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雪夜
林书豪是中午的时候，趁着班主任不在，偷偷潜入班主任办公宿舍。
他从班主任房间拿走了两本很厚的外国文学书籍，这种书籍小镇上很难买到。最让班主任气急败坏的是，林书豪还把窗台上班主任最喜爱的一盆君子兰给折断弄死了。
林书豪这一次针对班主任“作案”，就是故意的。他对班主任上次为“纸团事件”向父亲林家良告状，深为不满。觉得班主任偏听偏信，不分善恶；而且甘当父亲的间谍，什么事都要报告父亲，是个卑鄙的小人。
他那天挨了父亲的训骂，就下定决心报复班主任。今天他终于找到了机会。
他认为偷走班主任的书籍，弄死班主任的盆栽，是对班主任正义的惩罚。
班主任很快就查出来，是林书豪作的案。
班主任没有直接对林书豪做出处罚，还是照老规矩，马上报告给家长林家良。“你这个儿子是越来越危险了，都学会做贼了。”班主任充满激情的控诉。
林家良当场脸上就是一阵黑一阵白，难堪得只想找个地洞钻进去。他一生堂堂正正做人，爱惜生命一样的维护自己的名声。想不到儿子居然做贼，给他脸上抹黑。
小小年纪就做贼，长大了那还了得？虽然自己年轻时候，也去生产队的鱼塘偷过鱼，但那是饥饿难熬的特殊时期，情有可原。
恼怒的情绪就象洪水一样，迅速淹没了他，他痛苦到呼吸窒息。
他一放学就坐在宿舍房间里，等着儿子回来。这件事不可以轻描淡写的放过，必须严加追究。
不料林书豪放学后，就跑出去跟同学玩去了。他一直玩到天黑才回来。
林家良就在宿舍里坐等到天黑，越等他就越气愤，发誓这一次决不能轻饶了儿子，要让儿子从此变得服服帖帖，永远不敢犯错。
林书豪一走进房间，看见父亲的神色，就知大事不妙。
他几乎想马上退出去溜之大吉，但已经来不及了。他只好坦然面对，反正他早料到班主任会告状，挨父亲的训骂避免不了。
林家良先把小儿子林超凡推出去，叫他到外面去玩，然后关上了房门。这表示今天晚上，对儿子的管教不是小打小唱。
关上房门，他先问儿子：“你跑去哪里了？说了一放学就回家写作业，为什么听不进？”
林书豪背靠住墙壁，不理睬，似乎不屑于回答这么无聊的问题。
“耳朵聋了？”林家良用指节敲一下桌面。
“我的作业自习课就写完了。”林书豪申明自己已经完成了学习任务。
“写完作业就没事做了吗？保证每门功课都能考一百分了吗？”
“我为什么必须考一百分？难道我上辈子欠了债，这辈子要偿还吗？”
真是语出惊人，林家良又被楞住了好一阵，不知道怎么驳斥儿子的谬论。为了化解自己的窘境，他只好转换话题：“你不用功学习倒也罢了，为什么还不老老实实做人？”
“怎么做才叫老老实实？老老实实的人生就是最成功的人生吗？”林书豪满脑子奇谈怪论。
“你做贼偷书，还有理了？你知道有多少人，都是从小偷小摸开始，最终毁了自己一辈子？”
“我没有偷他的书，那两本书也是他收缴同学的，不是他自己的书，我只是帮同学拿出来。”
林家良终于抑制不住怒火，儿子一直在顶嘴，不服管教，他必须把儿子的气焰压下去。否则自己在儿子面前丧失了威望，更加拿他毫无办法。
他一拍桌子厉声说：“做贼就是做贼，你还强词夺理、巧言诡辩。给我老实跪下。”
“我没有做贼。”林书豪硬起脖子，绝不屈服。
“你跪不跪？”
“我就不跪。”林书豪昂起头，越迫他性子越犟起来。
“你是要翻天了，制服不了你了，是吗？”林家良站起身，解开自己的皮带，走到儿子面前去。
“跪还是不跪？”
“不跪。”林书豪斩钉截铁。
林家良高扬皮带，打在儿子身上。“干出这么道德败坏的事情，还死不认错，看我今天不揍扁你。”第二下，第三下……。他只顾发泄自己的怒火，一点没考虑儿子的感受。
林书豪先是扭动身体躲避了几下，终于受不住痛，本能的伸手去抢夺父亲的皮带。
这还了得？儿子都敢跟老子动手，这是到了怎样大逆不道、目空一切的地步。
他抽打得更加用力，誓要将儿子这匹野马彻底驯服。林书豪也更加拼命的反抗，抓住父亲的皮带不松手。
父子俩就这么扭作一团，推来推去。
激烈的争斗让林家良发了疯，失去了理智。眼前的人不再是他的亲生儿子，变成了青面獠牙的恶魔。对于恶魔，他不能手软。
他用全力把十三岁的儿子按倒在地，然后用皮带反剪捆绑了儿子的双手。
“你做错了吗？”
“我没有。”林书豪早已经不考虑事情的对错，他只想跟父亲作对。你要我朝东，我偏朝西。
只要儿子认个错，服个软，他就会立即放开儿子。可是儿子还朝父亲射去横眉冷对的目光，简直把林家良气到捶胸顿足。
林家良盛怒之中，把儿子拖到屋外的空地，再用绳子捆绑到一颗小树干上。然后他脱下儿子的鞋，让他光脚踩在地上。
他做完这一切，然后丢下儿子，扬长而去。对于顽固不化分子，必须使用极端手段，才能让他屈服。为了让儿子变得乖巧懂事，林家良不得不狠起心肠。
此时是夜里十点多钟，周围一片漆黑，悄无声息，一个人影都没有。没有谁发现这里树上绑着一个人。
这恰是十一月的寒冬天气，北风呼啸，大雪纷飞，地面上堆着积雪、结着薄薄的冰。人们穿着棉鞋还要烤火，他却光脚踩在地面上。
他不停的扭动身躯，一双光脚来回互搓着，忍受刺骨的冰冷，却没有发出一点儿声音。
他紧靠树干，闭起了眼睛，心如死灰。
他倔强着就是不肯向远处有灯的屋里呼救，眼里竟是一心求死的决心。杀了我吧，来啊，快杀了我啊，他心里大概回响着这样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