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1节
王羽佳轻咬起下嘴唇沉思了一小会，又露出了淡淡的笑容对慕星月说道：“云清当然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我知道他心里藏着事，别看他平时总是乐呵呵的，他很孤独，孤独得让人心疼。”
“羽佳姐，我们就事论事，李刚也很孤独啊，几十岁的人就交过一个女朋友，还出了意外，小的时候又经历过那样可怕的事，成了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怎么也没见你心疼过他。”慕星月坏笑道。
“那能一样吗！李刚他……”王羽佳猛地甩了甩头，将嘴里的话咽回了肚子。每每提起这事她都有点哭笑不得，当初李刚找她表白，她到现在都觉得荒唐，在她心目中她跟李刚根本就是两个世界的人。
回过神来，王羽佳才发现慕星月是在调侃她，立即更改话题道：“星月，你觉得张昊怎么样？”
提到张昊，慕星月俏脸上那如花的笑容便消散一空，她咬紧银牙，气呼呼地说道：“羽佳姐，别跟我提他，那小子就是个混蛋。”
“你们又怎么了？”王羽佳不解道。
“晚上的时候那小子请我们吃夜宵，结账的时候他也表现得挺爽快的。你想都想不到付完账之后他就找我和江哥借钱，还说刚才请我们吃宵夜的钱是他这个月所剩无几的生活费，问我们一人借五千。我们不借就说我们不仗义、不够朋友，说他已经付出了全部，只让我们付出一点点我们都不肯，缺少人性的温暖和关怀……”
慕星月的话让王羽佳笑得前仰后合：“谁让你和陈江那么数落他，张昊那小子特别聪明，不然云清也不会让他做代理组长了。”
“他就是贱，非常贱、超级贱！你还笑话我们，我们也是想着帮你报仇，谁让那小子嘴这么大。”慕星月说着说着眼中流露出淡淡的忧色，如果张昊一直这样子，她姐姐是不会同意他俩在一起的，“嗯？我到底在想什么，谁说要和他交往了，我才不要和那个臭小子在一起！”
王羽佳看着慕星月红通通的脸蛋，轻轻摇了摇头，情感问题的确是叫人烦心，也不知道张云清此时此刻在做什么？
张云清握着的这双手布满老茧、瘦若枯柴，耳边还回响着老人那叫人揪心的言语：“儿子刚进去没几年我老伴就走了，这些年都是我那丫头照顾我，女婿对我也还不错，还有我那乖孙女晨晨……我就想着等我儿子出来给他找个对象，让他以后安安稳稳地过日子，我的心愿也就了了。我等呀等、盼呀盼，终于等到儿子回来，可……可……张警官你告诉我你们说的都不是真的对吧？”
张云清迎着老人那满含泪水的目光沉默不语，只是用大拇指轻轻地抚摸老人双手的虎口，老人的神色比之先前又暗淡了几分。
张云清虽然能够感受到老人此时此刻的心情，但他知道老人现在需要的是陪伴不是言语。而且说出来只会让老人产生逆反心理：你不是我，又怎能体会到我的感受。这种心理是大多数人共有的。
国外有一个心理学家叫伊丽莎白库伯勒罗丝，她在其著作《论死亡与临终》中提出了哀伤的五个阶段，分别是：否认、愤怒、讨价还价、消沉和接受。张云清明白老人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才能达到接受的阶段。
拿陈江来说，别看他平时工作风风火火的，在感情方面，他现在还处在消沉期，而张昊仍旧保持着对李刚的愤怒。有些伤痛时间可以治愈，但有些，会在心上留下一道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
老人一夜之间失去了所有的亲人，这种打击又有几个人能够承受得了。之前警员带她认尸时她已经昏过一次了，张云清不想再有任何刺激到她的行为和语言，不过有些事他还是得弄个明白。
待老人的心情平复了一些，张云清才柔声说道：“老人家，您也别太难过了，我向您保证，我们警方一定会把事情查清楚的。另外，我有几句话还想问问你，说不定能帮助到姚远。”
“嗯，你说。”老人揉去脸上的泪水，点了点头。一听到张云清能帮助到姚远，她仿佛又有了一点精神，儿子成了她现在唯一的精神寄托。
“按照我国的传统观念，嫁出去的女儿就是那泼出去的水。我好奇的是，你为什么要答应田云和姚冰冰把房产给他俩呢？这毕竟是你为儿子以后结婚准备的，你应该能想到他从牢里出来要重新开始会很难很难。”
老人点了点头，解释道：“这些年女儿、女婿对我不错，冰冰给了我五万块钱并答应以后帮她哥办婚礼，以后尽可能地帮助他哥哥。这些年我也存了些钱，足够儿子在市里再买一套新房子，所以我把房产给了女儿。另外晨晨一天天长大，他们现在住那地方还是小了一点……”
“这就说得过去了，香火观念在老一辈人心目中还是很重要的。”张云清在心里默默地点头。
“张警官，你是说因为这件事远儿他……”老人一下抓住了张云清的手，捏得张云清双手发痛，在这一刻老人仿佛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死死地盯着张云清。老人对案情不是特别清楚，只知道女儿一家遇害了，儿子成了警方的嫌疑人，如果让她知道这是案子的导火索，张云清很难想象老人会多么的自责。
“老人家你别多想了，案情尚未明朗，我只是照例询问一下。另外，您想不想帮助姚远？”
“想，想！”老人拼命地点头。
张云清含笑扶住了老人柔软的肩膀，道：“您先在这里休息一下，如果太困我让人给您安排住处，之后我会给您一个帮助姚远的机会，如果他能主动投案自首，我们会尽力向法官求情的。”
张云清说完站起身来轻轻拍了拍老人的肩膀，在背过身时他的脸色顿时阴了下来，在心里默默地念叨了三个字：“对不起。”
离开刑警队办公室，张云清找来陈江让他给老人安排住处，同时叮嘱陈江派人盯住老人，一来是保护老人、二来是怕老人想不开做傻事、三来姚远或许会联系老人，慕晚晴已经安排人在姚远家附近蹲守，现在还不能让老人离开。
做完这些事张云清就回了积案侦破小组的办公室，既然计划已经走出了第一步，就得坚定不移地进行下去。他需要将他的计划完整地用文字方式记录下来，这份计划书不是拿给其他人看的，只需要得到王强的支持就行了。
张云清可以预见到一场无形的风暴将席卷整个天枫市，这里将成为他与李刚等人博弈的战场。
几个小时后天亮了，天枫市各大媒体相继报道了昨晚发生在金地阳光小区里的灭门血案。但这则新闻宛如石块掉入海面激起的一朵浪花，并没有引起市民太多的注意，人们更关注的还是前不久影视明星刘哲在家里自杀的消息。在大家的心中，一个已经查出嫌疑人的案子还算案子吗？他们反而更在意刘哲的死因，毕竟刘哲可是全国知名的明星、公众人物人物。
张云清并不在意市民心目中的想法，此时的他正在王强的办公室里对王强讲述他的行动计划。
王强看完了张云清连夜写好的计划书，用一种少有的目光上下打量着张云清，冷声说道：“云清，你知道你这份计划书意味着什么吗？我不同意、坚决不同意，这计划的风险和代价都太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