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51章 秋去冬来啊
泰安学府。
凤鸣谷——沧澜太子殿下避暑之地。
这里秋高气爽，落叶纷飞，风景优美。
瀑布下，山涧旁，一袭黑色束袖劲装的男子长发如瀑，束手而立，盯着清澈见底的流水，若有所思。
时光飞逝，他已来到这个时空大半年，到这沧澜也已半年。
太子妃这个头衔，他顶了半年，却至今也只是顶着一个头衔而已。
眼看冬天即将到来，他的春天却似乎遥远得永远都不会来临。
盯着流水发呆，他慢慢抬起手摸上剑柄，嘴唇微动，念叨出一句诗来：“抽刀断水水更流，借酒浇愁愁更愁shukeba。”
既然如此，那便不断，也不浇，任由这水流着，任由那愁烦恼着吧。
深呼吸，他抬起头来，看那银白瀑布不知疲倦无休无止的流淌，心中的信念越发坚定。
不气馁，不放弃，勇往直前，方不枉此生。
一连几日，凤鸣谷中的男子都在不知疲倦的练剑，练剑，练剑。
那剑是随意挑选的，并不能削铁如泥，渐渐的，有了豁口，越来越多的豁口，直至废旧得已经不能称之为剑。
秋去冬来，初雪降临。
男子还是一袭黑衣，只是那黑衣却破了无数个洞，除却尚能遮羞，全无御寒之用。
他长发肆意飞舞着，手中紧握着那把残破的剑，目光却寒冷而犀利。
这衣服，他不舍得丢。
不是爱惜，而是没有更好的。
这剑，他不舍得丢。
不是没有更好的，而是这是他的第一把剑，那个人让人替他挑选的剑。
剑虽不好，却是那个人的心意。
将剑插入山涧的泥沙里，他脱去褴褛外袍，跳入冰冷的水中，肆意徜徉。
天空飘着零星的雪花，洁白美丽，美丽动人也冻人。
他在冰冷清澈的水中游荡，却并不觉得寒冷。
也许是身体越发强壮，功力日益见涨。
也许是心已寒，早已不知道什么是冷。
每日都不会省略的游泳完毕，男子飞身上岸，虽不能称得上身轻如燕身手矫捷，却也有点会轻功的样子。
熟练的生了火堆，烤着野味，烤着衣服，看着剑谱，再偶尔赏下雪。
他一心几用，悠然自得，仿若超脱于这尘世中，淡然无比，自在无比。
当凤鸣谷银装素裹，火堆无法及时的融化漫天雪花，男子才拿起被雪水打湿的简谱，拔出残破佩剑，起身，练功。
雪花肆意飘扬，长发肆意飞扬，破剑肆意挥舞，在这银白的小世界中，竟别有一番风味，仿若仙人入世，闲散之余舞剑凑趣。
这样的寂静，这样的优美，随着一人的到来而暂停。
“太子妃好兴致。”提着一个大酒坛的沐安飞身而至，满面笑容。
见到熟人旧友提酒而来，多日来面无表情的男子终于有了一点表情变化。
自嘲微笑，太子妃秦墨收了手，将破剑入鞘，看向来人。
“沐大人是来跟本宫道别？”秦墨没忘沐安说过初雪之后便离开沧澜一事。
沐安微笑点头，径直往木屋而去，边走边道：“殿下撵得急，不走不行。”
“殿下，你不说殿下，我倒快忘了还有殿下这么个人和我有扯不开的关系。”秦墨跟上去，风轻云淡的笑着，毫无自嘲讽刺之意。
沐安大惊，推门的手猛地僵住，好半晌才慢慢回过头去，有些同情的望着秦墨。
秦墨微笑，走过他身侧，推门而入，“沐兄请坐。”
“叫我沐安吧。”沐安说着，走过去落座，将酒坛放到桌上，环顾四周。
房内如他离去时一样整洁如新，未见丝毫尘埃，可见太子妃是个勤劳爱干净之人，很是难能可贵。
“这些日子，你还好吗？”沐安一边拆酒封，一边问道。
秦墨扯下别在腰间的发呆，将长发束在脑后，笑吟吟答道：“甚好，甚好。”
“当真好吗？”
迎着沐安真心关切的目光，秦墨也相当坦诚的说道：“不好又如何？你又不来看我。”
沐安尴尬的笑，没有解释为何不来看他，为何将他一人留在凤鸣谷中，无人照应。
相对无言，默默饮酒，静静的欣赏窗外飘雪，气氛倒也安宁和睦。
酒至微醺之时，沐安看着秦墨，“太子妃越发英气逼人了，若不是事先知道，真以为是位美男子。”
本就是美男子的秦墨笑眯眯说道：“剑练久了，难免少了女子柔情。况且，我本就不是那种柔弱娇嫩的女子。”
“是啊，也正因为一早便知道太子妃能够自立自主照顾好自己，微臣才没有多加打点。”沐安甚是钦佩的说道，“如今看来，太子妃果然如我所料，逆境中求生存，功力突飞猛进。”
秦墨冷着脸道：“还不如看不起我，多帮帮我，也好少受那些苦累。”说着，扯扯衣裳的破洞，稍微一用力，便是呲啦一声，破成了大洞。
沐安忍俊不禁，笑出声来，又觉得实在是不好，有些像是幸灾乐祸，急忙止住，说道：“殿下的衣服你也能穿，竟是不知道上楼去拿吗？”
“我和殿下很熟吗？为什么要穿殿下的衣服？”秦墨轻笑说道，继续喝酒。
提起她，心里还是有些发涩，但已经不至于疼了。
这么些个日夜，她从夏天将他晾到秋天，又从秋天晾到冬天，还能指望着他一颗心有多暖吗？
纵使有什么他不知道的误会，就冲着她冷落他这么久，不管不问，他的心也不会一如既往的炙热。
本就是一段开始的并不美好的初恋，满是欺瞒欺骗与利用，他又何必苦苦纠缠？
如今甘愿被困于这凤鸣谷，也不过是为了养精蓄锐，留待日后逃离这枷锁而已。
但听秦墨这么说，沐安心下莫名的疼了一下。
他不禁试想了一下，如若是自己，被殿下这般对待，只怕不恨之入骨，也是怨恨颇深。
如今看来，太子妃果真配得上他刮目相看，引以为红颜挚友。
当下，他心念一动，神色凝重的望着秦墨说道：“想不想随我去天应散散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