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3、24

  二十三

  我的图像不时出现在电视上,声音经常响有线广播里,我成了通镇的小人。记得有一次上街买点生活用品,忘了带钱,店售货员对我说:“你拿去吧,过后来付钱,你是播音员,不会赖账,也跑不了,全镇就你一个,好找。”和郭师傅去到乡下拍摄新闻报道,附的村民总爱围着我看,像在观赏一稀奇“物品”。在他们眼里,播音员是神秘的,让人羡慕的。

  如,这种职业的环随着时代的发展而渐渐褪去,人人都可以当主播,么网红、直播一抓一大把,看得多了,看得烦了,都懒得搭理和关注了。我有幸在那个年代从事了这份好的职业,一直都在带给我好的忆。

  刘站长是通镇土生土长的人,朋友多饭局多,有时会带我着我一块出去吃饭,因为我能给他“长脸”。我的气比他大,但是归他,是他下属,吃饭时我坐在他身边,帮忙端茶敬酒,刘站长很有面子,而我能够有机会点小事恩刘站长,也很荣幸。我在想,假如刘站长当初遵从个镇领导的意见,也极力偏向选定企会的那位女孩当播音员,那他的答谢酒宴都会吃不,估计吃了喝了人家还有礼品相送,同时个镇领导也会对他加尊重和好,但他并没有这样。他是好人!在层这样的环境里,能到公正无私、抱诚守,实不易,我没有经济能力和背景关系,报答刘站长的公正之情,使他不在乎这些或者本就不图我么,我还是觉得内疚。向他的朋友们敬酒,帮他代酒,能给他带来情上的自豪和愉悦,我的心情多少会舒缓一些。

  为此,郭师傅几次提醒刘站长,让他尽量少带我出去喝酒,播音员要爱护嗓子的,辛辣的食物和酒水要少吃少喝。刘站长不以为然,调县电台的行家都说了,小刘的嗓音是天生的,没那么娇贵,没事的。后来,郭师傅多排我晚上机,我下午的晚饭就只能在食堂吃了,刘站长由此对郭师傅有了一点看法。因为我的“嗓子”让他们产生了一丝间隙,我左右为难,不如劝解。

  端着父母给的“饭碗”,我到温暖的同时也觉得沉重,我会不断忆起泉之下的父亲,他的有生之年虽然没有为我创物质条,但我的嗓音就是他给予我的“财富”。

  幼年丧父,我是不幸的;备天生的播音条,我是幸运的。间所有的父母都是伟大的,他们“塑”了孩子们的肌肤、颜、声音、情、想……这已经足够了,漫漫人生还得靠我们自己的双腿跋涉前行。我们不能一味地奢父母,永远是自己头上的一片天、脚下的一块地,他们终会老去,或许还享不到我们长大成人后的喜悦,就如我一样,父亲没吃过的菜我吃过、父亲没喝过的酒我喝过、父亲没抽过的烟我抽过……父亲没见过电视,不道播音员与社员有么区,无法想象我还能随着看不见的电波,走进家万户,我多想和他有所分享,可是“亲不待”啊。

  县电台的老师帮我定了未来的目标,我有了明的努力方向。这一点很关键,否则我会在这片小天地所给予的荣耀环之下,很快迷失自我、途而废。

  我警醒自己,为了前途,要时刻想定力,拒绝眼前的种种诱惑。可这话说起来易,当事情正落到自己头上还是会犯迷糊,我无法到“坐怀不乱”。

  郭师傅带我去镇幼儿园拍摄一个小专题节目,遇到一位姓黄的女孩,是幼儿园的老师,年龄和我相仿,称郭师傅为叔叔。给我的印象是,长相靓丽、扮时髦、热情大方,由于节目的要,我们分几次去现场拍摄,一来二去,我和小黄老师熟悉起来,毫无拘束口齿伶俐,加上幼儿园上课也要普通话,我们有同语言。

  节目后制作,幼儿园派小黄来站里进行工作对,同议画面编辑和解说词修。工作时,小黄会有意无意地靠我的身旁,郭师傅是过来人,心肚明,但他装傻,好歹不说。我的宿舍和机房隔一个转角,到我房间拎热水瓶,发现房间物品有些凌乱,好心帮我理了一下。我发现后,避开郭师傅向表示谢意,脸上泛起红晕,说举手之劳的小事情,客气么。

  节目制作成,幼儿园园长请我和郭师傅吃饭,小黄自然作陪,席间,不断我碗里夹菜。

  郭师傅故意问道:“小黄,我也挺辛苦的,你怎么不给我夹菜啊?”

  小黄微微一笑说:“您是自家人嘛,随意吃,人家刘播音员是外乡人,让他多尝尝我们本地口味,好习惯这里的生活呀。”

  郭师傅“哈哈”笑说:“你这嘴巴会说话,几年前还是个黄毛丫头,转眼就这么懂事了,这是你们园长导有方啊。”

  女人懂得女人心,幼儿园园长看着小黄说:“小黄聪明,不用人,么工作一说就明白,唱歌跳舞弹琴,样样都拿得出手,能事会体贴人,是我们园里的一个宝贝。现在镇上好多男孩子都在追呢,我们小黄都看不上,一个倔丫头!”

  我觉自己的脸微微发热,埋头吃菜没有声。小黄见势说:“唉呀,园长您说了,我哪里优秀,要学习的东还多着呢。”着,小黄把话题扯向了节目排播出方面的事情。吃饭后,郭师傅要小黄有时间去站里玩,还说也是广播系统内的子女。

  郭师傅排我晚上机,于他于我都合理。我晚上一边机,一边习自考资料,工作和学习两不误,而他不用熬到夜,机后骑着自行车家,夏天还好,冬天要命。小黄白天上班,晚上有闲,隔几天就会过来站里玩一下,顺从家里或者街上带一些零食给我,从不手,说我晚上机时间长,要吃点东补充能量,不然对身体不好。次来后,我们聊会儿天,我去机房机和习,留在我房间看书,了送些茶水或零食进机房给我,一不会扰我。到了晚上十点来钟家,我送到镇政院子门口,看着走到灯下,返站里继续机。

  有了女孩子的关心体贴,我到很幸福,甚至产生了以后要和成家过日子的想法。我认为这与我的工作奋斗目标,不矛盾、不冲突,小黄有自己的长,自身质好,出生在城镇,家庭条比我好,说不定有的帮助和支,我前行的子会迈得快一些。

  天气渐渐变冷了,肖师傅和张师傅晚照在办公室关上门,下几盘象棋后,就各自宿舍钻进窝睡觉,年轻人的事情,他们没兴趣关注,一心等到末,按时家享老婆孩子热炕头的生活。

  我没买过子,还是大哥给我带来的那床,有点薄,晚上睡觉我会把班室的军大衣加盖在身上,蜷缩不动,等身体暖和了,天也就亮了。小黄是个细心的女孩,从家里给我带来了一套厚的干净子和床单,说帮我把床上铺盖换洗一下,家里有洗衣机,很方。还买了毛线备给我织一毛衣,看见利索理好床铺,坐下来开始编织毛线,我的心头涌起阵阵暖意。干净洁的床铺、分折叠的衣物、摆有序的物品、灯下织着毛衣的女孩、一位能歌善舞会弹琴的女孩……这是一幅岁月静好的画面,我的心慢慢向靠了。

  二十四

  冬天了,郭师傅说早上冷,我住在站里方些,让我早上帮忙开机有线广播,他晚一点上班替机。相当于我晚上机电视,早上机广播,也没事,人年轻力旺,趁起床早还能多习自考资料。

  这天早上,我起床机有线广播,看见岳师傅在楼下的室外漱口,问他天冷怎么没在家里住?他说昨晚和老婆干架了,没干赢,轰出家门了,于是就过来站里的宿舍睡觉。他来后听见我房间有人说话,就没搅我。

  岳师傅洗漱后上楼来找我,问道;“昨晚是女孩子的声音,谈女朋友啦?”

  “还不上,是一朋友,在一些工作和学习上的体会。”我有些不好意。

  岳师傅睁大眼睛,扫视了一遍我房间,说:“哼,胡扯,骗得过我?我初中毕业就在谈情说爱了,是哪个女孩子啊?”

  “是镇幼儿园的老师,我和郭师傅去幼儿园摄像时认识的,姓黄,家住在镇上。”

  “这好啊,一个会说会写,一个会唱会跳,俩人天仙配呀,爸妈在哪个单位呢?”

  “这个我还没问,但听郭师傅说过,也是广播系统内的子女”

  “啊?哦——”岳师傅像在努力想着么,一个“哦”字拖得慢慢悠悠,他后面不追问,岔开了话题。

  快到年末,幼儿园事务繁多,小黄工作忙些了,晚上很少来站里找我。岳师傅依旧在和老婆闹扭不家,他早上跟着刘站长下乡,晚上站里宿舍睡觉,表面上看,他很平静无所谓,但有时也站着发呆,毕竟家里还有两个孩子。

  刘站长他们下乡很辛苦,大冬天的野外,风呼啸,手脚冰凉,他们依旧要踩着那种老式的脚蹬,在线杆上爬上爬下,修广播线。到下午工时,下面办事处或村里有时会留他们吃饭,喝点小酒暖暖身子,骑自行车镇里。有天,岳师傅估计喝多了点,到了楼下就我,我走出机房伸头一看,岳师傅衣服的膝盖和手肘处都沾着泥巴,问他怎么事?他说在上摔了一跤。我连忙下楼把他扶进宿舍,上楼拿热水瓶下来,他喝了一杯热水后镇静多了。楼上机房当晚没有电视插播内,不用时刻守着,我在下面陪他闲聊,以他散散酒劲。

  夫妻之间的家务事我不懂,这种事也不好掺合,搞不好帮乱,只能靠他们夫妻自己化。所以我不提此事,只和他聊聊下乡的趣闻。

  岳师傅说,跟着刘站长下乡好,有饭吃有酒喝,累一点也舒服。他还说刘站长是个好人,很关心我的成长和进,要我好好珍惜,不能辜负了刘站长。我笑着问他:“刘站长平时没跟我提么工作要啊?”

  岳师傅晃着脑袋,眯着眼说:“他已经排了郭师傅在带你,如果他单独叮嘱你,那郭师傅不会有想法吗?有些事情要靠自己去揣摩,比如说,摄像机平时就锁在你房间的柜子里,一直由你,你就不道晚上抽点时间,看看使用说明书,熟悉一下设备?练播音还不行,摄像编辑、操作设备,这都是工作范围,你担心学多了撑肚子啊,不灵!”

  我相这是刘站长的意,他因顾郭师傅会产生另外的想法,所以借人传话。我后来也到了这一点,乡镇广播站的电视摄像、画面编辑、解说合成、号插播,我一个人都可以应付下来。可惜调到县台以后,一些“土术”没用上,因为那里的设备进。

  我在认倾听,岳师傅兴致很高。不过,他的表情慢慢趋向严肃,话题进一入,他说:“有事我觉得对你会有很大响,憋不住,还是给你说了吧,你自己把握方向。你道刘站长下乡,为么和我一组吗?我爸在旁边乡镇的广播站当站长,刘站长的儿子在我爸那边上班,我俩是互换的,这是系统内排子女的惯。我爸、刘站长、还有一个人,他们当初都在通镇广播站工作,关系亲如兄弟,我爸是最调出去当站长的。之后,通镇的老站长要退休了,刘站长和那个人同时竞争站长的位置,他俩都是通镇本地人,各自实力旗鼓相当,斗争很激烈,说还动了拳头,连家属都参与进来了。后来刘站长赢了,那个人办了病退,俩人至死不相来。你道那个人是谁吗?姓黄,小黄的爸爸!”

  “啊?不会吧,有这么巧的事,你怎么道那个人就是小黄的爸爸?”我惊慌地问道。

  岳师傅叹了一口气:“唉……那天你告诉我,郭师傅讲过一句话,小黄也是广播系统内的子女,我就猜到了是老黄的女儿。通镇广播站这些年,来来去去就那么几个人,米袋子里找黑豆,楚得很。”

  “那郭师傅刚开始怎么不提醒我,小黄的爸爸曾与刘站长过架呢?”

  “这个也怪不了郭师傅,老黄病退后,他进广播站工作。他之所以认识老黄,是因为刘站长排他月去老黄家里送工资。关于老黄与刘站长,曾经为竞争站长的位置发生过冲突,郭师傅可能听说过一点,但不会想到两人之间的矛盾有这么。说毕竟时间长了,肖师傅和张师傅使道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俩也不敢在刘站长的眼皮子底下,无缘无故把这事抖露出来,一五一十讲给郭师傅听啊。这都是我来站里工作后,我爸告诉我的,他要我乱说,自己道就行了。”

  我沉默了天,说了声谢谢岳师傅,劝他早点休息,上楼了。

  从天而降的这道难题,让我心里堵得慌。就如饥寒迫许久,讨米要饭到村头,遇到好心人施舍一碗滚烫的粥。大胆过来吧?烫手又烫嘴,行吃下去会伤身;嫌烫拒绝吧?过了这个村,还不道有没有这个店,错过了会伤心。我和“粥”是无辜的,只是碗壁如纸,手就会破碎。唉,如是好呢?

  虽说,两军战不斩来使。但这也不是铁定的规矩啊,古来,破坏规矩的人可多了,双方积怨久,一方急眼了,该斩还是会斩的。

  我与小黄继续,还是就此住?这是个问题。所幸刘站长了一次的中会议,本上是白天下乡,晚上家,还不晓此事,但留给我拿定主见的时间,不会长。

  我来通镇后的第二个春节将到来,郭师傅量我,他春节想带着爱人孩子农村老家走亲访友,问我能否代几天班?我说当然可以。不好拒绝就立马答应,避免郭师傅多想。平常机就我们俩,电视差转台的开机关机是有程序的,了我,郭师傅不允许其他人乱动设备。我进站之前,他坚晚班,熬死也不肯找人顶替一下,属于“术垄断”和“价体现”。

  镇政的后勤部门,逢节日都有福利物资发,春节前分了点猪肉和鲜鱼,郭师傅要我拎县城,顺提前休息几天,以春节间在站里心班。

  下午到县城,母亲一个人在家。大哥去城学习了,大嫂在上班,侄子在上学。我下鱼肉,出去到菜场买了点蔬菜来,母亲主厨,我下手,了好几个菜。我们晚饭吃得很丰盛,侄子吃饭学校上晚自习了,母亲听大嫂说我已调到镇政上班,着实欢喜,说我们工作都辛苦,由来拾碗筷。

  大嫂问了一下我的工作情况,并说提醒过大哥好几次,出差到通镇要请刘站长他们吃饭的。与大哥看法不同,大嫂对我能考到镇广播站上班是赞许的,也认为这是一条进城的跳板和途径。但天上不会掉馅饼,大嫂希望我继续加倍努力。

  闲聊中,我向大嫂提到了我与小黄的事,包括我现在所面临的难以抉择的窘境。大嫂年长,看问题要现实得多,在帮我分析之前说:“年轻人朋友很正常,这是生活的一部分,但大部分人都要经过几场恋爱,能修成正果,从对情的懵懵懂懂到略有悟,直至想成熟,这必有一个过程。就好像葡萄熟了能吃,生的吃下去涩口。”

  关于我和小黄的事情,大嫂提出了一些体看法:1假设刘站长不反对这事(只是假设);2我自身条的缺失:目前的岗位相当于招聘用工、非城镇户口、自考还没毕业、家庭经济条不行;3不利因:小黄父母的最终态度还无法定,默许和同意结婚是两事;谈朋友要投入情和时间,不可能不响我的工作和学习,鸡飞蛋的结果是存在的;这是一毫无把握困难重重的事情。

  大嫂说话很直和客观,让我认想想,综合多方面考虑,出自己的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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