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梨花簪

  温若依惊讶之余回头看去,发现她并没有趟在地上,而是倒在一个少年的身上,他正在挥舞袖子驱赶灰尘,看起来也就十多岁的模样。刚才抱住她的就是这个少年,而拽住她的是一个灰衫男子。

  先是不知道被哪个混蛋推了出来,吃了一嘴沙子,然后莫名其妙被抓的胳膊生疼,现在又不明所以的挨骂,这一番折腾下来,她的心情简直差到极点,顿时怒气冲天,无论以前还是这几年,她还从来没吃过这样亏。

  一把甩开灰衫男子的手,指着他的鼻子骂道:“你算哪根葱?装什么大瓣蒜?救我的又不是你,管你屁事?你站出来找骂是不是?你还敢动手,本小姐是你想拽就能拽的吗?你个没文化的,难道不知道,非礼勿言、非礼勿听、非礼勿视吗?男女授受不亲你不懂吗?你个登徒子!色情狂!恋童癖!”

  这一大串语不惊人死不休的话,把周围忙着收拾摊子的老板、打扫衣服的路人都给吸引了过来,一时间,把这儿围的里三层外三层的,人们七嘴八舌的闹哄哄一片。

  听着众人的指责,看着那鄙夷的目光,灰衫男子满面通红的杵在中间,气得一句话也接不上,完全想不明白,这都是哪儿跟哪儿,这明明就是在诬陷嘛!

  噼里啪啦的骂完,她顿觉神清气爽,满足的吸了口气,拍打起身上的灰尘,一低头,发现脚边有个木簪子,捡起来一看,还是个雕着梨花的簪子,真巧,是梨花,南忆一定会喜欢的,撅起小嘴吹掉尘土,她细细的擦拭着,很是爱惜的模样。

  锦衣少年一直站在旁边看着刚才的一幕,灰衫男子吃瘪的样子让他觉得很好笑,平时在府里都是他一溜一溜的骂奴才,今天却被个娃娃骂的还不了口,果然是天理循环报应不爽。

  突然,他看见了温若依手里拿着个眼熟簪子,定睛一看,正是他亲手刻的那个,锦衣少年摸了摸胸袋道:“嗯,那根梨花簪是我的。”

  耳畔响起了一个略显青涩的声音,她随声望去,正是那个救她的少年,嗯,绝色美少年,和南忆一样,好像SD娃娃,而且这个是王子型的。

  “我们主子和你说话呢!你发什么呆?”灰衫男子还没忘记刚才“灰头土脸”的仇,虽然这小女孩长得很可爱,呃,非常可爱,但他还是很讨厌她。

  丢给灰衫男子一个大大的白眼,她走到锦衣少年跟前,嫣然一笑,“谢谢你救了我,你没受伤吧?这个簪子很漂亮,是你自己刻的吗?”

  锦衣少年顿时被这如花笑颜迷住了眼睛,一时间有些恍惚,这个笑容的感觉很像她,于是,脸上泛起了浅浅的笑,“嗯,是我刻的,你很喜欢?”

  “嗯,我是很喜欢,我喜欢这个梨花,不过,既然是你的,还是还给你吧。”言毕,温若依虽然爱不释手但还是故作洒脱的将木簪子递了过去。

  刚才看着她擦簪子的可爱模样,锦衣少年心中突然萌生了一个念头,如果她也能这样喜欢该有多好,也不枉费他辛苦的钻研雕刻,刻了一年又一年,“这根梨花簪就送你吧!我可以再刻一个。”言毕,他便转身离开了。

  望着他的远去的背影,她很是意外,莫名其妙的大声喊道:“我叫温若依!以后有机会见面,我会回礼的!”

  刚一喊完,温若依就有点懵,怎么刚才好像失控了一样?竟然把名字说出去了,这也太奇怪了!她懊悔的看着手中的梨花簪,哎呀,为了你我连名字都出卖了,要是被发现了,可就惨了。

  锦衣少年闻言停住了脚步,慕然回首,正瞧见她痴痴的凝视着梨花簪,这幅画面让他很是迷惑,好像在梦里见过似的,温若依?若依吗?怀着一丝期待,他问道:“你的乳名叫依儿吗?”

  她心里一紧,是不是刚才的话引起怀疑了?他怎么知道这个名字?眨了眨灵动的眼睛,她故作不解的抬起头,学着小孩的口吻说:“我不叫依儿呀?爹娘都我叫依依。”

  “是吗?”锦衣少年怅然若失的收回了目光,不是依儿吗?也对,她怎么会在宣都,怎么会在他的眼皮底下呢?

  “夫子说如果别人送东西给我,我也要送人家东西作为回礼,这叫做‘礼尚往来’,所以我一定会回礼的。”此刻的温若依看起来就像是一个孩子,在炫耀她新学会的成语,可是她心里明白,这是她做人的原则,萍水相逢,两不相欠,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锦衣少年脸上挂着若有似无的笑,淡淡的说道:“随你吧。”然后迈出了离开的脚步,这一次温若依没有再叫住他,他也没有再回头,只是一边走一边默念:“温若依…”

  茫然的凝视着锦衣少年渐行渐远的背影,温若依的脑海里重温着他的笑容,一次比一次淡,一次比一次复杂,不知不觉的攥紧了梨花簪,胸口处已经恢复了清凉。

  “依儿,依儿,你去哪儿了?”南忆冲过来,一下子把温若依抱在怀里,声音颤抖的厉害,初冬的天气里,他的衣服竟然被汗浸透了,可想而知,他有多着急。

  她也回抱着南忆,拍了拍他的背,勉强抬头安慰道“我很好,忆,你别紧张!对不起,刚才我被人一下子推了出来,然后差点被马踩死,之后又被人给救了,不过,我什么事儿都没有,现在我好好的呢。”

  没有照看好她,南忆本来就自责不已,如今听到她说差点被马踩死,身体禁不住哆嗦了一下,后怕极了,刚才混乱发生的时候,南忆来不及跑过去抱她,就被躲马的行人们挤到了一边,再望去,就已经失去了她的踪影。

  南忆像没头苍蝇一样在附近四处寻找她,而那时候,她恰巧被看热闹的人群围在当中,两个人就这样阴差阳错的被隔开了,跑了好几圈,依然没有人影,他急的都快哭出了,他既担心又害怕,最后实在想不出好办法,他只有先回到馄饨摊等玄风回来,再一起去找,可是没想到,回来的时候,正看见她傻傻的站在摊子对面,他欣喜若狂便连喊带叫的冲了过去。

  听完整个经过,她唏嘘不已,还好找到了!唉,要不是刚才和那个灰衫男子拌嘴耽误了时间,他们搞不好就岔开了,还指不定出什么乱子呢,是不是做孩子做久了,脑子也跟着退化了?怎么今天像抽风一样的惹了这么多事儿?亏了一切都化险为夷,否则她岂不是害人害己?

  这几年,无论是南忆还是玄风,都处处的忍让迁就她,把她给宠坏了,这个世界上除了他们俩,已经没有可以信任的人了,如果她再任意妄为,那简直就是自寻死路。

  玄风回来后便带着他们匆匆启程,出了宣国城之后,他送了她一条质感圆润、色泽通透的黑珍珠项链,用来配她脖子上的环佩,识货的南忆说,那珠子是宫里的贡品,民间极为罕见。

  戴珠链的时候,她想起了胸口疼的事情,双手反复的摸索了一会儿,这摁摁,那摁摁,发现哪儿也不疼,环佩温温热热的,和体温一样,丝毫没有异常,难道那时候是错觉?<div>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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