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我可以救,但我不救
那一夜，他们说了很多话。
刘云山忽然想多活一些日子。
他想在剩下的时间里，挽回自己曾经犯过的错误。
因此，他找来了他这些年赚到的黑心钱，准备将这些钱还给风铃镇的百姓，事后，任由百姓们发泄打骂都无所谓，只要他们能够原谅自己便也是好的。
于是，未及天亮时分，当镇子里的百姓们包围了道观后，他交出了所有钱财，并对所有风铃镇的百姓磕头赔罪，也如愿以偿的受到了谴责和打骂。
但却没有得到百姓们的原谅。
就在他快要被打死的时候，小猴子又帮了他。
并且，小猴子也替他承担了他所犯过的错误，挨了不少打。
然而，这样的错误怎么可能会得到原谅呢。
直到今时今日，刘云山就要死了，小猴子还是不离不弃的留在了他的身边，并且陪同刘云山，在中秋节那日去见了元月最后一面。
刘云山的故事看完了。
李修年深吸一口气。
他完全搞不懂妖兽的思维。
也无法理解小猴子这么做究竟图什么，难道就只是为了刘云山的那句承诺？
“值得吗？”他说。
在场三人向他投去疑惑的目光。
“我可以救你。”李修年继续说。
这话明显是说给在场唯一沾染了脸疾的刘云山听的。
果然。
小猴子激动的望向李修年。
张满园却皱着眉，猛的看向李修年。
却只有刘云山惨笑一声。
哪料，李修年的下一句话，却让在场三人的情绪来了一个大翻转。
“但我不想救你。”
已经十九岁的刘云山吃力的靠在香案上，望向眼前的这位一直闭着双眼的清瘦少年，虚弱的开口：
“我虽然不知道你是谁，但想来你能和张满园一同站在这里，并放言能医治脸疾，你的身份就不言而喻的。”
“小大夫，你请回吧。”
李修年面向声音传来的地方，问：“我很好奇，你为什么会一直留在这里？”
“我做的孽太多了，无法挽回，也无法给风铃镇的百姓一个交代，也无法给她一个交代，但至少我可以死在这里，死在那些曾经被我伤害过的人的面前，让他们亲眼看到，我真的死了，我没有逃避。”
刘云山的脸上挂着一丝释然。
“的确，你的时间不多了，即便你想做一些什么也来不及，只有一死，才是你最好的选择。”李修年道。
其实李修年一直在想一个问题。
一个人的性情是刻在骨子里的，有些东西是先天的，无法改变，也很难改变，所以，如果刘云山并非将死之人，他还会这么做吗？
这就像是一个穷人在臆想，如果有一天自己中了五百万，他要用其中的一小部分钱去做慈善，去帮助和他一样的穷人。
但如果他真的中了五百万呢？
届时，即使他还会有这样的想法，但那一刻他是动摇的，而在这动摇之中，他已经不再是曾经的自己了。
所以李修年自始至终都没打算救活刘云山。
他根本就不值得！
能为了自己的目的，对从小长到大的伙伴毫无顾虑的欺骗和打杀，一旦给这样的人一丝希望，还指不定会生出什么样的花花肠子。
可就在这时，小猴子噗通一声跪在了李修年的面前。
李修年早就知道，这小猴子肯定会求自己救人，于是，他上前一步，将小猴子扶了起来，阻止他率先开口。
然后赶紧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在那之前我要问你一个问题。”
小猴子望着他。
“你很聪明，一些事情你比任何人都明白，所以不论我说什么都无法改变一个人的初心，我也不想去改变你，你这样很好。”
“我知道，半年前你曾劝阻过刘云山，想来你是一个能辨是非善恶的人，这便说明了一切，刘云山的时间不多了，陪他走完最后的生命吧。”
李修年话锋一转，继续说：“但我可以帮你的好朋友做最后的一件事。”
“是什么？”小猴子看着满面伤疤外加眼窝青肿的李修年，口吐人言。
李修年则面向已经快不行了的刘云山。
“刘云山，你做的孽太多了，你知道自己无法挽回，便准备以死作为对风铃镇百姓的报偿，这没有问题，但我可以尽量帮你挽回你所犯下的错误，不知你愿不愿？”
闻言，刘云山眼眸微颤，望向李修年。
“如果真的可以，我便能瞑目了，但我听得出来，你有要求。”
“你果然很聪明。”
李修年说罢，沉默了片刻。
他之所以会说这些话，只有一个目的。
李修年在进入道观香堂后的所有言辞就仿佛一记强心针、定心丸，在无意间给刘云山判了一个理所必然的死刑，也让旁人认为，只有刘云山死了，才能对得起他所做过的些事。
果然，直到此时，小猴子都没有打断自己，也没有苦苦哀求自己去挽救刘云山一命。
看来自己的计划奏效了，也省去了说服小猴子的麻烦。
同样也能看出，这小猴子当真是无比的聪明，真的知道什么是对的，什么是错的，他并没有无理取闹，这很好。
想到这，李修年一笑，面向小猴子。
“我的要求很简单，答应我一件事。”
“你想让它做什么！”开口的却是情绪有点激动的刘云山。
“至于什么事我还没想到，当我想到了我自然会和它说，总之我不会像你一样去对待它便是了，你可满意？”
刘云山面露愧色，沉默无语。
“我答应你。”小猴子弱弱的道：“但你不能骗人。”
“或许我会骗其他人，但我不想骗你。”
小猴子愣住。
李修年则看向身旁一直没有插话的张满园。
“老人家，我们走吧，今晚不要打扰他们。”
张满园早已震在原地许久许久。
他忽然发现，这位瞎子少年极不简单。
如果少年真的可以治好脸疾
张满园攥了攥拳，心下做了一个决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