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九章 斗恶客

  回到华山正气堂的山道有四五里的路程。

  纪云轩和岳灵珊以轻功身法急奔,脚程均快,片刻间便到。

  一到正气堂外,便见劳德诺、梁发、施戴子、陆大有等弟子都站在堂外。

  各人脸上均是忧形于色,见到小师弟到来都是大为欣慰。

  劳德诺迎了上来悄声道:“小师弟,师父和师娘在里面见客。”

  纪云轩点点头,道:“我瞧瞧去。”

  说着就提脚往厅中走去,本来岳不群和宁中则会客,门中二代众弟子的身份不该出现在此种场合,但眼下情势危急,众人觉着并无不妥。

  纪云轩到正气堂厅口处,便瞧见宾位上坐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瘦削老者,右手执着五岳剑派令旗,正是嵩山派的仙鹤手陆柏。

  他旁坐着一个中年道人,一个五十来岁的老者,从服色瞧来分别属于泰山、衡山两派。

  更下手又坐着三人,都是五、六十岁年纪,腰间所佩长剑均是华山派制式的兵刃

  第一人满脸戾气一张黄焦焦的面皮,想必便是封不平。

  在封不平下手坐着的另外两人,便是他两个师弟,成不忧,丛不弃。

  纪云轩见师父和师娘坐在主位相陪,桌上摆了些清茶和点心。

  这时只听那衡山派的老者说道:“岳兄贵派之事我衡山,泰山,嵩山三派,作为外人本该不多管闲事。

  只是我五岳剑派结盟,同气连枝,联手共荣共辱,要是有一派处事不当,要为江湖同道所笑,其余四派跟着共同蒙羞。

  我们今日来到华山,正是为了主持公道,助封大哥清理门户,扶剑宗为华山武林正宗。”

  这老者一双眼睛黄澄澄地,倒似生了黄胆病一般。

  宁中则手按剑柄,森然道:“甚么清理门户,甚么华山正宗,我拙夫岳不群外号人称君子剑,执掌华山便是武林正宗,倒是阁下的外号叫作甚么?”

  那姓鲁老者脸上一红,一双黄澄澄的眼睛对着岳夫人怒目而视,却不答话

  纪云轩听到此处,踏步走进厅中。

  厅中众人无不是内功深厚之人,听到来人脚步声,均转头望去。

  纪云轩道:“今日一大早就听见乌鸦呱呱呱乱叫,果然是有客上门。”

  他说话时人还在厅口,话音落下人已到得厅中站立。

  厅中众人见得来人是个年轻人。

  纪云轩拱手行礼,道:“华山纪云轩见过在座前辈。”

  此前当面见过纪云轩的陆柏,心下微微凝然。

  华山剑宗的封不平三人见来人身着青衫,意气非凡。

  均抬眼打量,想看看华山气宗弟子竟以剑法成名江湖,有何奇特之处。

  衡山派这位老者名叫鲁连荣,听见乌鸦呱呱乱叫之语,无疑戳到他心中痛处,听得眼中怒气升腾,似要往外喷火。

  只因他有个江湖外号叫做金眼雕,但他喜欢多嘴多舌,惹人讨厌。

  武林中人背后都管他叫金眼乌鸦。

  这不雅的外号虽然没人敢当他面相称,但日子久了总会传入他耳里,便成了他心中的一根刺。

  虽未亲眼见过纪云轩,当面不识,他也听人说起过华山小剑神在衡山城以一手精微奥妙的剑法大显身手。

  但念及此时三派携大势共至,当即冷声笑道:“华山派真是人才济济,这厅中没你半点说话之地,一介小辈竟敢在众位武林高人前辈跟前出言不逊,这是谁教你的。

  可见华山派日渐衰微,甚么门规甚严,甚么君子剑以正人君子自持,也不过是笑话罢了。

  知趣的赶紧退下还能留些脸面,不予你追究!”

  纪云轩笑道:“我华山之地,自然有我华山门人立足之所,竟不想忽然飞来一只乌鸦呱呱乱叫,还要以华山正宗筑巢自居。

  这才是可笑可笑,乌鸦也学我们人一般来做客,我师父一视同仁,不论乌鸦还是人,皆以礼相待,这才是为人君子表率!”

  纪云轩话里话外,乌鸦长乌鸦短的,鲁连荣听得七窍生烟,怒声道:“小畜生你不知教化,我便替你师父出手教训你!”

  纪云轩道:“小畜生骂谁?”

  鲁连荣道:“小畜生骂你怎样。”

  纪云轩瞧着他看了看,方才点了点头,又笑道:“嗯,果然是小畜生骂我。”

  厅中陆柏和封不平等已忍不住脸露微笑。

  岳灵珊更是在厅外忍不住的笑出声来,心想:“小师弟这嘴巴比剑还锋利。”

  鲁连荣怒不可遏,大吼一声拔剑向着纪云轩扑去。

  纪云轩左手提剑,剑不出鞘。

  他混元功终至九层大成,便要试试威力。

  宁中则不知,惊呼道:“云轩,小心!”

  纪云轩右手出拳,以阳刚猛烈的大伏魔拳,一拳击出。

  拳劲猎猎,厅中陆柏等众人心中顿感一股沉闷的压力油然而生,劲力到处,脸上也生疼。

  更何况是直面这一拳的鲁连荣。

  他跃在空中,心口发闷,拳劲压得他气为之闭,心中大骇!

  空中不能借力,他想闪躲后跃已然来不及。

  只能硬生生承受这猛烈的一拳,横剑格挡。

  纪云轩这一拳可伏魔,便是真能伏魔。

  拳劲击在鲁连荣的长剑上,只听他惨叫一声,两截断剑叮当两声掉在地上,鲁连荣整个人被击飞落在地上。

  立时一口鲜血喷出,脸色苍白,站起身伸手指着纪云轩,道:“你……你……”

  话未说完,便头也不回的冲出正气堂,下山去了。

  众人瞧着此间情形,皆暗暗吃惊,陆柏面色不动,但他心知此行怕是难了。

  封不平忽然出声道:“纪师侄,你露的这手气功可谓厉害,但谁不知华山派是五岳剑派之一,所谓剑派当然是要以练剑为主。

  你一心练气可谓是走了魔道,不是本门的正宗练功主旨了,我不是说练气不好,只不过咱们华山派的正宗武学当以剑术为主。

  要知人生精力和寿命有限,贪多嚼不烂,那容得下你十八般武艺样样去练,到最后还不是白白蹉跎时光,练得一事无成自作自受,可见你师父次要不分,不配执掌华山门户。”

  坐在封不平下手的一个矮子正是成不忧,他帮腔出声道:“封师兄说的极是,你所练的功夫是旁门左道入了邪道,你师父不配做华山派的掌门。”

  他说完又转向岳不群说道:“你到底是自动退位呢?还是吃硬不吃软让人拉下掌门之位来?”

  岳不群道:“五岳剑派都使剑固然不错,剑术是外功,气功是内功,须得内外兼修,武功才算是有所成。

  以封兄所言倘若只是勤练剑术,遇上了内家高手那便相形见绌了。

  且你们剑宗二十五年前便已经离开本门,不认自己是华山门下弟子,倘若你们自认武功了得,也可自立门户扬眉吐气,把华山派压下去,岳某也由心佩服,又何必来生事,伤了和气。”

  成不忧道:“岳师兄,原本我师兄弟三人与你无仇无怨,只是你气宗霸占掌门数年之久,教弟子练气不练剑。

  当年我剑宗落败,你气宗所使用的手段不明不白,我剑宗弟子没一个服气,隐忍二十五年,今日是该来好好算算这笔账了!

  你这掌门之位得来不正,不然为何五岳剑派盟主也传令旗要你退位?”

  陆柏见状,手举五色令旗,也出声助势,说道:“左盟主与封兄面议,有感于当年华山派剑宗和气宗的纠纷,气宗排挤剑宗手段不甚光彩,不似正道所为,致使五岳剑派在武林中蒙羞。

  华山派气宗得掌门之位不清不楚,因此传令相助于剑宗拨乱反正。”

  岳不群道:“左盟主身为五岳剑派盟主日理万机,所管的是五派共有的大事,不能偏听旁人一面之词才是。

  至于泰山,衡山,恒山,华山四派各自门户内里之事,就不劳左盟主煞费苦心,自当有本派掌门人作主。”

  成不忧道:“说来说去,你这掌门之位是不肯退让了!”

  纪云轩见众人誓不罢休,以言语之声说不退。

  上前说道:“我师父做掌门是人心名望皆向,容不得旁人来啰哩啰嗦!”

  成不忧脸上怒气闪过,眼露精光,起身道:“好,便由我今日以本门剑宗的正宗武学来正本清源,拨乱反正!”

  纪云轩笑了笑,道:“我虽身为气宗弟子,练气功但也练剑,从不计较甚么练气练剑之别,用我师父的话便是内外兼修,正要领教剑宗剑法!”

  岳不群闻言,微微一笑。

  成不忧“咦”了一声,道:“倒是奇怪,你只管使出你气宗武功便是。”

  话未说完,已经拔剑持在手中。

  话音刚落,于这千钧一瞬之际,已是朝着纪云轩上身四处,刺出了四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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