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积善行德,八方来财

  逢酉阁。

  那位初来乍到的白衣少年以一夫当关的姿势迎接潦草山几位修士的要命一剑,只是落了个骑虎难下的下场,而一旁搭救两次的那位出尘女子这会儿也是泥菩萨过河,难保周全。

  “鸢鸢,没剑这可如何是好?”

  姬无鸢脆生生的回道:“当年这世上最一流的剑仙说过一句话,心中有剑,手中自然有剑,一草一木皆可为剑,这道理能听明白么?”

  悟性极高的西门秋恍然明了,“是阿,草木皆兵,这道理就好比不管沉鱼落雁的姑娘或是脑满肠肥的姑娘,关了灯都是一样,无非就是深浅的区别而已。”

  领略到了这一层深意,西门秋忙的四处寻去。

  只是这吃酒寻欢的地儿想要找到一件趁手的玩意,实在不是一件简单的事儿。情急之下,西门秋瞧见了一株长势极好的秋海棠,就在窗边,伸手就能取下一截来。

  那几位持剑逐步逼近的修士瞧见西门秋望窗边而去,戏谑笑道:“不知死活的贫贱书生,招惹了潦草山的稷师兄,以为跳窗就能逃了么。”

  说罢,说话的这一位修士也是一位六段的修士,这狗日的稷八,出门怕死,竟领了这些六段清辉的随从。与此同时,那位朱砂长袍的女子已叫稷八给逼迫上楼去了,当着西门秋的面。

  这一剑刁钻,西门秋命悬一线。

  就在摘取秋海棠的一瞬,那要命的一剑已刺破的这位少年的白衣。

  西门秋无可奈何的大骂一句,“你麻痹的。”

  无力回天。

  约摸三息,西门秋死死闭住的眼猛然睁开。

  那一剑并未刺下。

  “难道,他娘的这位姑娘又救了老子一命?”

  往那位姑娘的位置看去,却空无一人。

  察觉不妙,顿然回首,那位要他命的修士竟被拦路腰斩。

  悬在半空的是一柄约摸一指长短的筷子。

  “卧槽,一截筷子将六段清辉的修士给腰斩?”

  只是,西门秋并未找到这位出手之人,满座酒客俱是瞠目结舌,尤其是那几位紧随其后的潦草山修士,咽了咽无处安放的口水,显然也是惊吓到了。

  西门秋错捏手中的那一截秋海棠枝,也是一头雾水。

  正当这万籁此俱寂的时候,忽然打门外传来了几声无力的咳嗽。

  一座逢酉阁的修士俱是侧目瞧过去,有一种千呼万唤始出来,犹抱琵琶半遮面的感觉,只见从几位姑娘的身后缓缓走出了一位出乎意料又在情理之中的一位男子。

  这一位蓬头垢面,齿发邋遢,一幅怪模样。

  至于潦草山究竟是什么地方,西门秋完全不知,先前慕容府邸救命恩人赠了一块竹印也是相邀前去文仙集。西门秋自然没有将那一枚竹印取出,指不定那一枚竹印有大用处哩。

  西门秋给女子倒了一盏酒,佯装不经意间说道:“关于潦草山,先前听一位前辈说过,不过也没听清究竟是什么地方。”

  出尘女子饶有兴致的回过头来,端起酒盏,问道:“那位前辈可与你说过文仙集。”

  西门秋装作恍然大悟的模样,忙点头称道:“不错,就是文仙集。只是不知文仙集是何物。”

  女子回道:“不错,你的文采不错,文仙集倒是个好去处。至于文仙集,顾名思义,就是一帮各自山门文人修士,赶在一日汇聚潦草山,谈谈山水,说说诗词。”

  “各自山门文人修士聚在潦草山,谈谈山水,说说诗词。这有甚趣味,茶话会么。”

  那位女子闻言,嫣然一笑。

  镜海姬无鸢却说道:“西门秋,你与这寻常山野村夫说上十年的诗词积攒的书生意气琼浆也抵不过与一位修士说上一句来的多。”

  西门秋猛然一惊。

  恰好出尘女子回道:“对寻常来说,谈谈山水,说说诗词,自然是无趣,不过对于一位读书人来说,那就是一件有趣的事。”

  西门秋点头:“不错。读书人向来清高,自诩第一等。”

  女子觉得西门秋这话说得有几分道理,“是阿。这些读书人争来争去不过是争个名号罢了,这些年来多出了许多甚甚山人、甚甚居士。不过这些噱头并没有份量,这就是文仙集的用处。据说数百年一次的文仙集那日,会有一位‘意壶春江’仙人来此指点,那些才气斐然之人会获得一枚为数不多的‘壶令’,凭一枚壶令即可领着自家山门前去‘意壶春江’,至于‘意壶春江’,那才是真正的文人圣地。”

  西门秋一头雾水,问道:“意壶春江是什么江?”

  姑娘朝西门秋投来一眼,缓慢回道:“池鱼洲,七十二座山,三十六条江。其中三十六江汇聚一江,而那条江则是意壶春江,传言此江通天,才气最佳之人可获这一座天下最晦涩的剑道。”

  西门秋:“七十二座山,三十六条江。江之最为意壶春江,那么山之最是何处呐。”

  “那一座山,至今还未见过。曾听家中长辈说过一句,却不明白。说那一座山藏在池鱼之中,池鱼也藏在那座山之中。世人难寻。”

  至于这一座山究竟在哪里,西门秋没有那个兴致,倒是姑娘口中说的意壶春江,西门秋有不少兴致。先前姬无鸢曾说这世上的剑有三六九等,想必这剑道也有三六九等,天下一流剑不好得,毕竟修为不够,可是这剑道考究才气,那西门秋可是不能落了后,大不了意壶春江将上一世瞧过的唐诗宋词全给绉一遍就是。

  女子续问:“距潦草山文仙集还有一些时日,只可惜我读书不多,初次登潦草山,而那意壶春江又非去不可。这些时日一直想着寻一位同行读书人前去潦草山,不知公子可有伴否。”

  西门秋哪里不晓得这女子的话外之意,早有预料。

  西门秋嘴角微微上扬一丝微妙的弧度,暗念:“无非就是相中了老子的盛世相貌与你天下一等才气,想要占为己有罢了。若不是见你相貌也是一等一的倾城,在下是决然不会答应的。”

  姬无鸢:“真不害臊。”

  西门秋没搭理姬无鸢,举杯邀酒出尘女子:“方才听了姑娘说话,潦草山当真是个好去处呐。西门某人虽然读了许多年的书,却是死书。常言道,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是要见见世面了。”

  女子闻言,轻声赞许:“好个读万卷书不如行万里路。这才是读书人的模样。”

  西门秋暗喜,一句简单的话,又是琼浆不少。

  这书生意气得来也太容易了,成仙之日指日可待。

  姬无鸢:“西门秋,这世上最无趣的行当可就是做神仙。”

  西门秋却扑哧一笑:“旁人言做神仙无趣,西门偏言神仙有趣。”

  “怎么个有趣?”

  “做神仙第一件事就要将那狗日的慕容府邸给掀了,这难道无趣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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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不等西门秋亲口答应,忽然门外一阵躁动。

  躁动也就罢了。

  不晓得是什么人竟起了杀心。

  好歹西门秋也是一位三段清辉的小修士。

  一念之间,顿然有一剑。

  西门秋耳旁如风,稍微一侧身。

  刺啦一声,这一柄剑恰好立在了西门秋与这女子之间。

  西门秋深谙装逼之道,这时候若是回头才是乱了阵脚,不如不慌不忙的从容等出剑之人出言。显然对面的这位女子不懂得装逼之道,眉梢已经写满了不喜,却也有些吃惊的望着西门秋。

  “西门道友,怎能坐得这般安稳?”

  “安稳与否,这一柄剑已经在此了。”

  女子说道:“万一,还有一柄剑呢。”

  西门秋一听这话,急忙转身瞧去。

  “卧槽。狗日的竟然带了两柄剑!”

  话音还未落下,这第二柄剑已近在咫尺。

  西门秋深知自身三段清辉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这一剑,情急之下,急忙唤姬无鸢,只是还不等姬无鸢三字出口,这一剑已然豕分蛇断,出手搭救之人竟是那名女子。

  约摸三息。

  从逢酉阁走进了数十位腰间别剑的修士,领路的那位男子一对招子阴冷,高耸的颧骨,深陷的眼骨,一看就不是善茬,只听他讪笑道:“第一剑,疏忽。第二剑,丢人。”

  “疏忽是在下的,丢人却是你的。”

  “堂堂八尺男儿,却叫一女子搭救。”

  “唷,不仔细瞧,还看不出是个读书人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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