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逃离王宫
秋天的夕阳迟迟不落,不欲下山,映得西面的半边天空,艳红如血;也照得草木萧条,树叶枯黄;照得人心燥闷,火热如焚。
热气不退,人呆在室内真得不行。
此刻姑音很闷,心在闷,这太阳公,你不想它下山时,她偏偏走得早,若想它快点离去,它却赖着迟迟。
火红的天,火红的云,照得人心不想焦也得焦。
姑音与黑仂心焦得厉害,但他们也只能眼巴巴地望着,望着西边,直到西山变黑,变得看不清为止。
窗门被轻轻打开,厚厚的云层正好遮着月色,虽然朦胧,但却看得清楚,清楚地看到窗外的远处有一条曲折的小道,只要奔向那条小道,就能离开,离开这个长思苑。
黑仂跳出窗外,紧接着又去扶着从窗口上爬下的姑音,小心翼翼。
好像在做贼似的,如小偷一般东张西望着,但他们却不如做贼的胆,许多做贼的小偷可是明目张胆。
姑音缓缓地爬出窗口,直觉得胸口在“砰砰!”直跳。
他们直沿着小道慌忙地奔着,四周一遍寂静,脚步声显得特别地响,这更让姑音的心感觉跳得更厉害,任何的风吹草动都害怕会有人钻出来。
这条小道就算白天也很少有人来往,当他们将到路口之时,路上仍旧寂静,但却霍然发现,路旁竟然停着一辆马车。
虽在晚上,也看得很清,看得很明,这是一辆很新很华的美车,马也很强健。
车夫正坐在车前的车背上,像是在等人。
车厢内里面也有人,里面的人知道他所等得人来了。
姑音与黑仂发现了马车,看到了车夫,车夫也已发现了他们,且正扭着头,目光透向这边,目视着姑音与黑仂。
厢帘瞬间被掀开,并钻出一个人来,如轻风似地跳下了车。
他的目光已向姑音透射而来,这透来的目光是一种情深已久的目光,久候的目光,虽在夜幕下也能看到这双眸子幽深的光芒,如深秋古井的碧寒水在闪烁着。
他全身上下雪白如云,衣裳随风而飘,飞剑似的墨眉,虽然夜幕朦胧,也看得清楚,他仍是那么的风度翩翩,英俊潇洒,英姿彪炳。
手里握着柄套有金色龙纹剑鞘的长剑,与他全身雪白的衣裳搭配的更让人羡慕,标准的富家公子模样。
轻瞄了一眼,姑音与黑仂就已经知道这人是谁了,他不是别人,而是那震慑一方,比肩诸侯的皋家的二公子皋珲。
这时最容易让人想到得是,皋珲用豪华的马车来接他们了,接他们逃离王宫,
对于黑仂与姑音这不能不说是惊喜,这绝对不是什么坏事。
只见皋珲的头不动眼不转的将手轻轻一挥,潇洒地抛出一锭银子,白闪闪的银子轻轻一飞就落在了车夫的手掌中。
车夫急忙接着皋珲抛来的银子,连连点头,带着笑容,挥动着他手里的鞭,迅速地,直往东南幽深的老树林的方向驶了去。
马车在眼前离去,让人傻眼,这皋珲搞什么鬼,马车不是来接人的吗?
姑音并不失望,只是心里一直在凉,但她对皋珲的举动确实莫名其妙。
皋珲的白衣还在飘动,他挥动着他的手掌,温馨的轻声叫,“还愣着干吗?这边走,我来领路。”
姑音一下子反应过来,知道了怎么一回事,提着脚步跟了过去。
跟在了皋珲的背后,皋珲的背影仍是雪白,雪白到她只看到这身白衣,其余的一切像是都忘了,心自然也平静了。
三个人的脚步在宫苑的外围轻声的波动,夜露已开始了它的形动,开始为地上的小草,道旁的各种花卉洒上露珠。
除了脚步声就是不时的虫鸣,轻微的风声,但这仍然寂静。
天地间的幽暗深处就像藏有一个寂寞的老婆子,但她的魅影会无处不在,就在身边,就在脚下,所有的虫鸣,所有的风啸,一切的大自然的燥音,都成了她深深的喘息。
穿过幽静的宫苑区,就是宽阔的王城大街。
会稽是越国的都城,王城本该繁华,街上也应该是车水马龙,但这会却并不是白天,看不到几个人,宽阔的大街冷静的很。
也许就算是白天,这会稽王城的大街也热闹不到哪里去,好不了多少。街道的冷静源由大王的驾崩,新王的登基,这期间全城戒严。
巡逻的士卫三步一岗,四步一哨,虽是晚上,巡逻的士卫也并没有减少。
因为有姑音与黑仂的存在,皋珲跑的并不快,他一身雪白很容易招人注意,但不知为何他总能避过巡逻的耳目。
他们避过了东墙的巡逻,就将拐弯,跑进小弄,弄巷比较窄,拐弯之处的墙角却有两个巡逻士兵在打盹,也许这两个士兵认为这四下无人,而这小弄正好是他们偷偷打个小盹的好地方。
为免除惊动打盹的兵卫,皋珲想牵一把姑音,但当他见到姑音面容,似乎对他并不那亲近,他伸出去的手收了回来,必竟路还有那么宽,姑音要通过也很容易。
姑音见皋珲突然回头,她有点惊慌,必竟对于这个皋珲她也并不是很熟,究竟有多可靠并不是很踏实,也是就是她心中的梦魔。
她心一慌,脚下就有点乱。
一乱就出了乱子,她的脚触碰到了打盹的士兵。
士兵立马翻身而起,执起身边的戈同时刺向姑音,说时迟,那时快,但他们却没有皋珲快,皋珲的剑光还没到,这两人就倒下了,连一声呻吟也没有。
皋珲的剑无声,倒下去的两个士兵也发出叫喊,但倒下去却发出二声“扑通”响。
声响传向了弄堂的另一头。
另一头的,两个巡逻的卫兵,持着戟闻声就往这头奔,他俩不知是传去的的声响何声音,但他俩已看到了两个人。
姑音站在那,虽夜下不明,但这轻盈,纤柔的美女却让人过目难忘,这种带着朦胧飘渺的美女最已将两个兵卫看得发呆。
虽然旁边还站着个黑仂,他们却像是没看到,也许因为黑仂这黑不溜秋的肤色与夜色浑然一体让人难让察觉吧!
但他们手中还执有戟,青铜制成的十字戟首,散发着幽幽的寒光。
寒光唬人,只要被发现,不用巡逻兵开口,一般的百姓,便会发抖,抖的实话实说,抖的任由宰割。
戟柄漆黑,黑如夜色,但戟首却发出寒光,在黑漆中闪烁,却不只一杆,而是两杆,向姑音靠近。
姑音脸色微变。
不料,皋珲的眼光,却反过来要让他们发抖,突然,他们正想大呵,又或大叫、大喊,但皋珲不会给他们机会,连发抖的机会都没有给他们。
一股无形的力量袭了出去。
两个卫兵,就像闷死的鸭子,无声无息,牺牲在他们的敬业之时。他们倒在黑风夜幕中,几乎没有任何的惊响。
就连姑音与黑仂也不知,皋珲究竟用了什么手段,这种手段竟能在相距这么远也能让人一声不吭地倒下去。
想想有点可怕,但他们就跟在这可怕的人后面。
一会就穿过南大街,向西巷的小道奔了去。
小巷很窄,窄到只能容纳一人通行,而小巷的两端却都有巡逻。
这下可不容易通过,因为这几位,腰中配着剑,能配剑就说明不是一般的巡逻士兵。
功夫不会很弱,可皋珲想杀他们也是易如反掌,但这样绝对会引起骚乱,骚乱之后的问题可想而知。
正在皋珲想如何将这巷前巷尾的两人一举而毙之时。
不想发生的事情,便便发生了。
他们来的路上已骚乱起来,被杀死巡逻兵的尸首已被发现,防卫的人流向那边涌去。
但这不是坏事。小巷两头配剑卫兵也在的那边涌。
只要这两人离开岗位,就会留下空档,这正好给姑音与黑仂还有皋珲留下可乘之机。
岗位他们还是要坚守的。
黑仂与姑音刚一现身,两个配剑卫兵就回来了一个,且气势很冲。
卫兵回来对了,可也绝对错了,对在他想得没错,真得有人会蒙混过关,错在他将要把命给搁下。
卫兵的剑已拔了出来,但他并没有立马下杀手,他的职责不是杀人,而是盘问出可疑的人。
他发现,姑音与黑仂并不像有两下子的人,他相信自己,就算可疑,他不必痛下杀手,也能拿下拷问,他可是领班多年,经验丰富的将军。
卫兵一脸严肃,职业性的说道:“亮出名刺!”
名刺,何为名刺?
如音与黑仂可是平生首次到王城,他们可从来没用过什么名刺,也从来没听说过名刺这种东西。
卫兵的话,让他俩一头雾水,还好,旁边有个皋珲,皋珲从袖内,掏出一块玉牌,玉名刺。
姑音一怔,这皋珲,有这个東西为何先前不亮出,却要杀人过关。
有玉名刺的人,当然身份会不一样,卫兵恭敬地接过玉名刺,不料,就在接玉牌的一刹那,皋珲已然出手。
还没等卫兵反应过来,皋珲的掌力正中他的胸口。
卫兵瞬间的反应就是全身一寒,就失去知觉,他可能也想到了此为什么掌力,但他就是无能为力,他没想到在这也能遇到这样的高手,这样的掌力。
寒冰枯心掌,旦凡中此掌力的人,瞬间五脏皆冻,六脉结冰,血液凝固,这是一种古老的掌法,几已失传的掌法。
卫兵轻吭一声,连眼晴也合不上,就那么睁着,嘴巴似乎张的很大,也许他正想大声的喊,但并不能喊出声,他已挂了,如一根包装完好的冰棒。
皋珲缓缓地将名刺放入袖内,轻声道:“走!”
姑音向后望了一眼,黑幕中的人影仍然立在那,一动不动。
三人迅速地离开,又迅速地进入了西街大道。
西街是各国使臣集聚的地方,所以酒楼,妓艺众多,非常的繁华,可以说是越国最为繁华最为富有的地段,就算晚上,人也是川流不息。
西街虽冠名为街,但却不是一条街,而是一遍很大的区域。
各国的富豪商贾来到越国,第一站自然就是西街,他们要生根越国的首选自然也在这里。
这西街的四周是越国巡防最为密集的地区,巡逻的眼线自然也多,但是一旦进了西街内部,反而没有巡逻兵,一个也没有。
这里的每家每户都是绝对的个大户。
若非财厚,便是势大,他们皆有自家的护卫,且凶悍的不一般,绝对比一般的巡逻兵要强的多。
所以这里也最安全,就算王城禁卫兵也不敢轻意在这撒野。
姑音跟着皋珲进了一间比较大的豪华屋子,但不是酒楼,里面很静,静得几乎像空无一人。
但里面却不是空的,走进去的第一印象,就是连奴婢也端庄贤淑。
里面很大,有庭有院,前后五六进,每进可独立成幢。
六进院,皋珲领着姑音走了进去。
室内的摆设无一不考究,无一不精致。
这会,姑音刚一坐下,就有一绿衣女子为她送上一杯沏好的茶。
茶壶,茶托,茶杯,都是精致雅气的上品。
杯中的茶正冒着热气,热气绕丝扑鼻,香气随之而来,上等的好茶。
茶搁在阁几上。
“你可以在这放心住下,待风头一过,你想到何处去,我就让人送你出城,”声音婉转而优雅,点也不像一个豪气男人的口吻。
皋珲说完话,就立马离开了,也许他觉得,他与姑音坐在一起面对着面,会让姑音觉得不自在,这样的气氛会尴尬。
姑音看着皋珲离开的那一刹那的背影,似乎感觉有点歉意,但她也无可奈何,皋珲并不是她内心中的那种。
姑音将盛满热气雾丝的茶杯,轻轻地往淡淡的唇边送去。
这是一杯很好的茶,色艳,香浓,热气滚滚,但却是热得烫口,这让她一时无法大口地饮用。
她就那么端着,捧着,轻轻地向光滑明洁的杯口内吹着香气,热茶的气雾熏得她脸颊如粉红的桃花。
桃花虽美,但却少了她那肌肤的一份水润与光泽。
水润的光泽映在杯中,映在茶水里,映着她得嫣然一笑,但笑得有点不自然,尽管不自然,但仍能让人着迷。
忽然,淡淡茶水中的她,变得越来越模糊,像是换了个人。
当真换了个人,巫雨,巫雨的头像正潜伏在杯底,在忽明忽暗的冷冷地看着她,闪烁着带着微笑,又似乎不是,而是一副板青的面孔。
她的身子忽然一哆嗦,他是不是死了,他若没死,为何不来找她,他曾经答应过她的。
凄凄莞笑,轻轻地将茶杯往几上一搁。
她不想再对着这杯茶,只因茶水照出了她的心,她无法面对。
而她现在要面对的,是皋珲,她知道,皋珲是真心地对她好,就像一杯热茶,但她也很明白,皋珲的热情真得不是她需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