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西山工业园

  出京城往西十里,过来十里亭,便是进入山区,山势不高但连绵不绝。

  英国公张懋和朱厚照都是直爽性子,不带随从一人一匹快马,三十里的官道一上午的时间便到了山区腹地。

  张懋毕竟腿脚不利索,加上天气炎热,一上午的疾行让他感觉人都要散架。

  “殿下,这梁永安在何处安置灾民?”

  一句话问住了朱厚照,两人对视一番,这才恍然醒悟,急脾气害死人啊,谁也不知道在哪里。

  “国公前面木牌上好像有字。”

  朱厚照打马疾行几步走到木牌近前乐了,硕大的木牌上歪七扭八写着几个大字:“欢迎光临西山工业园,前方左转。”

  旁边还有画着一个小人,俨然就是梁永安,笑容可掬的指向官道左方。

  “什么是工业园?这字是何人所写,太丑了,不过这小人画的倒是惟妙惟肖。”

  张懋还是第一回见这么丑的字也敢拿来写招牌。

  “哈哈,国公这字肯定是梁永安写的,也只有他脸皮才这么厚,至于那画嘛肯定是出自他的学生唐寅的手笔。”

  看着这奇怪的招牌,朱厚照不得不佩服梁永安,这家伙脑子里都装的什么。

  “走吧,去的早了还能赶上吃午饭。”

  张懋经过一上午的颠簸,早已经是饥肠辘辘。

  转下官道,转过一座山丘,眼前豁然开朗,群山怀抱中竟有一大块的平地,俨然世外桃源。

  迎面路上又是一块木匾,依旧是歪七扭八的字“西山工业园”。

  张懋眉头微皱:“这梁永安果然放浪,就不能练练字吗?”

  当两人穿过木匾,遥遥看到十几个人分别穿着红蓝色坎肩,来回奔跑好像在抢夺什么东西。

  “哈哈,梁兄好雅兴啊,躲到这世外桃源玩蹴鞠。”

  朱厚照走近,看到地上画着白线,场地两端还各自摆放的硕大球门,虽然看上去很怪异,但看得出就是蹴鞠。

  “哼,果然,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张懋脸色阴沉,败家子就是败家子,像团烂泥永远扶不上墙,圣上怎么能把灾民交给他安置。

  梁永安正踢的起劲,听到了朱厚照的呼喊,几步跑到两人面前道:“太子,这叫足球,能够强身健体还能赚钱。”

  “啥?就这还能赚钱?”

  听到能赚钱,朱厚照眼睛放光。

  “咳咳。”

  张懋沉着脸干咳两声,自己一个国公连看都不看,拿自己当空气吗?

  “梁永安拜见英国公。”

  梁永安笑眯眯朝着张懋深深一礼,张懋很勉强的点点头严肃的道:“梁永安,本国公奉旨来查看灾民的安置情况。”

  “但好像没必要看了,梁永安,我对你很失望。”

  张懋调转马头就要回京交差,这还有什么可看的,赶紧禀明圣上,不能再让这败家子负责灾民的安置了,如此下去,灾民非饿死不可。

  “英国公大老远的来了,怎么能不看看呢,就算要回京,怎么也要吃顿饭再走也不迟,万一有惊喜呢。”

  梁永安并不生气,老人嘛接受新鲜事物是要慢一些。

  “是啊,国公既然来了,总不能饿着肚子回去吧。”

  朱厚照看着足球场上,你争我抢,早就心痒难耐,若不是张懋在旁边,他现在已经在场上了。

  “好吧,就看看吧,不能让太子陪着老臣饿肚子。”

  梁永安一笑,老头还挺会给自己找台阶。

  越过球场,转过一弯,一排排一片片,排列有序的木屋出现在张懋和朱厚照面前。

  旁边一条清澈见底的小溪蜿蜒流过,溪边几个妇女洗着衣服嬉闹着。

  中午时分正是午饭时间,家家户户炊烟袅袅,在青山绿水掩映下,宛如一副绝美水墨画。

  “好美。”朱厚照情不自禁的发出感叹:“梁兄,我怎么不记得这里还有这么一个村子。”

  朱厚照喜欢马政,虽然父皇不让自己行军打仗,但这不能阻止他整日对这舆图排兵布阵,所以他对京城附近的村庄地形了如指掌。

  “殿下,您看看牌匾。”梁永安笑呵呵的道。

  “矿工新村。”

  朱厚照饶有兴致的念出牌匾上丑陋的字。

  “难道说这就是安置灾民的地方?”

  朱厚照遥看村庄,人们进进出出,脸上都是洋溢着微笑,哪里还有以前京城所见灾民愁容满面的样子。

  张懋认真的观察着每一个人的穿着模样,心里总是感觉这肯定不是真的,肯定是找人假扮的。

  “国公,有没有兴趣去村里看看,去哪家您随便选。”

  张懋怀疑的神色没有逃过梁永安的眼。

  张懋冷哼一声,也不说话,大步流星走向村庄。

  朱厚照和梁永安则紧跟在后面,朱厚照冲着梁永安挑起了大拇指:“梁兄,也就是你,这才多少天啊,竟然修葺出了一座村庄。”

  梁永安摇头,叹了一口气,缓缓道来:“殿下,如果你流离失所,背井离乡,不知道什么时候就饿死病死甚至被人打死,你也会这么快的时间重建家园。”

  朱厚照默然无语,他虽然体会不到灾民的感受,但他也有被父皇罚一天不吃饭的时候,那滋味真的不好受。

  前面的张懋,脚步一顿,回头打量着梁永安,目光和煦了很多,深以为然的点点头,脚下又加快了脚步。

  他现在非常想查明究竟,这些话怎么可能会出自梁永安之口。

  “恩公,您来了,今天一定要到我家吃,轮也应该轮到我家了。”

  一位年过花甲的老者,拄着拐棍,见到是梁永安,恨不得丢掉拐棍跑过来。

  “哈哈,王大爷我跟你说过多少次了,不要叫恩公,叫我永安就成。”

  梁永安上前搀扶住老者道。

  “那可不成,您是俺们的救命恩人,俺们山东人讲究就是知恩图报,恩公的名讳绝对不能提,那是对恩公的大不敬,谁敢提看俺不打死他。”

  老者说着拉住了梁永安胳膊:“走恩公,今天必须到俺家吃饭,俺那还有刚酿的老白干,虽然谈不上好喝但只有恩公才能喝第一口。”

  张懋和朱厚照站在旁边很尴尬,一位是当今太子,一位是当朝英国公,但老者对他们视而不见好像他俩是透明的。

  “不行啊村长不公平,恩公在你家已经睡过一晚上了,这饭必须要去俺家吃。”

  一个人高马大的年轻人,随手扔掉手中的柴火,满脸怒色张开双臂拦住了去路。

  “二愣子你小子滚一边去,恩公该去俺家。”一位中年妇人一脚踹开了二愣子。

  越来越多的村民发现了梁永安,瞬间把梁永安团团包围,纷纷齐上手拉住梁永安的衣襟,使劲的拉扯。

  梁永安感觉自己要被五马分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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