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乞丐窝里 2
他着小青满脸待，等着自己说下，张嘴要说，到得处，忍不住自己捧腹大笑。小青跺脚，嗔：“再不说，以后可休吃我的小菜。”小猴子忍住笑，说：“还记得郭家二少爷吗？就是上欺负，小哥揍得讨饶的个大胖子。”小青皱眉说：“他作甚？”
小猴子笑：“听我慢慢来。这郭家二少爷他爹是朱仙镇上数一数二的财东，又贪财，又刻薄，偏偏信了算生的鬼话，说他这个二儿子是文曲星下凡，将来一定能考功名，就花了一大笔的银子他送进私塾读书。”
“可是这二少爷哪里是读书的，整着溜出来玩耍。上一小哥打过之后，他倒是存了个心思，要巴结小哥，说是小哥若是肯和他朋友，私塾里面就没人敢欺负他。为这，他已经过我几，让我带他来见小哥。我告诉他，我现在已经不跟着小哥了，我自己卖给药材行的陈老板了跟班，要等我有空了才能领他来。”
“昨他又来我，我和他约在门坊碰头，一块过来。我故得晚了，等我到的时候，他已经等了大半个时辰，急得抓耳挠腮，一见面就埋怨我来得这迟。我就对他说，‘不是我要来得迟，大清早陈老板的夫人听说了陈老板花月楼喝酒，闹得不可开交，委实脱不开身。’郭家二少爷听得幸灾乐祸，问我，‘陈夫人怎个闹法？’我说：‘还能怎个闹法？这边喊着要上吊自杀，边陈老板的脸抓烂了。哎，我们这下人的拦又不敢拦，笑更是不敢笑了。’”
“郭家二少爷听说陈夫人这般凶悍，吓得吐舌头，说：‘男人家花月楼喝酒，也是经地义的，陈夫人何必大惊小怪，怪怪陈老板太怕老婆。’我说，‘日后讨了夫人肯定是不怕的，若是敢拦，眼珠子一瞪，准吓得不敢言语。’他就问我，‘陈老板可是了什法子安抚自己的夫人？’”
“我叹气说：‘这就是我来得晚的缘了。陈夫人发话了，陈老板今日除非给买一对镯子，否则休让消了这口气。’郭家二少爷听了这话，觉得奇怪，就问我，‘陈夫人要买镯子，陈老板买来了哄自己婆娘就是，关什？’我说，‘陈老板跪在院子里呢，哪里出得了门？’我装出愁苦的样子，叹了口气，说，‘也是该着我倒霉，着陈老板跪在院子里，大气不敢喘一口，我心他日对我不错，就端了杯茶送过，让他喝了茶，慢慢跪。偏偏这个时候陈夫人说要买镯子，陈老板也是吓晕了头，没就我账房领一两银子，让我速速八丈轩买一对玉镯来。我一听，当时就推脱，我哪里买的来手镯。我娘念叨一辈子，要一副手镯，我爹穷，临到死没钱给买上。我万一瞎买，买得不称夫人的心，少不得还要挨打骂。可是我陈老板气急败坏的样子，吓得没敢说出口，账房领了银子，这就要买手镯。我着还在这里等我，过来和会一声，唉，这若是办得不，陈夫人发作来，我怕也是难逃一顿板子，搞不打得我十半个月不了床，要见小哥，就等以后再说吧。’”
小青听出来一端倪，笑着说：“这一说，郭家二少爷肯定要发急了。”小猴子笑：“小青姐就是聪。郭家二少爷听了发急，赶忙说，‘买不来镯子，我买得来呀。我陪，准给挑一副行色的镯子。’我存心要激他一下，连连摇头，说，‘可不行。这人读书不成，人又是一塌糊涂，我可信不过。’他发急，说，‘我家里有的是珠宝。我娘就经拿出来给我，说日后所有家产，还有这珠宝是留给我的。我还会不懂怎买手镯？’”
“我就故装出不信的样子，说，‘少骗我，上面还有一大哥，娘怎会说出来这种话，要家产留给？’听我他大哥，他立时变得一脸不屑，说，‘我这大哥可不是我娘生的。他的亲娘早就死了，所以我爹才又娶得我娘。我娘就一说，他要是老老实实不和我争家产，日后就留他在钱庄份差，如敢分家的，立时赶出家门。’”
说到这里，小猴子对小乞丐说：“小哥，说这郭家二少爷心思多坏，对自己的哥哥如刻薄。”小哥笑眯眯地说：“着说。”小猴子答应一声，着说：“我故装出犹豫的样子，了半，到他在旁边急得抓耳挠腮，这才勉勉答应下来。郭家二少爷顿时满脸笑容，拉着我了八丈轩。”
“一进，郭家二少爷嚷嚷来，喊着，‘们家的手镯拿出来给大爷。’店里的伙计可认识他这富家少爷，当他要买首饰讨花月楼的姑娘，涌上来招呼。郭家二少爷大笑来，着我说，‘今不是大爷要买，是这朋友要给买。’伙计手镯拿给我，我一眼就认出来小哥让我骗的副，可我不能径换这副，我就随便拿了一副来。郭家二少爷摇了摇头。我又拿了一副来，他还是摇头。”
“我就装作不耐烦的样子，说，‘左挑不是，右挑不是，索还是帮我选吧。可要认真挑。’郭家二少爷倒是真的识货，一挑就挑中了小哥中的副。他拿给我，说，‘见没有，的手镯就得是这种，水润清透，底色晶莹，颜色讲究的是匀、阳、浓、，材质细密，举来，能透见。’”
“我拿着这副手镯，左右，装出一副拿不定主的样子，举到眼，对着窗个半，说，‘哪里透得见？分一点不见。’郭家二少爷见我不信他，着急来，我往店门推，说着，‘拿到门，对着日头仔细了。’我问店里的伙计，‘我能拿出吗？’伙计还没答应，郭家二少爷眼一瞪，说了，‘怕什？老子就坐在店里，还能怕镯子偷着跑了？’”
“我捧着镯子走到门口，装模作样对着日头，说，‘不出来。’郭家二少爷说了，‘走出，再往走一点。’我又走了两步，了，说，‘还是不出来。’郭家二少爷喊着，‘走得远一点，走到日头下面。’我就照着他的话，走到店门，这我走得远远的。郭家二少爷了，笑，喊着，‘不用走远，已经可以了。’我举着手镯，对着日头，见日透亮过来。”
“郭家二少爷问我，‘这清楚了吗？’我说，‘我是清楚了，可是我还是拿不定主。在店里等着，我拿给夫人，要是喜欢，我再来付账。’说完这话，我拔腿就跑，跑来要多快有多快，一边跑，我还一边对他喊，‘等着，我速速。’郭家二少爷跟着出来，店里的伙计哪肯答应，伸手他拦下。我着他满脸待，还在喊，‘快点来，等会带我见小哥。’”
说到这里，小猴子笑嘻嘻地说：“说不得这个时候他还在店里等着老子呢。”小青说：“他是在骗他，头不是迟早要找到。”小猴子笑：“小青姐心，他可不敢让他爹他着书不读，整偷跑出来玩。若是他爹惹恼了，说不得家产可就给他大哥了，到后肯定就得乖乖地掏银子，手镯的帐付了。”他对小哥说：“要我说，郭家二少爷着巴结，不用这费，让他掏钱买，就当孝敬小青姐的行。”
小哥不屑地说：“让他掏钱容易，可就没有这般耍着玩。”小青着他，叹了口气，说：“偏就是喜欢作弄人，幸作弄的不是自家兄弟。”话音未落，门面又有人拍手大笑：“小哥会作弄对头，可从来不会作弄自己兄弟。”紧跟着又有几个人的声音一应和，二连三走进来十几个人，俱是十三岁的年纪，身上的衣衫虽是破旧，个个嘻嘻哈哈，说笑不止，竟是一群小乞丐。
小猴子玉镯往小青手里一塞，笑：“来们来了。”这群小乞丐乐呵呵地说：“我们早就来了，听在里面讲故，就聚在门口，听说完了再进来。”这小乞丐纷纷走上来，小哥和小青打着招呼，从身上掏出来衣、蔬、点心、钱袋，摆在桌上。
小青将玉镯收，又领着两个小乞丐将点心、蔬分与众人，分到小哥手中，低低地说了声，“承的心了。”小哥咧嘴一笑，听着众人讲述自白日里的经历。
孟病听了一会，白过来，这群小乞丐白日里自散开，游走于镇里、村落，乞、偷、骗，到了晚上便在地会。他自幼多病，少有玩伴，着这小乞丐说说笑笑，自自在，不热闹，心里不地生出几分嫉妒。
这时候房门哐当一声人地推开，一个人气呼呼地闯进来，走到里面，冲着门喊：“进来！”孟病见来的这个人虽是年纪不大，却长得高大结实，比他小乞丐足足高出一个头，不为何，气得横眉立目。
小青见到，笑：“雷，这雷怎又炸了？”雷着门，大声说：“问问他。”从门轻手轻脚走进来一个小乞丐，长得矮胖，偷偷了小哥几眼，神有胆怯。小哥皱眉问：“怎？”
雷气鼓鼓地说：“小哥，让我教他怎切货。我今带他市坊，到来的一个地布商容易下手，我便故装作他的货车撞倒，拦在车头讨要赔偿。我这边客商吸引住了，望他趁人不注偷车上的布匹，他却会站在后面发傻，我怎给他眼色，就是不敢下手，害得我客商识破，险抓住，挨一顿打。他偷东没，跑来竟是比兔子还快，我还招呼他快逃，这才发现他早逃得影子没了。”
雷说的切货便是两人联手偷窃，一个引人耳目，一个暗中下手，讲究的是互呼应，配了自偷人财如探囊，可若是配不，往往引人耳目识破。他越说越气，恨不得对着矮胖的小乞丐的头上打上几拳，终究是不敢坏了兄弟间的规矩，是气得呼呼地喘着粗气。
小哥问矮胖的小乞丐：“他说的是真的吗？”矮胖的小乞丐怯生生点了点头，小哥猛地一抬手，地扇了他一记耳，打得他掩住脸，险要哭。小青赶忙说：“动手打人。”
小哥说：“他坏了规矩，当要挨打。”他盯着矮胖的小乞丐，冷冷地问：“说，坏了什规矩？”矮胖的小乞丐捂着脸，说：“我不该置兄弟于险地。”小哥怒：“对的，不该置兄弟于险地。乞讨不会，行骗不会，偷东也不会。嗯，姓范，我真是个饭桶。！”
矮胖的小乞丐壮胆气说：“我不是饭桶。我读书，我爹死的时候叮嘱我，一定要读书，日后要考功名。”小哥气得一下子笑来，说：“范中举，爹临死也不过是个木匠。要读书？”
范中举地点了点头，说：“我读过书，若不是我爹死得早，我就会一读下。”小哥说：“呀，说读过书，我考考吧。”他在屋里踱了几步，说：“我考背诗吧。床月，下面是什？”范中举略一思忖，说：“疑是地上霜。举头望月，低头思故乡。”
小哥说：“这首容易，我再考一首难的。白日依山尽。”他话没说完，范中举已经抢着说：“黄河入海。欲穷千里目，更上一层楼。”
小哥见他连背两首，颇感，有恼火，搜肠刮肚了半，说：“后这首要背出来，我就法送读书。日照香炉生紫烟，下面一句是什？”他说的时候，心里不免有忐忑，瞥了一眼他小乞丐，见众人是蹬着眼睛，着范中举，唯恐他竟真得不幸能够背出来。
范中举的脸上现出难色，伸出一头比划半，迟迟疑疑地说：“我记得后面应该是，遥……遥。”小哥拍掌大笑：“答错了，后面一句是一行白鹭上青。”小乞丐们一听，悬着的心落下，个个拍掌跺脚。
小猴子大笑，突什，问：“小哥，面一句说的是香炉，后面一句怎又说白鹭？”小哥笑：“这就不懂了，炉子的烟飘出来，一飘呀飘，说像什？”小猴子恍大悟，说：“对呀，着就像一群白鹭鸟飞到上。嗯，写得真。下来两句是什？”
小哥着范中举窘迫的样子，得洋洋地说：“就这个样子还读书？我教吧，后面两句是，两岸猿声啼不住，月何时照我还。”
听到这里，孟病再也憋之不住，噗嗤偷笑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