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对簿顺天府
东平侯府大门紧闭，里面打的热闹，不时传出喊杀声哀嚎声。
门外挤满了好事的百姓，这侯府好几天没有打架了，让附近的百姓不大适应，今天终于等来了期盼已久的热闹。
“听说是礼部尚书的公子。”
“对，就是三天前带人要打少侯爷那位。”
“听动静，里面打的挺热闹啊。”
“打吧，两个都不是什么好东西，狗咬狗一嘴毛。”
人群中站着一个中年人衣着普通，听着百姓的议论，脸色越来越阴沉。
身边还站一个没有胡须的人，腰不自觉的躬着。
正是当今天子弘治皇帝和萧敬。
弘治皇帝长与民间，体恤民情，经常微服出巡，而今儿是特意来看看带着太子打架喝酒的梁永安。
这个京城闻名的败家子到底是怎样一副德行。
不出所料，弘治皇帝刚到东平侯府门口，正巧碰到李漼气势汹汹带着家丁冲进侯府。
随后大门紧闭，里面打成一片。
此情此景，气的弘治皇帝，胡子撅起老高。
这就是朕肱骨之臣的子弟吗？与市井之徒小混混何异。
“萧伴伴，这种情况平日里应该没少发生吧。”
弘治皇帝脸色相当的难看。
萧敬闻言抖若筛糠，他是东厂厂公，有着监察百官及时向圣上汇报之责，圣上如此提问，就是在斥责他。
“东家，这种情况确实不多啊，李漼乃礼部尚书之子，平日里还算知书达理，为人谦逊，我想这其中定有隐情。”
正说着，侯府大门大开。
李漼连同他的七八个家丁，踉踉跄跄跑出府门。
满头是包的李漼指着东平侯府大骂：“梁永安，你个混蛋王八蛋，仗着人多敢动老子，你等着瞧我跟你没完。”
“看什么看，再看打断你们的狗腿。”
李漼回头见身后围满了人，对着百姓一顿训斥，在家丁的搀扶下，狼狈逃窜。
“这就是你说的为人谦逊，知书达理？”
弘治皇帝脸色铁青，一甩袍袖丢下萧敬扭身边走。
萧敬冷汗直冒，朝着侯府大门狠狠的瞪了一眼：“两个小王八羔子，什么时候不能打架，偏挑这时候，等着吧没你俩好果子吃。”
顺天府。
府尹杨宁，四十来岁，白胖白胖的，坐在正堂之上，拿手帕不停擦着额头的汗。
看看阶下站着的梁永安，一副玩世不恭无所谓的模样，再看看旁边，一副担架上躺着裹的跟粽子似的李漼，不是发出瘆人的哀嚎声。
他头大如斗，只恨自己出门没看黄历。
眼前两个少爷，自己是哪个也得罪不起啊。
虽然自己身为顺天府尹位居三品，但一个是自己恩师的公子，另一个更是狠角色，其父勇冠三军在军中威信颇高，就连圣上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两个小祖宗打架，你打就打呗，我绕着你们走，装看不见还不行吗，好好的打什么官司啊。
顺天府维护京师治安职责所在，官司打到自己这里了，杨府尹只能硬着头皮升堂问案。
一般人当不了天子脚下的顺天府尹，在京城不要比官大小，是个人背后都有一堆皇亲国戚罩着，如果不是八面玲珑之人，干不了三天就要脑袋搬家。
杨府尹虽不说八面玲珑但也有七窍玲珑之心，眼前的事情明摆着就是两个少爷斗气，哪有对错啊，最好的办法就是拖，争取大事化小小事化了。
“府尹大人，情况你都知道了，错都在东平侯世子梁永安身上，欠债还钱天经地义，而他却纵容家丁行凶，把我家世子打成重伤，还请府尹大人替我家少爷讨回公道。”
礼部尚书的师爷姓张，可不是善茬，口舌如簧，如果不是当年考试作弊罢黜成绩，恐怕时至今日也至少是五品大员。
多亏李尚书慧眼识才，留在府内做了师爷，虽不能入仕但作为礼部尚书的师爷，在京城也是混的风生水起。
如今少爷被揍，气的张师爷一蹦三尺高，誓要替少爷讨回公道。
“是是是，师爷说的对，本官定会秉公断案，替少爷讨回公道。”
杨府尹点头哈腰，手里不停擦汗。
“这就不对了吧，府尹大人，我还没有说话啊，你这算不算偏听偏信啊。”
梁永安谁也没带，就他一个人，站在那里背着手，昂着头瞧着这位杨大人。
梁永安怕长乐坊的打手，怕打架，但就不怕见官，手里握着先皇御赐丹书铁券，怕你个锤子。
“李漼你站起来，别躺着装死，明明是他，几次三番擅闯侯府，私闯民宅我想府尹大人应该懂得怎么判吧。”
“是是是，少侯爷说的对，本官定会秉公断案，替少爷讨回公道。”
杨府尹汗是越来越多，加上天也热，出的汗比擦的快。
“府尹大人，我刚才所说句句属实，况且被打的是我家少爷，府尹大人应该会判吧。”
张师爷摇着折扇，阴恻恻的道。
“这个嘛那个两位不急啊，衙役愣着干什么，还不赶紧跟两位看座。”
杨府尹为难啊，天知道这个该怎么判。
“呜呜呜”
躺在担架上的粽子一样的李漼，再也忍不住开口道：“杨宁，我被打成这样，你眼瞎啊，你赶紧给我把梁永安拿下，先打二十，不，四十板子给我出出气。”
杨府尹皱眉不止，再怎么说这也是在我的顺天府公堂之上，我堂堂三品大员被你一个小辈直呼其名，吆五喝六成何体统。
“李公子，事情的经过本官已经知道，不过不能只凭两位的口供，还需要经过调查，搞清楚来龙去脉才好下判决，来啊，退堂，送两位公子出府。”
没办法，得罪不起又一时想不到应对之策，只能是拖一时算一时。
“府尹大人，你如此敷衍了事，让尚书大人知晓，后果嘛大人应该比我清楚。”
对于张师爷的威胁，杨府尹听着颇为不顺耳，你家少爷什么德行你没数吗？公堂之上就搬出恩师压人，让我颜面何存。
“张师爷，如果质疑本官的办案方法想尽快解决，本官建议去五城兵马司。”
杨府尹一甩袍袖，转身回后堂，这破案子谁爱管谁管。
“府尹大人，现在审案都是这么草率的吗？”
公堂之外传来一个颇有威严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