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得来不易的友好
“可以帮我剥个橘子吗，好心人。”
洛奇转过头，看着隔壁病床的女孩。
真好看。
要是能吃上她亲手剥的橘子，多是一件美事。
如果罗俊不在旁边看着就更好了。
罗俊放下手中的水果刀和还没削完的苹果，拿起一个橘子开始剥。
“我不吃这个。”
洛奇颤抖着抬起产满绷带的左手，指了指女孩床头的果篮。
但是抖着抖着就指到了女孩身上。
“我要吃那个。”
病床上的女孩像是被吓了一跳，但是视线依旧锁定在墙上的电视。
罗俊有些无语。
自从洛奇醒了之后就一直对隔壁床的女孩儿骚扰不断。
“你放过人家吧。”
你小子是真不知道死字怎么写啊。
其实洛奇也不是色性大发，本性暴露。
原本刚醒来后他向护士询问了自己来到医院的具体过程以及身上的伤势。
随后又得知了隔壁床的女孩是两天前在美食街受的伤。
所以洛奇以为她是人偶第一次刺杀时的无辜群众，下意识地和对方打了个招呼。
却没想到女孩就像进了开水的虾。
那声细若蚊鸣的‘嗯’比以太带来的感觉还剧烈。
真好看。
黄油工厂的事件已经结束快一周了，但对洛奇来说像是过了一年。
期间洛奇遭受伊桑的教育轰炸
五次。
补习班老师的电话轰炸
十六次。
不过好在有隔壁床的女孩每天为他提供快乐。
真好看。
鉴于洛奇的痴态，罗俊选择推他出去透透气。
这里是世界议会麾下最好的医院，无论是环境还是医疗技术。
两人到了院子里，夹杂着泥土味的暖风吹在脸上勾起洛奇的阵阵睡意。
可罗俊的话让他睡不着了。
“我只知道你父母当时是去执行一次战斗任务。”
握着轮椅把手的手上青筋鼓起。
“执行处所有构架三以上的成员都被抽调了。”
洛奇听出了对方话中的古怪。
“抽调？”
世界议会的各个部门都有着明确的职责。
战略处负责巴别塔的内部守备和定理者的注册。
审判处负责各种国际公约的拟定，以及国际罪犯的审判。
执行处的责任范围更广，也更简单，所有需要武力解决的部分都是责任范围。
这是洛奇所知道的三个部门。
“是一个从未公开过的部门，我也不知道究竟是负责什么的。”
罗俊的话语中充满了无力感。
“失去三分之一的执行官，对世界议会和执行处来说都是巨大的打击。”
洛奇忽然想到了伊桑。
他要面对一个接一个的家属，然后亲口告知自己同僚的死讯。
这恐怕是新世纪最残忍的刑罚了。
“但是你出名了。”
“现在整个世界议会都知道执行处招了一个杀人不眨眼的屠夫。”
“也确实有不少同事这么称呼你。”
“所以这几天可能会有不少人来拉拢你。”
洛奇闻言转头看向他。
对方的话让洛奇感到莫名其妙。
“两个派系都需要新鲜血液的注入，你无疑是”
“等一下等一下！”
洛奇连忙将他打断。
“有点乱”洛奇皱着眉头：“怎么就派系了？”
“怎么这么多事儿？”
“我是个学生！去年还得了三好！”
“都叫我屠夫我以后怎么见人？”
“而且我补习班咋办？花了钱的！”
罗俊砸吧砸吧嘴，组织了一下语言：“你杀的定理者是这阵子正在追查的间谍，代号裂口者。”
他看洛奇的表情变的逐渐理解了一切，于是便接着解释。
“一个刚觉醒的定理者就能正面杀死构架三的戏偶人，这是非常耀眼的战绩。”
“虽然有人帮了你，还受了不轻的伤。”但这话罗俊可不会写在报告里。
他乐于见到面前的男孩儿受到关注。
站在越耀眼的地方，就越不容易被黑暗中的魍魉暗算。
虽然到现在罗俊并没有博洛奇得信任，但有一句话他说的是事实。
他是洛奇父母生前最要好的同事之一。
几天后，洛奇迎来了第一个客人。
来是一个四十多岁的大叔，手里还拿着鲜花。
不过进了病房后却是来找隔壁床的女孩的。
女孩面对对方的嘘寒问暖只是一个劲的轻嗯，同时迅速羞红脸。
真可爱。
就是可惜从没听她说过话。
随后大叔‘假装’看到了洛奇，走过来攀谈。
“怎么受了这么严重的伤啊？”
“你的导师可真不负责啊！”
“什么？你没有导师？”
“唉，真是个可怜孩子。”
“我们新约派系出色的定理者可多了，要不我给你找一个导师？”
图穷匕见。
接下来的几天里这样的流程已经走不下十几次，洛奇也大致分清了罗俊口中所谓的两个派系。
新约派系脱胎于旧的以太构架，主张人人拥抱以太。
而旧约派系则是老辈居多，他们将旧的以太构架融会贯通，主张定理至上。
最后洛奇实在被烦的不行，索性让护士写了个牌子放在自己床头。
‘每分钟1000块’
话疗服务。
有的人一看见牌子就生气的走了，有的会厚着脸皮白嫖，但对于后者洛奇一般都以装哑巴应对。
我打架伤到嘴巴了，不可以吗？
直到某天下午，一个腰板倍儿直的老太太破了洛奇的防。
女孩看见她后态度明显不同，脸上笑的像朵花。
“真好看。”
洛奇一不小心张嘴说出来了。
老太太瞥了他一眼，没理他。
“拆开让我看看。”她坐在女孩的身旁，开始剥橘子。
女孩伤到了腿，而脖子上的伤更严重。
纱布揭开后是一道几乎将脖子斩断的刀伤。
老太太伸出手，一阵青色的以太如粉尘般依附到伤口上，转瞬而逝。
“不能太多，会影响你的构架。”
女孩轻轻地嗯了一声。
她说不了话，刀伤也撕裂了她的声带。
洛奇的心情顿时变得很复杂，就连老太太来到自己身边都没发现。
直到对方扔了一沓钱到床上。
“明天开始来找我。”
老太太的声音冷漠至极。
“她为了救你在鬼门关走了一遭，所以你也要替她走一遭。”
说完后她扔下一张写着地址的纸条，扬长而去。
‘虽然有人帮了你’
洛奇立刻就联想到了罗俊的这句话，也想到了那阵救他命的枫叶。
同时他也知道了隔壁床那个可爱女孩究竟是为什么住进了医院。
但老太太的态度非常恶劣！
怎么跟高贵的执行官说话呢？
洛奇悄悄地将那沓钱塞到枕头下面。
去就去呗！
毕竟人家给钱了。
他还记得前些天罗俊送他回房间前说的最后一句忠告。
“谁来拉拢你都不要答应，除了一个精神很好的老太太。”
“她说什么你都照做。”
洛奇不是傻子。
他知道不想让自己死的人也大概率不会害自己。
身上的伤已经没有那么严重了，定理者的恢复能力远超正常人。
所以他下了床，一瘸一拐的走到女孩床边坐下。
也看清了床头的名卡。
夏枫。
见他走过来，夏枫又像以往一样红了脸。
洛奇指了指今天新换的果篮。
“你想吃什么？”
夏枫似乎没料到这种展开，呆呆的红着脸。
真好看！
洛奇见她没反应，伸手拿了一个橘子。
“我给你剥个小姐吃吧，橘子。”
嘴巴出问题了。
病房中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
然后夏枫把脸捂在被子里，肩膀不断地抖动。
她在笑。
洛奇也笑了，开始剥橘子。
他睚眦必报，但与之相对的他也会记得每一份得来不易的友好。
一无所有的男孩记得那晚随风而来的枫叶。
所以他也要为橘子小姐做些什么。
就从剥橘子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