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回:追数舍方杀小贼 驰千里再擒叛徒

  诗曰:白马饰金羁,连翩西北驰。借问谁家子,幽并游侠儿。

  少小去乡邑,扬声沙漠垂。宿昔秉良弓,楛矢何参差。

  控弦破左的,右发摧月支。仰手接飞猱,俯身散马蹄。

  狡捷过猴猿,勇剽若豹螭。边城多警急,虏骑数迁移。

  羽檄从北来,厉马登高堤。长驱蹈匈奴,左顾凌鲜卑。

  弃身锋刃端,性命安可怀?父母且不顾,何言子与妻!

  名编壮士籍,不得中顾私。捐躯赴国难,视死忽如归。

  话说金主亮见难逃一死,乃悲恸道:“悔不听萧裕之言,今虽死无颜见萧裕之面,我死之后,可用布裹我头,以免黄泉相见。”言毕抽刀欲要自尽,刀至颈项却也不忍,众人见了更不耐烦,随夺过刀用力一抹,顿时血如泉涌。众人见金主已死,遂用衣襟裹住头颅,趁夜堆积薪火,将尸体烧了。元宜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在亮焚尸处掘一大坑,下令将参军李通及亮宠幸姬妾几十人一并绑来,随亮之骨灰一并活埋于地,方才悄悄率军北还。计金主亮自十二月弑兄即位历十二年而亡,时年四十。

  却说山东泰安州泰山之巅,站着两个年轻人放眼远眺。那稍长的道:“贤弟既得离卦,执意南归,愚兄也不加阻扰,日后就各为其主了,来日方长,还望贤弟多多珍重!”年轻人没有多言,匆匆拜别而去。完颜亮南下灭宋,山东豪杰耿京见百姓黎民被金人烧杀抢掠,处于水深火热之中,当即大怒,随聚众谋反金国,一时响应者云集,竟有十万之重。耿京于是自封为天平军节度使,节制山东、河北路忠义二十万兵马。耿京正在府内与诸将谈事,忽然报告有一义士率众前来相投。耿京闻言大喜,随起坐相迎,到了府前,但见此人眼光有棱,足以照映一世之豪;背胛有负,足以荷载四国之重。身着青袍,头束青巾,八尺有余,仪表堂堂。耿京大喜道:”愿知壮士大名。”此人正是泰山客,闻而拱手道:“历城辛弃疾!”耿京大喜,随邀其入府共谈。

  辛弃疾字幼安,号稼轩。由于辛家子孙世代多疾,寿不得长,家人希望他无疾少灾,故起名辛弃疾。辛弃疾自幼目睹亲父惨死金兵刀下,亲母不愿受辱撞梁自尽,遂痛恨金人。自幼便与祖父辛赞一起过活。辛弃疾自幼聪慧,三岁能吟,七岁能武。后与好友党怀英同拜师蔡伯坚门下,继而学富五车,才高八斗。占卜星相无所不会,奇门阵法无所不通。辛弃疾虽然久意归宋,由于祖父尚在,不忍远离。后完颜亮伐宋,祖父亦受惊而亡,于是辛弃疾占卜,正是离卦,遂决意南归。当下辛弃疾道:“久闻耿将军大名,今日得见,果不虚传。将军既坐掌青冀二十余万军马,声威所及,朝廷震动,若不早做良图,不测之祸随之。不知将军有何打算?”耿京叹道:“我本宋人,因见金主无道,残害百姓以致于民不聊生。志士无不愤慨,随即反了,不意应者云集。但我大老粗一个,着实不知何去何从?幼安若有去处,不妨直言!”辛弃疾道:“金人残害汉人久矣,我父便是金人所杀,弃疾每念于此,未尝不切齿恨也。今宋室以孝治天下,求贤若渴,百姓安堵。若将军举众归宋,不失为忠;众人受封于朝,不失于义。今日之话诚是弃疾肺腑之言,望将军裁之!”耿京闻言大喜道:“此举既忠且义,我也甚觉有理,我即当晓谕诸军,南下归宋!“耿京于是任命辛弃疾为掌印书记,处理南归之事。

  辛弃疾正欲整理行装,忽然想到一人,遂禀耿京道:“此处有一宝刹,寺内有一高僧,法号义端,精熟棍棒武艺,深知兵法韬略,曾与弃疾有数面之交,昔日闻弃疾之志,钦佩不已,说愿意相随,今日南归,可邀之前来共事!”耿京听说有此人,随即叫人去请,义端欣然相从。

  那义端与辛弃疾有关系,于是得以出入耿京帐中。不意刚出发不久,义端趁军士无备,悄悄将义军大印偷走,随而逃之夭夭。耿京大怒,下令将辛弃疾斩首号令,辛弃疾呼道:“义端盗印而去,弃疾获罪宜也。今纵杀弃疾,印亦不可得。请将军于我三日之期,若不能取回大印,再死不迟!”耿京壮其语,亲释之,放之前去。辛弃疾念义端起贪念盗印,必献金主以请功。于是纵起的卢马一路穷追,这的卢非三国刘备之的卢,由于辛弃疾自幼羡慕刘备英雄,遂将所乘白马呼之为的卢。

  不意果然追得一人,虽然乔装,哪能瞒得住弃疾犀利锐眼,弃疾见了义端大怒:”贼秃,哪里去?“遂拔剑纵马砍来。义端也随即举棒相迎。辛弃疾奋起神威,将其棒斩为两段。义端着忙乃扔了断棒道:“我识得君之容,乃上界青兕转世,力大能杀人。还望念昔日之交,留我一命!”弃疾喝道:“本以为汝是知己,谁知汝人面兽心,盗印请赏,陷吾于不义,还尚敢谈昔日交情耶!”言毕长剑一挥,义端人头随即落地。弃疾于是包得义端人头,取印上马而归。耿京见弃疾诛义端取印归来,更加敬佩不已。

  行至海州,辛弃疾道:“今日率众南归,烦派一亲信为使通知朝廷,待有诏书前来,再行渡江。”耿京遂遣亲信贾瑞为使,贾瑞道:“但得幼安同往,吾敢不应命?”耿京许之。辛弃疾遂于贾瑞一道南下,到了建康忙献书于朝。时高宗在建康犒军,闻金主已死拊手称快,执虞允文之手道:“卿文兼资文武,真朕之裴度也!”忽然又见有书前来,却是山东耿京率众二十余万来投,更是欢欣不已。遂下诏授耿京为天平节度使,部下众人亦破格升用!辛弃疾与贾瑞得了诏书,随即持节度使印返回海州。不意却发生意外大事。那金世宗即位不久,闻得山东义军声势甚大,甚是忧虑。便定计招降:若取得耿京献上人头来献,赏千金,万户侯。果然重赏之下,必有勇夫。耿京亲信张安国昔日见了招降书,又惊又喜,遂思谋取耿京人头请赏。只是耿京武艺高强,辛弃疾又在身旁做事,苦恨没有机会下手。不意天遂人愿,那贾瑞让辛弃疾陪同南下,这下正中张安国下怀。张安国趁辛弃疾不在,随邀请耿京喝酒,不时相劝,言南归符合民意,将士欢腾,壮志得酬。耿京听了也洋洋得意起来,随即豪饮,不一时便喝的酩酊大醉。张安国见状随假意扶耿京歇息,暗藏利刃随即刺之。耿京哪里知晓,随即大喝一声,跌倒尘埃。张安国随即割下耿京首级,连夜纵马奔北请功,金主大喜,并未失信,就封张安国济州知州,赏钱千金。张安国闻封大喜,手舞足蹈的走马上任去了。

  辛弃疾,贾瑞捧诏归来,军中皆在忙丧。辛弃疾闻是耿京已死大惊失色,乃黯然道:“耿帅正值不惑,如何就死耶?”人言耿将军被叛徒张安国所杀,函首于金请赏去了。辛弃疾大怒道:“弃疾曾力劝耿帅南归,不意出了此事,容弃疾一行,若不能生致叛徒,绝不南归!”随提剑上马,一人独骑朝北而来。

  辛弃疾于路打听张安国消息,得知张安国已做了济州知州,随沿济州而来。到了济州州衙外,时已黄昏。却见不少达官显贵陆续前来,原来张安国新官上任,正忙着结交权贵。辛弃疾度夜里有机会,遂夜里逾墙而过,爬到院内一古树上伺机而动。只见正中张安国身着官服喝的兴起,奏着音乐,看着歌舞。室内众人也喝的兴致勃勃,说什么初来乍到,多多关照,临行还不忘送份心意。辛弃疾等了多时窥见诸人已散,张安国又已大醉,随跳下树直入,一掌就将张安国打晕,穿了张安国的袍服,将其装入麻袋捆了,随即扛着出室,扔了出去,辛弃疾见有仆人前来,深夜看之不清亦不说话,家仆也不敢问,辛弃疾借晕晕之势掩着脸目随即出府。随即将张安国托到绑马处绑到马上,到了城下喝道:“本州奉旨视察城外驻军,速速开城!”那守城卒日夜换防,只知道张安国刚上任,并不认得张安国。守卒见辛弃疾身着知州袍服,料无差池,又见辛弃疾势若奔马,哪敢不依,随即开了城门,辛弃疾于是得以驱驰。城外驻金军五万,那辛弃疾正值少年英雄,哪管它许多人马,拍马拔剑一股冲上前去。此时已至丑时,天色昏沉,金兵诸将又和张安国喝的酩酊大醉,呼呼大睡。辛弃疾剑马到处,人仰马翻。金兵大惊:“宋人劫营了!“报告诸将皆酒醉熟睡不起,兵士起来也无人指挥调遣,乱作一团。倒是有数十金兵阻挡,又不是辛弃疾对手,不是被夺了枪,就是剑锋落处,小命归空。辛弃疾于是得以快马得脱。正是单人独骑向北去,活擒叛逆见奇功!若知后事如何,且听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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