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章奄奄一息

  天,地,难分!黑漆相接,幕成一遍。

  万物笼罩,都还在黑夜之中,离黎明似乎还有一段路要走。

  没有月色,没有星光,有得是深夜的潮露。

  巫雨坐在地上,露水凝在他的脸上。

  他无心去看面前两人的打斗,他也无法插手,他得静心调息,以求最快的速度恢复体能。

  但打斗就在他眼前,不想去看委实难以办到。

  鬼脸面人的剑花闪动,连环变招,但他面对的是墨门的防御高手,就算你比他强,强数倍,你也拿他无可奈何,何况公尚不挫无论在剑术上又或内力劲道之上也并非比他弱,最多也只能说半斤八两。

  高手过招就看谁能更好的发挥,谁能更好的运用自己的优势。

  鬼脸面人经过一阵狂攻之后,力有消极,剑有不逮,逐渐放缓了进攻。

  公尚不挫并非一般墨门的弟子,他并不是只会防御的,就算进攻也会很强,不是一般的强,况且他也知道何时才是最佳进攻时机。

  鬼脸面人一放缓攻势,公尚不挫的剑就改变了战术。

  进攻!

  他手中的木剑比一般的剑要沉重的多,所以出击的时候,力道也显的比一般的剑要强,强许多!

  木剑击在鬼脸面人的剑身上,他体内的玄功劲气也跟随着剑劲而去。

  发岀一声轰鸣!

  两柄剑实打实的交接,相互抵触,剑身碰剑。

  鬼脸面人手中一沉,虎口发麻,他没想到自己也有发麻的时候。

  很久没有这种感觉了。

  这种感觉一出,便意味着离失败不远。

  离死亡也不会很远!

  呼啸一声,鬼脸面人跳出了两人争斗的劲圈,跳岀三丈之外。

  想逃离?

  他并非想逃,只是在用另一种的策略,另一种的招数来完成他今晚的计划。

  果其然,公尚不挫的木剑跟随他的脚步追了过来。

  鬼脸面人冷笑一声,向前用力冲刺,脚下一蹬,纵跃起半丈,在空中一个筯斗,然后整个人如离弦的箭,双足就是他的箭尖,飞向前面的一棵大树。

  脚抵树干,借力一个反弹,来了个回马枪,如万马奔腾之力,万丈高涯倾泄的瀑布流水之势。

  雷霆一击的剑气袭来,公尚不挫紧急刹住脚步,举剑挡格,防御仍是当前首先。

  公尚不挫不愧为顶尖高手,他的木剑仍旧挡住了鬼脸面人的凌利的致命一剑。

  鬼脸面人的剑尖抵在公尚不挫的黑木剑身上。

  `但剑气在涌动。

  只见浮在半空的鬼脸人身子在转,剑尖也跟着在转。

  鬼脸面人整个身子,在高速的旋转。

  公尚不挫玄弓站立,额头冒汗,虽然挡下了剑,但凶猛的剑势,强大的剑劲剑气仍在向他进击,他的脚掌在地上开始往后滑蹭。

  木剑必竟是木剑,在两人功力相当的情况下,显出了它的劣势。

  木剑发出滋滋的响,且在冒着烟。

  “我看你能支撑多久,”

  鬼脸面人笑了,但在他脸上看到的仍是青面獠牙。

  也许他在想,只要再有半秒,公尚不挫的木剑就会穿个窟窿,然后一断为二,然后公尚不挫的胸口也会跟着转出个窟窿来。

  “噗!”

  公尚不挫吐出一口鲜口,洒向鬼脸,血化着一道雾。

  鬼脸面人满点血腥,嘴唇上也有,他舌尖轻搅,血的咸膻味让他疯狂,他狂怒一声,“你给我去死吧!”

  风声厉响!嗦嗦冷寒。

  公尚不挫的命已危在瞬间。

  这时他俩都忘了,忘了他们身旁还有一个人,巫雨。

  虽然巫雨力有不逮,但他要救公尚不挫也不是不可能,不过他得用冒着性命的危险。

  但巫雨想也未想,连脸上的潮露也没有抹去。

  他一个箭飞,飞跃着冲了过去。

  虽然此刻的他,内力只剩下不到一成,半成也没有,但若要撞飞一个人,却也不是难事。

  寒风急啸于林,草木起伏。

  公尚不挫的整个人的身子,被横着撞飞了出去,飞向起伏的草木。

  巫雨并不想撞死他,但他只能使出全力,做出了猛烈地撞击。

  那鬼脸面人的旋转马达剑,却没有停下,它仍在转,仍有威势。

  马达似的旋风剑停下了,但巫雨的身上却多了个窟窿,剑锋下血流成渠。

  鬼脸面人万万没有想到,他的剑居然阴差阳错的刺中了巫雨,竟然让他的计划得逞。

  巫雨躺在了地上,奄奄一息。

  鬼脸面人的一剑之威是何等的厉害,就连公尚不挫也差点命丧在这一剑之下,何况只剩下不到半条命的巫雨,不用想也知道结局。

  鬼脸面人,一阵狂笑,他想信这巫雨,就算不死,也得躺下几个月。

  他还想再补上一剑,直接了结巫雨的性命,以免后患。

  可公尚不挫并没有死,他的剑也并没有断,仍然好使。

  公尚不挫的木剑已向他挥来,且威势不减。

  既然计划已然得成,何必再磨蹭,此时不走,更待何时。

  一溜烟,一阵风,鬼脸面人消失在黑幕里,无影无踪。

  公尚不挫没有追上去,因为他身边还有一个将死的人在等他施救,他若一走,巫雨绝死无疑。

  虽然自己也受了点伤,但自己的命是巫雨用命换回来的,他不可能不管不顾,他也绝不是个亡恩负义的人。

  就算巫雨从来没有救过他,他也不可能见死不救,他可是公尚不挫,墨门的传人。

  公尚不挫两手抵住巫雨的后背,他要为巫雨发功疗伤,一道一道的真气正向着巫雨体内奔去,

  巫雨发出微弱的声音,问道:“我杀了你师弟,你就不想为他不报仇吗?”

  公尚不挫凝着神,憋着气,说道:“别说这么多费话,先保住性命为重!”

  “可我也想复国,也想杀尽越人,你为何不杀了我,还要救我。”

  公尚不挫道:“你为何而救我,我便是为何而救你,大丈夫恩怨分明,顶天立地。”

  巫雨道:“我死了不就天下更太平吗?”

  公尚不挫回道:“天下有你不多,没你不少,但她不会变,不会因你而平,也不会因你而不平,她还是它她,你改变不了多少,请自重。”

  “你救我是因为我救了你吗?但我的命本就是你给的,你可以不用救我,你我并不相欠,”说完喷出一口血来。

  “因为你还有良知,请不要再说,再说就没命了。”

  “我有良知吗?那我为何……”

  巫雨艰难地说着最后一句话,但没说完便昏了过去,接下来的事也不是他所能知道的了。

  当他醒来时,面前仍是一片漆黑,他感觉全身一动也不能动,连思维也无法跟上。

  难道这就是阴间吗?

  姑音怎么样了?

  他迷迷糊糊的又睡了过去,在迷糊糊中感觉有人多次为他换药,喂药。

  他知道自己还没死,还活着,虽然想醒而醒不过来。

  不过最终还是醒过来了。

  当他醒来时,发现自己躺在了一块稻草席上,胸口上还包扎了一块白布。

  他艰难的站了起来,从房外射来的光线,刺的他睁不开眼。

  他发现旁边有一个石桌,石桌上还放着一碗药,他知道定是公尚不挫为他准备的,除了公尚不挫还会有谁?

  他感觉全身筋骨很硬,是不是躺得太久了,应该活动活动。

  虽然有点吃力,但他仍然的门外走去,刚走到房门口,他定住了脚步,房外不远处有脚步声传来。

  他知道这绝不是公尚不挫的脚步,这脚步声太过急促,像是在逃命。

  他仔细一听,居然还有追奔马蹄声,且不只一匹,虽然声音不大,离前面急促奔跑的脚步声有点远,但速度也比较快,照这个速度追上来也定然是眨眼的功夫。

  巫雨退到了门背,想凑热闹的心思也一下缩了回去,因为他知道自己的身体,连走步都感觉倒有点轻浮。

  他希望来人,不是向他这边的屋内冲来,但他知道这人偏偏会往他这边冲来了。

  矮矮的茅房的破旧木门是打开着的,但奔来的人却是撞进来的。

  踉跄着脚步,显然已奔了很长一段时间。

  这人进来之后,并不知他的身后有马蹄追来,也许追来的马离这确实还有一段距离,他的听力或感应力肯定比巫雨差那么一大截。

  人很快会追上来,但他并不知晓,所以他开始在地上坐下,并开始调节自己的内息。

  他似乎想找点东西充饥一下,他已饿了很久,已有好几天没饮食。

  他的眼光开始寻扫,可他眼中能见到的只有空荡荡的茅草房。

  虽然还见到地上有一张稻草席,石桌上还有一碗药,但除此之外,便无他物,实在是太过简陋。

  他想休息半会再去别处,可现实却容不得他休息,连半会也不行。

  蹄声已经很近。

  当他感应到,刚想起身,一把厚背大刀已明晃地伸了进来,刀柄上是一只手,一只有力的手。

  那只手已如风,向他袭了过来。

  他身子急退,但仍来不及闪躲,因为又有一把厚背大刀砍了下来。

  可能是出于身体的本能,他手无利器,要想取剑已来不及,对于击刺的刀只好用手去挡,他的一只手臂的刀刃上挡了过去。

  可对方却不这么认为,那有用手臂挡刀口的道理,对方刀锋一转,转向他的胸口砍了过来。

  他身子一撇,侧仰,但没能避开刀锋,刀刃在他右臂上划出一道血印。

  他一个踉跄,想拨出剑来也没有机会留给他,因为对方紧接着又是一脚踢来。

  他一下翻倒在地。

  刷!倒在地上的他,终于抽出了一柄短剑,并捏在胸前,剑尖指向对方。

  对方又进来了两个人,两把大刀,切西瓜式的大刀。

  这四人将他围在地上,四把刀尖指向了他。

  他手中的短剑与之相比,真可谓小巫见大巫。

  但他似乎并没有胆怯,仍然用厉声喝道。

  “你们是不是巫窟派来的,回去告诉……他不会有好下场的。”

  “可笑!可笑!”

  四人当中就有一人呵呵笑,

  又有一人笑道:“还巫窟,巫窟算什么东西呢?他早挂了。”

  又一个说道:“我们是奉当今的大王来的。”

  “哪个大王,我可是当今的太子,”他生怕对方搞错,又或许自己听错。

  这人正是太子无颛,他心中一酸,因为他看到,就算说出自己是太子之后,这四人的态度也并没有改变。

  “是父王要杀自己吗?巫窟真得死了吗?”

  他难受着,如五味杂醋在口,在腹。

  但这会他已命悬一线,想也无用。

  一人道:“还太子呢,可笑!”

  又一人道:“别跟他费话!快点完事,好交差,”

  另一人道:“对,快点,等会陈将军到了就没咱们的功劳了。”

  四人眼色一闪。

  四把明晃晃的刀,齐齐向躺在地上的太子砍了下去。

  太子马上就将被砍成肉泥了。

  四个刀手只顾着怎么交差,却没有注意到这破旧的木门背后,那里藏着个人,巫雨。

  巫窟挂了,巫雨心中先是一惊,尔后有点酸痛之感,必竟他认了巫窟为叔,何况巫窟一死他的兴吴大业也受阻。

  这样岂不是离梦想又遥远几步?

  还有姑音,姑音呢?她怎么样了,是不是已成了大王的妃子?

  他心中酸,口中也很酸,苦水倒流。

  自己究竟昏睡了多久?为何一醒来,世界都变了?这是不是真得?

  一连串的疑问在他心中翻腾。

  忽然他脚下一踢,地上滚出几点石子,直飞四个刀手的手腕,虽然比起之前的他,力道微不足道,但劲道也不小,对付这样的四个刀手还是绰绰有余。

  巫雨缓缓地走了出来。

  四位刀手一下子没了手中的刀,心中已然惊惧,忽然间又见到了巫雨,一下子瘫了。

  巫雨作为巫相府的第一剑手,他们没见过也听说过,巫雨模样如何可是大家口口相传过的。

  错不了!

  何况他们中就有两人亲眼见过。

  “他…他是巫雨,”

  这会他们想跑也跑不动了,因为他们腿早就给吓软了,像是见到了活鬼,青天白日之下的活鬼。

  连滚带爬,甚至连尿也给吓出来了。

  巫雨刚才的脚下一用力,就差点让他倒了下去,不过他仍然站着向地上的四人走了过去。

上一章目录+书签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