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夜巴塞罗那

  比利牛斯山顶峰的雪渐渐模糊,暖和的海风划过午夜,列车缓缓停止。马塞尔努力支起身子,从窗口眺望眼前陌生的世界。过去查理曼大帝曾经踏足的领土,如今饱受战乱摧残,月亮当空,好生一座城市仅有零星几点巡视火光。借暗淡的颜色,依稀能辨认出每幢房屋外挂的红黑旗帜。它就像1871年4月28日的巴黎,贫穷、残破,却拥有自由与活力,伊利奇告诉我:那是尝到后令你欲罢不能的东西,为此你甚至愿意使用镰刀和斧头挥向所有可能破坏它的敌人。

  旅店仅仅对外国人开放,因为巴塞罗那本地已经不需要用于贸易、租赁的房屋,住处和食物均以配给制为主。旅店主人正在吵架,奥利维拉听得很清楚,因为他作为队伍唯一懂西语男人,准备用几个比塞塔换取半个月居住权,军火被藏在赫罗纳乡间的小屋里,由十条猎犬和一位瞎了眼的猎人看护。

  “你居然这样!”

  “你听我解释:六点到家时,我实在饿极了,便吃掉中午剩余的干面包,很不幸,在啃完那个又冷又咸的玩意儿后,我瞥见火腿、土豆煎饼、奶酪和果酒——那个柜子,你知道我对食物拥有强烈欲望,以及誓不罢休的决心,我想:‘好吧,一不做二不休’。在此我不会怪罪你把诱人的东西摆在显眼位置,但……别别,把刀放下,敞开心扉,没什么是过不去的。”

  “没什么不过去?我们全家一个礼拜的配给被一头猪一顿拱到肚子里,还没办法宰掉他做成肉饼提供粮食!”

  “别这样想,我有一个理论:抵制过多食物诱惑会遭天谴,例如黑死病和癌症。”

  “所以你为生存谋杀自己合法妻子和亲生孩子?滚!”

  这时,上帝的使者奥利维拉提着一袋土豆——出自年轻法兰西农民弗朗索瓦·马塞尔·孙之手,换得一个月居住权,并承诺用带来的植物种子搭理那贫瘠可怜的花坛。老板(并非实际拥有者,而是集体推举)告诉他们:巴塞罗那的物资匮乏到令人瞠目结舌的地步,至少在前线,敌人永远不是最先需要注意的事情,柴火、食物、香烟、蜡烛,最后才是f军队。而加泰罗尼亚当地医院机械设备现代齐全,很容易想象武器落伍、后勤拉胯、医院高级的战争究竟是什么样子。

  【你进入巴塞罗那。】

  【你已经接触pou(马统工党简称),自动加入共和军阵营。】

  【注意:共和军内部派系林立,务必谨言慎行。】

  【你获得临时状态:共和军同情者。】

  【共和军同情者:国民军阵营关系-50,共和军阵营关系+50。】

  【注:某些时候,敌我双方也会进行一些“灵活”调度。】

  ……

  【你们获得胡赛多·巴贝罗好感,当前为:友善】

  根据我们共同协商方案,夏尔随后进入厨房,干净利落地用扳手、钳子和油修理好生锈的门转轴,与此同时,巴贝罗三世(胡赛多的儿子)获得一件礼物:产自米卢斯的马丁靴。奥利维拉用他蹩脚的西班牙语说道:“我代表米卢斯的同志们向加泰罗尼亚伟大的anti-fascist斗士问好。”

  紧接着胡赛多夫人将我和夏尔引至房间,教导我们如何收拾行李,如何适应巴塞罗那的奇特规则:什么时间向调度委员会报道,什么时候准是接受配给餐。而奥利维拉和胡赛多居然在弥漫着血腥味的厨房闲聊整整一个时辰。

  西班牙人对外国人的友善超乎在场所有人想象,尤其得知夏尔是个经验丰富机械工、奥利维拉曾在法兰西正规军服役、以及马塞尔——米卢斯当地小有名气的德语教师,委员会成员和民兵组织恨不得当天便将三人派遣至急缺人手的工作岗位上。原来共和军对付穷凶极恶的弗朗哥支持者的首要方法并非使用枪口对准他们头颅,而是喊话,配备高音喇叭,宣传思想,向f士兵解释他们是在助纣为虐,为ternationalcapitalis卖命。你可能不信,上述方法是由淳朴善良的加泰罗尼亚人民经过短暂斗争所总结的实践科学规律,还起到相当明显效果,至少比那堆二十年库存的废铜烂铁朝地方阵地碰运气要有效地多。小部分炮弹从葡萄牙进口,大部分炮弹为二次回收重新装填的劣质品,缺乏车床更缺乏有经验的工人,手枪不炸膛就算好事,步枪最多打十发就会卡膛,上述事实出自16岁刚从前线归来的情报员巴贝罗三世之口。比起那帮觉得开枪事件好玩事情的小伙子,他曾去图卢兹干过两年苦力,略微见过世面、明白事理。

  “我觉得他们在浪费子弹”,他告诉奥利维拉,“如果你瞧见那帮在战壕大小便却永远无法找到自己步枪家伙,多半会气死。”

  在这里,有着崭新的道德、崭新的人情、崭新的法律。例如阿拉贡高原被哨兵误杀的农民,因为说错加泰罗尼亚暗号,五枚子弹幸运地扎进身体——这是那位士兵服役三年来第一次击中人类,而最终他没有受到任何惩罚。次日,夏尔试图给一位服务生小费,遭到委员会成员猛烈抨击,外国人与本国人遵从同样法规是加泰罗尼亚基本准则,即便三人能够在各个领域获得优待,譬如不必强制奔赴前线、优先获取御寒衣服。奥利维拉悄悄在护手霜内塞进几枚德国产步枪子弹,床底也分别放置从火十字团内部窃取的98k及美产加兰德。二战前夕的世界,财富等于一切,至少在二道贩子和黑市那儿买几条轻武器不成问题。

  “假如没死在战场上反倒死在自己吃饭家伙手里,那可教人笑掉大牙”,他郑重地告知我们:每天必须检查贴身武器损耗情况。

  然而整个加泰罗尼亚,缺乏所有你能想象的重型武器,迫击炮、火炮、飞机、舰船和坦克。小道消息称:viet支援及台尔曼支持者“台尔曼百人团”即将到来,消息传遍大街小巷和被收缴的教堂,人们开始欢呼,一致认为局势将在世界人民的支持下扭转。奥利维拉感到惊讶,在法国士兵泄露机密情报足够定罪十次,西班牙人居然习以为常。他抓住一位的三十五岁本地居民询问,后者告诉他们平等和自由是anarchy核心思想,士兵随时可以顶撞教官、拒绝开火,溃逃也不会受刑。如此松散的纪律前线居然极少临阵脱逃,他们尽管年纪很小(多数应征入伍者年龄在十六到二十岁之间),却懂得究竟为谁而战,况且士兵们面包管够,还能悄悄带一点回家孝敬父母。

  7月1日,经过短暂休整,马塞尔当即决定和奥利维拉加入伊无联,夏尔则以国工联成员身份与二人共同行动。

  “为什么我们要选择与这帮毫无秩序各自为战的家伙为伍?”奥利维拉问道,他对很多事情,尤其zz一窍不通。

  “首先,伊无联比较好进,我好歹看过一些蒲鲁东巴枯宁的作品,不费什么劲便能在加泰罗尼亚畅通无阻,相当划算;其次我问过巴贝罗,国工联总体而言是友善的组织,而那帮康米(音译)人不仅要求忠诚,还对工人及农民有严格劳动要去,这不符合我的理念,你瞧瞧看,加泰罗尼亚人懒散却友善,贫穷却对生活充满向往,并坚信终将胜利”,马塞尔顿了顿,忽然撇过脑袋紧紧盯着奥利维拉,“你和我,是一样的人吧?”

  “一样的人?”奥利维拉叼着香烟,满不在乎地笑道,“大老师,可得把话说清楚,您是知识分子,我是个粗人,哪里一样?”

  “不,我是指kernal……”

  【警告,你正试图告诉陌生人机密情报。】

  【情报等级:ss(最高机密)】

  【如果对方隶属于kerrnal,你将不会受到惩罚;若为原住民,你在本世界使命立即结束。】

  【是否继续?】

  是。

  时间好像慢了下来,他甚至能听见一点一滴流逝的声音,紧张局促着呼吸,半晌,风平浪静。他猛然发现,不远处青苔正快速移动,逐渐拼成几个醒目的字,路过的行人却熟视无睹。

  【来自对方消息:“你好,我在本世界叫奥利维拉,你可以叫我鼬鼠。”】

  正文之后:

  由于小说结构及审核限制,很难讲清楚西班牙内战的各系派别,有点像那时候,各方博弈。总体而言,共和军由people'sfront组成,其中包括但不限于:

  thefederacion

  anaristaiberica伊比利亚无zf联盟fai

  thenfederacionnacional

  deltrabajo国j工人联合会t

  juventudunistaiberica

  伊比利亚共qg团jci

  unionneralde

  trabajadores工人联盟总会ugt

  juventudcialistas

  unifucadas社青联(jsu)

  aciacion

  ternacionaldelostrabajadores国际工人协会(ait)

  至于弗朗哥那边,其实也有很多派系,如:

  奥尔良派(保皇)

  天主教(因为另一边明令禁止天主教,并没收相当部分教堂)

  长枪d(f)

  ……

  因此1936年的兵变,并非利益矛盾,而是真正的ideologicalrevotion,诸位可自行查阅资料,iki和百度都有。如果感兴趣可以找几看看,那段历史对现今没啥影响,因此史料基本真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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