈子,甚至几十辈子都奋斗不来的。

  给央家这样的豪门排忧解难,只要干成一笔,后半生无需奋斗,只管享福。

  邑都笑了,没说话。

  央松想要开口,不巧手机响了起来,这么晚还有人打来电话,显然是有重要事情。

  央松看了一眼手机发现是苏茵的上司,总署的署长来电,连忙跟父亲知会了一声,起身去了一旁,回来的时候面色颇为凝重。

  央琛眯起眼睛,看向儿子。

  在父亲的注视下,央松声音沉重地开了口:

  “爸,总署署长来电,被阿茵缉拿归案的主犯沙隆公司的老板沙旺审讯时扬言,他有办法救阿茵,但他提出了一个要求。”

  “那就是将他无罪释放,允许他出国避难,等他到了国外,就会说出解除降头术的办法。”

  “现在总署领导把情况进一步上报,高层也很为难,不想为了一个犯罪分子,损失阿茵这样的功臣干将,他们……问咱们是否想到了解救阿茵的有效办法。”

  房间里顿时陷入一片寂静,所有人都没了声音。

  一名和央松容貌颇有几分相似的中年男人打破沉默,“哥,还犹豫什么?赶紧让他们答应下来,嫂子的命要紧!”

  说话之人是央松的弟弟央帕,三十岁左右的年纪,纨绔子弟的派头儿。

  央帕旁边的年轻女伴也跟着插嘴:“就是啊……这有什么好犹豫的。先放,等嫂子恢复健康之后,出国再把人抓回来不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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