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新衣服
吃饭之前，李月娥把一件崭新的蓝白相间的格子外衣，穿到林敏的身上。
林书豪和林超凡坐在旁边看着，眼里略带些羡慕，羡慕姐姐穿上了新衣服。
事实上，林敏都不记得，上一次穿新衣服是什么时候了。整个中学期间，她身上穿的一直都是用外婆的旧衣改做的衣服。颜色单调灰暗，还不合身。
不过，周围大家的情况都差不多，没有几个在穿衣上特别讲究的人。就是林家良那么讲究，他和妻子也只有一套做客才穿的“高级”衣服，平时身上都是些上辈传下来的，皱巴巴称得上“古董”的东西。
林书豪和林超凡也好不到哪里去，衣服只要没有破洞，就会好多年一直让他们穿着。孩子嘛，衣服能保温遮寒就够了，好不好看没有太多意义。
所以，大家对破旧的衣着倒也习惯，不会去花太多的心思纠结穿衣问题。只有当你穿上一件新衣服，或者看见别人穿上新衣服以后，你才开始对旧衣服产生了强烈的嫌弃。
林敏的这件新衣服，还是三天前，母亲带她去裁缝店专门订制的。新学期要开学了，林敏将要去往几百里外的市里读书，应该给她做一件新衣服。
家里穿着可以马虎，到了外面尽量要讲究一些，这是林家良的观念。也就是说，多亏林敏考上了市里学校，才获得了新衣服的“奖励”。
镇上其实有很多的成衣店了，那里的衣服种类繁多，式样新潮。很多人不去裁缝店，直接去服装店买衣服。
不过，林家良还是相信裁缝店定做的衣服更结实，更合身，另一方面，价格上也便宜一些。
母亲带着林敏去的那家裁缝店，是镇上最古老的一家裁缝店。裁缝师傅是一个七十多岁的老人，他在这个从父辈传下来的店里干了一辈子。本打算把店子继续传给子孙们，不料服装店风起云涌，很快就冲垮了他的裁缝店生意。他的子孙也都离他而去，自谋生路去了。只有他一个人仍然坚守在裁缝店里，不肯放弃。
老裁缝戴着金丝眼镜，拿着布尺，颤颤巍巍着走到林敏面前，开始给林敏测量身高。李月娥就在旁边吹嘘起女儿：“我家孩子考上了中专，要到市里读书去了。”
“哦，读书真厉害呢，多大了啊。”老裁缝把布尺从林敏肩膀拉到手腕，眼睛避开鼻梁上的眼镜，使劲凑近布尺，观察着上面的刻度。
“很快就到十六岁了。”
“这么大了，个子长得不高啊，没舍得给她吃饭吗？”
“饭有得吃啊。只是她刚出生那会儿，家里条件苦，没吃到过母乳，是砂糖水喂大的。她后面的两个弟弟，生活好多了，都长得壮实高大呢。”
“是这样啊。不过没关系，反正是女孩子，身高没什么影响的。”
“衣服要做好看一点哦，老师傅。”
“当然当然，你放心。我这里一直都是最传统的式样和做法，不象服装店里那些衣服，花里胡哨的。衣服上搞那么多多余的布带、钮扣装饰，不知道哪里好看？”
老裁缝果然制作专心又仔细，整整花了两天时间才把衣服做好。今天早上李月娥才把新衣服取回来。
此时，李月娥给女儿一粒一粒扣好了钮扣，拉直了衣襟，拂平了肩膀，又摘去衣服上一根多余的丝线，再退开两步，仔细打量一番。
“唔，不错，好看，人一下子漂亮多了。”
林敏却撅起了嘴巴：“式样好土啊，象乡里村姑。衣领也不平，翘起来了。”
她对衣服不太满意，还是觉得服装店那些衣服式样更漂亮。她以为老裁缝经验丰富，会做出比服装店更好看的衣服，谁知让她大失所望。
“没有啊，一点不土。电影里的演员都穿这样的衣服呢。”李月娥说。
为了让女儿满意，她希望更多的人来说服女儿，于是回头对两个儿子说：“你们说，姐姐好看吗？”
林超凡点点头，表示肯定。林书豪说：“是衣服好看，不是人好看。”
“谁说的？衣服好看，人也好看。”李月娥立即纠正。
林家良一直在收拾着林敏去学校的行李，因为今天就是林敏出发去学校的日子。穿好衣服，吃过早饭以后，就要送林敏去客运站赶坐汽车。
厨房做饭的是姑姑林朝霞。她是被父亲专门请过来，守家看店，照顾林书豪和林超凡两天。
林家良决定了，要和妻子一起把林敏送到市里学校去。他们一走，两个儿子必须有人做饭照料。
好在林朝霞跟哥哥感情不错，满口答应给哥哥家当两天“保姆”。
这会儿，林朝霞把碗筷端到餐桌去，也朝侄女夸赞：“漂亮漂亮，真是人靠衣装马靠鞍。”
李月娥又问林家良：“你也看一下，衣服怎么样？”她说时，捉住女儿原地转个圈，把前面后面都向丈夫展示。
无论是谁说好看，都没有用，唯有丈夫肯定了，才算数。
其实大家都在评论林敏衣服的时候，林家良也斜眼打量过女儿几回了，只是他一直没发表意见。
关于这种外在形象的问题，他一般不会发表意见。就是感觉不好说出口，似乎说漂亮也不好，说丑也不好。
此时被妻子强行“逼供”，他只好点个头算是回答。
见丈夫点了头，李月娥终于放心。她拍拍女儿肩膀：“你看，你爸都说好看。”
只要林家良说了好看，不好看也是好看的。
穿戴完毕，洗脸潄口，大家开始吃饭。
林家良对“保姆”林朝霞交待了许多“注意事项”。然后叮嘱两个儿子，要好好在家里写作业，不要到外面乱跑。
“我这辈子都没去过市里，真想和你们一起去看看。”林朝霞说。
“等将来林敏在大城市工作了，你随时都可以去。”林家良骄傲说。
“好，林敏，等你将来当了官，你会带姑姑去大城市玩的，对吗？”林朝霞真心希望，万一侄女真的做了官，以后可以沾沾光。
林敏却没有那种满满的信心，她不能确定自己，是否能成为他们所说的那种人。她便轻轻点个头，敷衍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