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4节
这里张云清并没有选择把凶手这一选项排除出去，尽管他知道钱军不可能是凶手，否则钱军没有理由让大家找到王兵的尸体。在张云清的理解中钱军只是想借助这件事为自己牟取利益。
这也是张云清对钱军愤怒的地方，这个家伙或许目睹了凶案发生的过程。张云清不把凶手这一选项排除，也是让钱军的内心自主选择。没有人愿意被人冤枉，两者选择取其轻，这样之后的审讯会轻松许多。
已是深秋季节，钱军却是满头大汗、不住地吞咽口水。钱军霍然发现面前坐着的这个青年警官有多么可怕，张云清那双深邃的眼睛似能看透人心，自己平日用来诓骗老百姓的伎俩在这样的人面前实在可笑。
观察到钱军的心理防线就要崩溃，张云清适时地放下了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怎么样，要不要我把你的罗盘拿去检验一下，正巧我们这里有个法证专家。”张云清说着看了一眼身旁正在记录口供的慕星月。
“不、不，我交代，我都交代。我早上都有上厕所的习惯，案发当日早上我起床上厕所时就看见有个人鬼鬼祟祟地往王兵家方向走，那是条死路，除了住在里面的两户人很少有人过去……”
在好奇心的驱使下钱军偷偷摸摸跟了上去，就发现那个人藏在了距离王兵家不远的草笼子里。
钱军目睹了王兵被害的整个过程，当时吓得差点尿裤子，但不知想到了什么，还是硬着头皮跟了过去，就发现了凶手埋尸之处。由于不小心发出了响动惊扰到了凶手，凶手匆忙埋下尸体逃离了现场。
张云清听着钱军的供述轻轻点头，现场的表现和钱军所说的并无出入，凶手的警觉性很强，虽然没有发现跟踪他的钱军，但还是迅速逃离了现场。
“是我的错、是我鬼迷心窍，我应该及时叫人来帮忙，兴许还能抓住凶手，我其实就想讹点钱……张警官，我真不是凶手，你们相信我、你们一定要相信我啊……”
钱军一边说一边扇自己耳光，脸上冒出不少的红指印，深怕张云清不相信他，就差没给张云清跪下了。
慕星月和唐月如都是怒然地看着钱军，以案发时的情况如果钱军能及时制止哪怕只是发出一点点声音，就有可能避免一场悲剧的发生，然而他却懦弱地躲在一旁、眼睁睁地看着凶手勒死了王兵。之后在金钱的诱惑下钱军反而有了勇气继续跟踪凶手，探明了凶手的埋尸地点，或许在跟上去的时候钱军就有了以后骗钱的想法。
“像你这种人死一万次也抵不上小兵子的一条命！”慕星月愤然道，钱军只是不住地点头，未敢再发一言。
张云清反而冷静了下来，钱军描述的情况和他的推测如出一辙，已经预见到了这个结果。他现在只想知道钱军究竟看到了多少东西。唐月如虽然气愤，但也没有忘记自己的本职工作，继续拍摄审讯过程。
“你都看到了什么，凶手长什么样？是不是你认识的人？他有多高，穿什么衣服？在作案的过程中有没有其他异常的行为……”
张云清一气问了好几个问题，钱军支支吾吾半晌一个也没能回答上来。
案发的时间太早、天色尚暗，钱军藏身的地方距离凶手较远，再加上他目睹了凶案发生的过程当时就吓得半死，哪有心思去记张云清问的那些东西，甚至连凶手的身高也比划不出来。
“你就不好奇凶手长什么样子吗？”慕星月停笔质疑道。
“我也想知道，可当时确实太害怕了，他又始终背对着我。我甚至还想……”钱军说到这里才发现自己说漏了嘴，话音戛然而止。
“你还想什么？”
“我还想看清楚凶手的样子，然后好……好……”
“好讹他一笔，是吧？”张云清冷声道。钱军重重地垂下了头，那样子已是默认了张云清的话，毕竟这只是他当时的想法并没有付诸行动，警方也无法指控他敲诈勒索，说了也没多大关系。
随后张云清又问了钱军几个问题，钱军知道什么说什么，未敢有半点隐瞒，并告知张云清几人，罗盘的指针是铁做的，在找人时他在罗盘底部放了一块磁铁，故而影响了指针的指使方向。
张云清发现在钱军身上暂时也问不出什么了，便道：“好了，你先回去，想起来什么及时跟我们汇报。这段时间不要离开河西村，不然我会让同事彻查你！”
“彻查”二字张云清说得特别重，却是意外地没有使用“追捕”二字，让唐月如和慕星月都不明所以。
其实在张云清想来：钱军这些年游手好闲不务正业，坑蒙拐骗的事定然没少做，他最担心的是丨警丨察翻他的旧账。张云清这话隐隐有几分威胁的意味，唐月如二人听不明白但钱军肯定能够听懂其中的意思。
“是是，随叫随到。”钱军如蒙大赦灰溜溜地离开，并不知道张云清现在没功夫查他的老底，只是打算秋后算账。
“还是云清哥厉害，几句话就击溃了他的心理防线。怎么不把人扣下来再审，说不定还有别的线索。”慕星月道。慕星月如果知道张云清审讯唐涛的过程就不会这样说了，像唐涛那种滚刀肉一样的人都被张云清收拾的服服帖帖的，一个骗钱的神棍又怎能逃脱他的五指山。
“他知道的有限，没有说谎的必要。我们恐怕很难从他身上打开突破口。不过留下他或许还有用。”张云清若有所思道。
张云清的话让慕星月二人听了都感到遗憾，这可是本案迄今为止发现的唯一一个目击者，却是连凶手的一点信息也没能提供出来。
眼看就要到中午饭点，张云清打消了出门查案的念头，在办公室翻阅卷宗等待王羽佳几人回来。
没多久，王羽佳三人相继回到村委会小院把他们一上午的调查结果告知了张云清。陈江查到了那条黑狗的主人，是村里的一户人家丢失的，不过他们都有不在场证明，并不是那日从山上往山下丢黑狗尸体的人。
王羽佳和张昊调查了王兵家这条路上的住户，除了王兵家和钱军家住在这里，另有三户人家住在这条路上，一户住在路的尽头，另外两户住在王兵家前面，距离村口不远的地方，不过现在还没有发现这些人有什么可疑之处。
慕星月也把他们上午的调查结果告诉了王羽佳三人，三人听闻钱军目睹了凶案过程直恨得牙痒痒。
钱军就是个冷漠的、利欲熏心的人，最奇葩的是凶案发生时他没有胆量制止，事后却想着勒索凶手，王羽佳几人都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内心充满了愤怒。大家都觉得应该把钱军抓起来好好审审。张云清却是直言现在抓捕钱军并不是时候，先当做鱼饵留在村子里看看情况再说。
吃过午饭，张昊忙着帮几个女生收拾碗筷，张云清走到王羽佳身边道：“羽佳，出去走走？”王羽佳迟疑了一下，看了周围几人一眼，点了点头。唐月如也想跟着去拍摄，却是被慕星月留下了。
漫步在凹凸不平的村路上，四周的村屋都有缕缕炊烟冒起，老黄狗懒洋洋地趴在路边晒太阳，被张云清险之又险地避过，一个老人坐在房门口“吧嗒吧嗒”地抽着旱烟，小村在这一刻显得格外的宁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