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5:05 仓库内

  空空的大房间里只有一大张桌子,头顶的白炽灯把人和物都映得全无血色,十几张表情漠然的脸挤在那惨白的灯光下。

  为首一个满脸横肉,面有怒色。他一只手撑在桌上,故意袒露出半截臂膀,上面的纹身绚烂又夸张地随着肌肉一点点地抽动。

  桌上放着一把枪,枪身上还沾着血,那血液似乎还未凝固,在光线的照耀下显得熠熠发光。

  “今天出去又中了条子的埋伏!结果又死了三个弟兄!这究竟怎么回事?”为首男人恶狠狠地问道,眼睛像电棒一样往前面扫了一圈。

  肖瑞用眼角的余光四下看看,周围和他并排站着十几个人。个个看上去都面容憔悴,有的似乎还受了伤,不过没人说话,也没人敢说话。大家都低头沉默着。

  “过去有人说我们里面有内鬼!可我不信!弟兄们都是跟我出生入死患难与共的好兄弟!怎么可能有人是内鬼有人背叛呢?可今天!”说罢,他狠狠往桌上一拍!前面站着的十几个人跟着全都一哆嗦,桌上的枪也随着为之一跳。

  “我不得不信!为什么每次出去做事总是会中埋伏?尤其是今天,这么隐秘的事情居然也会被条子知道!我不明白这究竟出了什么问题?唯一的答案就是,我们这里真有内鬼!”他把“内鬼”二字故意加重,声音都有些发颤。

  说完,他的目光有扫视一遍,所有人还是低着头不言语。

  “今天所有人都在这!谁也别想逃,不把事情说清楚谁也别想跨出这个门!今天我就要为死去的弟兄们讨还公道!”说着,他抓起桌上的墙,随手指向最左边一人。

  “来!你先说!你今天出发以前在干嘛?”

  那人给吓了一跳,哆哆嗦嗦的竟说不清楚。每一次打嗝都仿佛会加重老大的疑心,那种怀疑的眼光好似刀片“嗖嗖~”地从眼里刮出来。老大越怀疑,那人就越说不清楚,舌头像打了结一样,最后全身都颤抖起来。

  “啪~!”他狠拍一下桌面,手枪又随之跳一下。

  “王八羔子!敢骗我!”说着,他一把揪过男人,一下将整个上半身都压到桌上。

  “老大~不是!真的不是我!我什么都不知道!”那人惊慌地乱叫起来,像失心疯了一般。旁边几个人面无表情地跟上去,一起按住他。

  肖瑞站在一旁,他没动,那场面让他受不了。尤其是那人因为惊慌而失措的脸,竟是那样揪心。甚至连他的喊叫听上去都无比渗人。

  一块木板被拿了上来,上面钉着许多钉子,木板的大小正好够放上一个人的手掌。老大抓起那人的手,然后使劲往钉板上一拍!

  “啊~~!!”那一声惨叫尖锐刺耳,听得肖瑞心口疼,可他不敢不听也不敢不看,生怕表露出一点点同情而惹祸上身。

  男人的手拍在板上,并没有被钉子扎住,而是刚刚好拍在钉子围成的手模里。然后旁边几人麻利地用身子绕着钉子与手,来了个五花大绑,死死地将手固定在木板上。

  一旁的老大接过一把钳子,是一把虎头钳,口上还残留着血迹。

  “我再给你一次机会!说~你是不是条子的卧底?老老实实说出来,兄弟们就给你个痛快的!否则……”他捏捏钳子,那小口恐怖地一张一合。

  “老大~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肖瑞只听见他哼哼地叫唤,说难听些就是杀猪般的感觉,可谁都知道他逃不了。

  老大拿着钳子,轻轻哼笑一下然后一下夹住男人的指甲,用力一拔!

  接下去的叫声足以撕心裂肺,而且是足以让周围一圈人跟着撕心裂肺。肖瑞忍不住闭闭眼,仿佛就是窒息了。

  接下去的惨叫声一声连一声,直到一只手五个手指都变得血肉模糊格外恐怖,直到喊叫的人似乎都喊不出力气,像要断气般垂头丧气地趴在那。

  此刻老大的表情怪异而复杂,既激动又失望但似乎又意犹未尽,他扔掉钳子,缓缓喘了扣气。

  “下一个!”他哼哼道,声音不响的这句话似乎在提醒众人,事情没有结束!

  肖瑞不自觉地看一下自己的位置,在他前面还有五六个人,在他后面只有一两个。但这并不能保证安全,因为他知道只要查不出个结果,今天就会一直查下去,哪怕把这站着的一排人统统杀光都在所不惜!

  一想到这他就不禁倒吸口凉气。

  而那位老大,似乎有使不完的花招,他总能想出花样地对付众人。比如用长长尖锐的钢针扎进人的皮肤里,既不至于刺伤肌肉又能够吊起你的皮肤,然后就这般将整个人悬挂起来!

  要么让人吐出舌头,然后拿起小刀在上面切来切去,最后还不忘洒一把盐!

  甚至就煎上一锅油,然后直接浇到人身上!最惨的一个被捆绑在椅子上,眼睛被蒙住,全身上下沾满了碎玻璃,一丝丝血液像网一样覆盖全身。

  种种酷刑不足细述,整个房间仿佛变成了人间地狱,尚完好的人却不得不充当酷刑的帮手,虽然知道自己可能就会成为下一个释刑对象。

  终于,轮到了肖瑞。面前的老大已经将上衣脱掉,看上去也有些累了,斜靠在椅子上抽着烟。在灯光的映照下全身显得汗津津的。

  他盯着肖瑞,眼神沉沉的怪怪的,说不清也猜不透。他缓缓抽完那根烟,然后嘀咕了句。

  “你就是卧底!”

  猛的!肖瑞从昏迷中惊醒,他本能地转着眼睛,努力搜索着有用的信息。

  周围的光不知何时又亮了,而他正躺在刚才摔倒的地方,看样子刚才是昏过去了。他抱着头摇摇脑袋,想要快些清醒。顺便前后看看,发现猴子早已没了踪影。

  “滴答~”一个清晰的水声从不远的斜对角传来,他寻声而去,心里却异常忐忑。那是一扇门,似乎已经半开着,从里面散出一股难闻的腥味。

  他用手指轻轻触碰,门晃了晃。他定定神,然后一用力!门“吱嘎”一声敞开了,那血腥劈头盖脸地迎上来,像一团棉花密杂地扑过来。肖瑞几乎被那味道熏退,他下意识地捂住鼻子又向前迈了几步。

  一个男人被绑在一张椅子上,那感觉就像被绑在一张电椅上,四肢被牢牢地固定住,眼睛被蒙上。嘴巴张得开开的,血液混着唾液还挂在嘴边。

  如果不是灯光昏暗,那身上的血迹应该更清楚些,应该也像张网一样铺在身上。而此刻只有刺鼻的血腥为提醒着周围,他是流血的。

  椅子下都是水,血就一滴一滴落在上面,速度很慢,不过每一声都很清晰。站在对面遥望,眼前仿佛放了尊雕塑,一晃眼或许还以为看见了什么行为艺术的展品!

  一种不好的感觉涌上肖瑞心头,他总觉得眼前这个人有些眼熟,好像在哪见过。他迟疑地迈出步子,踩进那片水里,水波随着他的移动而散开。

  走近了些,男人的声音清晰起来,他似乎不用看也知道是谁了。

  “FUCK…”他低低骂了一声,却没有对象。然后慌乱地走了两步,快速跳出房间。冲出来的一霎那几乎忍不住呕吐。

  他冲出来的一瞬间,几乎撞到一个人,那是活人的感觉有温度。他猛地一抬头,自称“艳”的女人正站在他面前,那神情同样惊愕无比。

  “你……”她淡淡发出一个声音,像是疑问也像是怀疑。

  还不等肖瑞开口说话,女人便已注意到他身后的开着的门,想必是那难闻的血腥味钻入了她的鼻息。

  “哦!等等!你不能进去!”肖瑞本能地阻拦着她。

  女人就更加惊疑地看着他,眼睛睁得大大的,似乎思绪也停滞在某个地方久久回不了神。两人目光这时才真正地对视一下,女人眼中尽是迷茫与困惑。

  “你…你去哪了?”肖瑞下意识地蹦出这句,虽然问得很奇怪。

  女人迷茫地盯着他,然后抱住头晃晃脑袋,她猛地蹲下来。

  “我~我不知道!刚才~刚才我眼前一黑,然后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我睁开眼睛的时候周围全是黑的,我也被绑了起来!我费了好大力才挣脱~真的!费了好大力!”女人急促地说着,有些语无伦次。

  “等等~你别急,慢慢说!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你想说你被人再次绑架了?”肖瑞也蹲下来,关切地问。

  “再次绑架?你的意思是我已经被绑架了?我就是那个被绑架的人是么?”女人惊慌地看着他,如受惊的兔子。

  “不!不!我也不知道,我只是这么一说!我只是想告诉你……现在我们都很危险!”说罢,他竟情不自禁地抱住身边的女人,或许是他自己亦感觉到那股寒意,彼此都太需要一点温暖了。

  女人没有反抗,很顺从很自然地依偎在他怀里。她喘息着,然后一点点地恢复平静,良久她才慢慢问道。

  “其他人呢?怎么不见了?”

  “……那个瘦瘦小小的跑丢了,还有一个…怎么还有一个你不知道?”肖瑞奇怪地问道。

  女人更茫然地摇摇头。(**首发***君***子***堂****)

  “可你们两几乎是同时失踪的!你知道么?就在那边~一转眼你们两先后不见了!然后过了这么长时间你就忽然出现在我眼前,而他……”

  “他怎么了?”女人继续问。(**首发***君***子***堂****)

  肖瑞不想说,只是指指背后那扇门。

  一股浓烈的血腥味再次从门里飘散出来,仿佛在提醒人们,那里的东西最好不要看。(**首发***君***子***堂****)<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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