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章 处方费
连续几十天，店里患者云集，带来的是财源滚滚。本该开开心心的林家良，却因为过于劳累辛苦，并没有喜悦的心情。倒有一种无法逃脱苦海的忧愁。
他赚的就是辛苦钱，跟有些人靠贪污受贿、轻松挣钱的快乐不可同日而语。
他在诊病桌前坐得太久，常常肩酸背痛、视线模糊、双腿麻木。但他不能休息，顶多贴块止痛膏药、抖一下胳膊大腿，又投入到工作中去。
因为太劳累，他情绪就不太好。面对看病的患者，他还是尽量保持风度，表现亲和。只是一到了妻子和孩子面前，他的脸色就变得阴沉难看起来。很平淡的一句话，都会带着怒气。
有一天晚上，夫妻俩送走最后一名患者，打烊关门的时候，李月娥对丈夫提了一个建议，建议丈夫的处方费应该涨价，这样才对得起他的辛苦劳动。
林家良给人看病开处方，也照大医院的规矩，明码标价“处方费”，每给一个患者诊病一次，会在药费之外收取额定的处方费。
还没有经营“医疗站”之前，林家良给人看病，是从不收钱的，全是无偿给人“帮忙”。当然，多半都是熟人或者熟人介绍的人。
经营“医疗站”之后，他才开始收取劳动报酬，每开一张处方，收取固定不变的处方费。这个收费独立在药费之外，让顾客对所付款项清楚明白。
这个收费在他们刚刚接手“医疗站”经营的时候，就定得很低，只是象征性的收取五毛钱，远低于医院的定价。这个价格跟他的劳动付出是不对称的，不说别的，单是那张处方纸张的成本也值几毛钱。
至所以这样，是他们并没有打算靠开处方挣钱，他们的利润全在药费里面。所以他们认为，给人看病开处方，只是把药品售卖出去的一种辅助手段，而不能当成直接赚钱的方式。
林家良是没有商业意识的。所以他看不到，给人看病开处方，也是一种劳动的付出，而且是真正有价值的脑力劳动，收取一定的费用是十分合理的。在他看来，那只是举手之劳，收费太多，恐怕不道德。毕竟药费已经那么贵，患者也不容易。
他不是什么大公无私的人，但是有些时候，他又总爱替别人着想。
李月娥一直觉得丈夫的处方收费太低，多次向丈夫提过，应该涨上来，别跟医院定价差太远。
林家良始终坚持己见，不同意。他认为，只有这样，患者才会更加愿意来找他，只要患者在这里看病拿了药，他们就赚了钱。即使他的劳动无偿付出，一样值得。
这些天，丈夫的辛劳，李月娥都看在眼里。她心疼丈夫，更加觉得处方费涨价太有必要，丈夫的辛劳应该得到合理的报酬。
尽管她负责收款，但是她不敢擅自定价，必须征得丈夫的同意。否则，一定会挨骂。
“从开业到现在，三年多了，什么东西都在一年一年的涨，你的处方费一直没变，现在也该涨上来了。”李月娥对丈夫说。
林家良收拾着诊病桌上的杂物，没有答理，只要他觉得妻子说的是废话，他就懒得答理。况且他情绪不好，也不想说话。
“要不然，我每张处方多收几块钱，不说是处方费，只说是涨了成本费。别人不会计较的。”
林家良终于忍不住回应：“少耍小聪明。你非多收那几块钱干什么？那几块钱就能让你发大财？说你妇人之见还不服。”
“长年累月就不是几块钱的事了，你看病也要动脑子的，该收的钱为什么不收？”李月娥的商业头脑都比林家良清楚。
“我都和你说过了，咱们不靠处方挣钱，咱们在处方上面给点优惠，吸引别人上门，这有什么不对？斤斤计较，能成什么事？”
李月娥知道说服不了丈夫，只好妥协。她去打了温水端过来，让丈夫洗脚。
“给我捶一下肩吧，太酸痛了。”林家良说。
李月娥于是走到丈夫身后，积极给丈夫按摩捶背。“要不然，明天关门歇业一天，你明天好好睡一觉。”
林家良回头瞪了妻子一眼：“关门？亏你想得出。你干脆店子不要开了，明天去讨饭好了。”
“我不是看你太累吗？万一你身体出问题怎么办？”
“我的事不用你管，你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你自己成天说要赶紧攒钱买房子，明明有条件多挣钱的地方，你又不同意，我搞不懂你是怎么想的。人家昧了良心的钱都拼命挣呢，你自己该挣的钱都不在乎。”
“你要和人家一个样干什么？人家吃屎，你也跟着去吃吗？我们需要钱不假，但是要正大光明的挣钱。搞些歪门邪道，你以为能搞多久？”
“我哪有说歪门邪道，只是说处方费，那不是堂堂正正的收费吗？”
“不是你在扯什么‘昧良心钱’吗？那不是歪门邪道是什么？算了，别和我说话了，我累了，要睡觉去了。”
林家良说完，拿上手电筒，往屋外走去。他还得步行几分钟夜路，到学校宿舍里去睡觉。因为店里没有他睡觉的地方。
李月娥担心他：“外面太黑了，要不然，你就在这里睡下吧，我们三个人挤一个晚上。”
林家良看一眼床上已经熟睡的林敏，翻妻子一个白眼：“三个人挤一张床象什么话，真是胡扯。”
“女儿还是孩子，你穿上衣服躺几个小时，有什么要紧。”李月娥没有丈夫那么讲究。
“不行，疯疯癫癫的说什么呢。我走了。”林家良转身出门。
“那我送你去学校吧。”李月娥追出去。
“送什么送？林敏一个人在家。回去闩好门，别让贼进屋。”林家良冲妻子吼一句。
李月娥只好缩回去：“那你路上小心点。”
“行了行了，知道了，罗里罗嗦。”林家良已经走远，那支手电光亮在拐角消失。
林家良沿着漆黑寂静的巷道，走到学校自己的办公宿舍。
林书豪和林超凡早已经熟睡，他必须敲门：“凡凡，给爸开门。”他一般不叫林书豪，因为林书豪总是跟他作对。
不过叫了好几声，林超凡都没有答应。终于还是林书豪过来打开门。
“凡凡怎么了？不在吗？”林家良赶紧到床上去看，不过看见林超凡在床上躺得好好的。
“他没事啊，也许睡太沉了，没听见敲门。”林书豪说。
“哦，行了，你也睡吧，快睡。”
林家良打开自己的地铺，躺上去，熄了灯。明天一大早又得回到店里去，接着一天的忙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