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0章 中介费
林敏从水电站回来，在街口跟朋友们分开，回到自己家里去。
正好是晚饭时间，大家已经坐在餐桌前开始吃饭。
父亲又在餐桌上当着孩子们的面数落母亲，看样子他们已经吵了好一阵子了。
有很多的家庭，认为夫妻吵架不应该当着孩子们的面。不过那地方，普遍没有这么讲究。林家良甚至有意为之，他觉得这样子，正好给孩子们一起上“教育课”，更有利孩子们健康成长。
父亲对母亲发火，是因为母亲又做了一件错事。
那已经是几天前的事了。
几天前，林家良被领导挑选，派往外省某个“示范学校”参观学习，学习那里先进的教学管理经验。
他一去就是三天。这三天里，就只有李月娥一个人看守着药店。
林家良不在，那些大病、重病李月娥看不了，只能把病人推送到医院或者别的私家诊所去。自家店里的收入大大的削减，让李月娥很是发愁。
那一天，店里突然进来一个特殊的患者，是一个怀孕一个月的年轻女人。
这个女人就是镇上的街坊，跟李月娥也很熟的。
她含糊一阵才对李月娥说，求李月娥帮助她，做堕胎手术，这个孩子她不能生下来。
原来这个女人的丈夫跟随“下海大潮”在外省开公司，一年没有回家了。她耐不住寂寞，一时糊涂跟别的男人发生了一夜情。
谁知就这么短暂的一个晚上，居然发生意外，怀上了。这对她来说，无异于晴天霹雳。
虽然堕胎不犯法，她也不能去正规医院，因为医院手续太麻烦，难免让家里人发现。而这件事一旦让她的家里人知道，等于判了她死刑。
也有一些地下的堕胎诊所，专门为她这种人服务的。但是那种地方一般很乱，很容易出问题，没有人陪伴她，她一个人不敢去那种地方。
她想来想去，只有来找李月娥。因为李月娥生性良善，托付于她，比较放心。
可是李月娥这里不开设流产手术的项目，连相关的医疗器械都没有，根本帮不了她。
这些年，随着社会观念的开放，男女之间的交往变得自由很多，压抑太久的情感和情欲，被尽情释放，因此意外怀孕的情况也变得日益增多。
既然是意外怀孕，自然就不希望生下来，加上限制人口的大风向，于是堕胎也变得风行。
很多人就盯上了这个行业，仅凭一点“接生婆”的浅薄医疗知识，也开起地下堕胎诊所。他们通常都是生意兴隆，日进斗金。直把旁人羡慕得流口水，这钱也太他妈好挣了。
李月娥就跟林家良提过，是不是他们也把这个项目开展起来，增加店里的收入。因为做一个这样简单的手术，根本没有成本，收益远比其它的项目高得多。诊所想要挣大钱，不开这样的项目，就是傻。
谁知她一出口，就被林家良臭骂一顿。林家良说，你只看见钱钱钱，一点不考虑这里面的风险。只要出一点儿差错，你吃不了兜着走。
做生意决不冒风险，是林家良始终坚守的原则。他不在乎可以得到的没有得到，只害怕已经得到的又再失去。
李月娥便跟女人直言相告：“我帮不了你啊，我这里不做这个啊。”
不料女人苦苦哀求：“月娥姐，你千万帮帮我，我没有人可找了，求你啊。”
女人说时，掏出来五百块钱，塞到李月娥手里：“月娥姐，这点钱你先拿着。要是不够，我还可以回家拿，你放心，钱不是问题，只要你帮我把事办到。”
五百块钱，那时相当于林家良两个月工薪。李月娥见钱眼开，终于动了心。她便对女人说：“我这里真做不了，但我可以介绍你去一个地方，那儿一定能做好。”
李月娥介绍女人去的地方，正是县城她妹妹李凤娥那里。李凤娥也是借着她丈夫的便利，开着地下诊所，引流手术就是她的主要经营项目。
李凤娥夫妻就比林家良胆子大得多，只要能挣钱，他们什么事都愿意干。
就这样，女人在李月娥的介绍下，去县城找到了李凤娥，然后在那里顺利完成了引流手术。
李月娥凭此收取了女人的中介费五百块。等到丈夫回来，她第一时间就向丈夫报功，说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赚到了五百块。
结果，她迎来的不是丈夫的表扬，而是劈头盖脸的痛骂。“跟你再三说过，不许碰这一行，你耳朵里长毛了，听不见？”
“不是我做的，我只是介绍她去县城。”
“介绍也不行，出了事你逃得掉吗？一个猪脑壳，不知道想事情？”
就为这件事，林家良唠唠叨叨数落妻子一下午，到晚饭还停不下来。
正是这个倒霉的时刻，林敏回到了家里。
她刚要去拿碗筷吃饭，父亲叫住了她：“林敏，你又跑去了哪里？整天就在外面疯跑，哪有一点女孩子样子？”
“没去哪里啊。”林敏企图蒙混过关。
“她跟几个男生玩去了。”林书豪突然插嘴。
“我没有，你不要乱讲。”林敏狡辩。
“我上午都看见了，你坐上了一个男生的自行车。”林书豪存心告状。
林家良脸色更加阴沉了。“你还在跟那些人来往？为什么你跟你妈一个德性，怎么教都教不变？你说说，跟那些人在一起，你能得到什么？”
林敏站住了沉默不语，反正她又不能说服父亲理解她。
这会儿，却见林超凡去倒了一杯热茶，端到父亲面前：“爸，你喝口水吧，不要骂妈妈和姐姐了。我知道，她们不是故意犯错的。”
这一招真是灵，果然林家良情绪放松一些。
林超凡开始显现他非常可爱的一面，嘴甜手勤，特别会奉承人。父亲对他的性格也特别喜欢，叫他干什么就干什么。
也不知道是林超凡的性格，还是他年龄小的缘故，父亲对林超凡宽容得多。同样的小错误，在林敏和林书豪那里，一定会领骂挨训；但在林超凡那里，父亲却是一笑而过，很少责问。
或许这个就是命，有些人天生招人喜欢，有些人天生招人讨厌。
虽然那天晚上，父亲没再追究林敏和男生外出游玩的事，但一连好多天，父亲都没对林敏开笑脸，表示对她很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