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朝廷的飯不好吃
“別鬧，快給我放下！”
“嘿嘿，欣姐姐，這個簪子可真好看啊！嗯，還是紫玉的，誰送的呀？”
“死丫頭，快還我！”
“讓人家看看嘛！”
“琪兒，”李欣把臉一沉，“你再不聽話……嗯？”揚手作勢去打。
郭琪一看，拔腿就跑。沒想到和進門的夜凌撞個滿懷。
“哎呦……啊，娘，你可算來了，欣姐姐欺負我……”看到夜凌來了，郭琪連忙一臉委屈地躲到她身後。
“你看看你們，成天就在房間裡打打鬧鬧的。”夜凌無奈地替郭琪擦了擦額頭上的汗，順手把她摟在身後。“這是怎麼了？”
“欣兒見過母親。”李欣滿頭黑線，尷尬地把要去拿戒尺的手縮回來。
“欣兒，你這是……”夜凌順著她的手看過去，赫然擺著一把紫檀木戒尺，只能頭疼地扶額。
“娘，欣姐姐總是欺負我，打得人家好疼～”郭琪絲毫不顧李欣滿臉黑線，抱著夜凌不肯撒手，後者只能把她抱起來，走到床邊坐下，讓郭琪坐在自己腿上。
“什麼東西啊，還不肯拿出來？”夜凌也很好奇。
李欣聞言滿臉通紅，“娘，是這樣的……”
原來羅家兄弟走時各自送了禮物，羅飛虎送的是一枚紫玉簪，而羅飛豹送的……是一支金鳳釵。
“娘，我……我是想……”
“明白了，唉，冤孽啊……”夜凌歎了口氣，也把李欣摟了過來，笑問道：“娘知道，我的女兒看不上羅家那兩個小子，是不是？”
“可是爹爹他……”
“也怪我們草率……當時只想著兄弟情義，倒把你耽誤了。其實，娘也不希望你嫁給羅家兄弟，娘心中早就有了人選……”
“咦，娘不會看中的是我哥吧？”夜凌話沒說完，就被郭琪打斷。
“啪啪啪……”屁股上頓時火辣辣的。
“琪兒，叫你亂點鴛鴦譜！”李欣實在氣不過這丫頭滿嘴胡說八道，一把拉過來就是一頓巴掌。
“啊，娘，救命啊……嗚嗚嗚，欣姐姐，疼啊……”
“住手欣兒，”看到郭琪被李欣拉過去就打，夜凌也怔了怔，趕緊攔住了李欣，把郭琪扶起來，輕輕地替她揉了揉屁股。
“算了，這鳳釵和玉簪娘先替你收下，到時候和你爹爹再說吧。”說著，夜凌也不顧郭琪怎麼撒嬌，轉身就要走。
“琪兒，”李欣叫了一聲，嘴角微微上揚，“我們是不是該算算賬了？”
“啊……不要啊，欣姐姐，我……我錯了還不行嗎？”郭琪恐懼地向後退了幾步。
李欣故意板著臉訓了半天，終於撐不住笑出聲來，把郭琪摟到懷裡，摸了摸她的头，“琪兒，姐姐打疼你了吧？”
郭琪愣了一秒，“哇”地一聲趴在李欣肩上哭了，後者只能無奈地輕聲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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郭瑛帶著自己的班底和宇文郃踏上了前往順天府的路，好不容易見到了孫承宗大人。孫大人奉命前往遼東，麾下沒有良將，聽說郭瑛一行是慧通推薦的能人，大喜，當即上奏崇禎帝。崇禎剛處理了魏忠賢，心情大好，直接命令內閣擬旨，加封宇文郃為千總、郭瑛為副千總，沐天波、宇文均、狄師道、羅飛虎、羅飛豹為把總，無念和慧思因是出家人，不接受封誥，歸孫承宗調遣。
“郭将军，宇文将军，老夫得你们襄助定能为朝廷分忧，打退外夷！”
“孫大人過獎了，小將祖上本是我朝的開國勛臣，世襲武定侯。只因神宗先帝觸怒閹黨，被褫奪爵位……”
“不必多言，嗯……當今聖上聖明，嫉惡如仇。待老夫把此事上奏，定能將你的爵位追回！”
“孫大人，”沉默半晌的宇文郃開口了，“不知朝廷與我兵馬幾何，何處拒敵啊？”
“這個……”孫承宗猶豫了，“朝中已無人馬，倒是邊關復宇、元素手中握有五千八百鐵騎，與八旗鏖戰不下。如今老夫欲往邊關抗敵，還望幾位將軍多多出力。”
“那糧草呢？”宇文郃繼續問道。
“嗯……”
“孫大人，”郭瑛唯恐孫承宗為難，主動請命，“末將願往率五百人前往錦州退敵！”
“好好，好啊。你帶上你的人，我撥你一千人，明日你就可……”孫承宗話沒說完，就看見有人慌慌張張地衝進府來。
“老爺，大事不好了，外面都在傳，袁督師，袁督師……”
“到底什麼事？快說！”
“袁督師敗績，錦州和寧遠已經丟了，皇太極帶人快殺到京城了！”
一席話震驚了所有人，孫承宗已經顫抖得拿不住筷子了，“你說……什麼！元素他怎麼了？”
“据人說皇太極大敗袁督師，殺入山海關，突破大安口，至十一月初连陷遵化、三屯营，巡抚王元雅、总兵朱彦国自尽。”
孫承宗來不及反應，又見一個太監急匆匆走進來，“孫大人，皇上召您入宮問計！”
“我知道了……”孫承宗偷偷擦了一把冷汗，尷尬地放下手，“幾位，你們先請，老夫去去便回！”
孫承宗以極快的速度換好了朝服，跟著太監進宮。看著孫承宗走了，宇文郃以一種不認識的眼神看著郭瑛，“瑛兒，你真的……那麼看中朝廷的烏紗帽嗎？”
“宇文世叔，”郭瑛笑了笑，“怎麼，以為小姪是個貪慕虛名地世俗之輩？”
“那你為何……”
“世叔，你知道魔君手下有多少人手？”
“三千飛熊衛和七星衛，聽說又新練了一支千牛衛。”
“不錯，”郭瑛喝了口酒，“憑我們十幾個人的實力，即使能和魔君抗衡，又如何抵擋得住他手下的精兵強將？”
“你的意思是說……朝廷的軍隊！”宇文郃瞬間明白了。
“正是！我早就聽說關外狼騎蠻橫，而祖大壽手中的鐵騎卻能與之抗衡。小姪有心把這支軍隊要到手，再拿到虎符，這樣就能以皇上的名義號令遼東，招募我們自己的伏魔軍。”
“原來如此，可是你為何對濤兒……下這樣的狠手？”宇文郃心中的疑惑直接開了一半。
“這個……世叔諒解，時機成熟了小姪自然會說。”喝完最後一口酒，郭瑛告辭。留下宇文郃一個人看著自己杯中的酒，沒想到，這個少年的心機居然如此之深，深到他能向自己的兄弟痛下殺手，為了最終的目的不擇一切手段，甚至義無反顧地捲入朝廷的風雨飄搖。這樣的人，實在太可怕，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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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混账！”朱由检把奏章“啪”地一声砸到地上，用力拍着几案。
“皇上，也许事情还没那么遭……”孫承宗還是第一次看到朱由檢這麼惱火，暗暗替袁崇煥捏了把冷汗。
“哼，袁卿口口聲聲說五年收復遼東，前幾日又說寧遠大破賊兵，怎麼現在就任由胡馬在京城外放肆！要朕看，他只想著怎麼剷除異己了吧？”
“皇上，”孫承宗剛要開口，只見內閣阁员成基命快步闯入。
“皇上，这是袁督师的急报……”颤颤巍巍地把奏折递上去，然后连忙跪下。
朱由檢疑惑地看了他一眼，打開了奏章。皇宮內悄然無聲，孫、成二人甚至能聽的清皇上逐漸紊亂的呼吸。氣氛冷到了極點，似乎是爆發前的有意克制。
“汝好為也，好為也！”朱由檢攥緊了拳頭，恨恨地說出七個字，隨手把奏章扔到了地上。面色鐵青，再不發一言。
孫承宗小心翼翼地拿過奏章來看，只見上面只有寥寥幾行字：臣守寧遠，寇被臣創，決不敢侵犯臣界。只有遵化一路守戍單弱，宜於彼處設一團練總兵。
孫承宗看完奏章，倒抽一口冷氣，臉色煞白。成基命在旁邊偷瞄了幾眼，也吓得不輕，跪在地上不敢多言一句。
“孫卿，”不知沉默了多久的朱由檢先開口了，“你以為這事朕該怎麼辦呢？”
“皇上，袁督師所言不虛……然今胡馬臨城，臣以為……以為……”孫承宗冷汗直冒，不敢說下去。
“有話直說，發什麼愣！”朱由檢終於忍不了了，這都一群什麼東西！
“現有郭瑛等將在此，更有京城衛戍司兵馬五千，可命之出城退敵。臣料袁督師近日必回兵京師，那時再與皇太極決戰。”
“就這麼辦，內閣即刻傳旨，命郭瑛、沐天波、羅飛虎、羅飛豹、無念、慧思、宇文父子等率軍一千，由孫卿統帥，出城退敵！”
“臣既可去辦！”成基命趕緊起身，擦了把冷汗，慌慌張張地走了。這可怕的地方多待一會兒只怕會要了他的項上人頭。
“孫卿還有什麼事嗎？”朱由檢看孫承宗猶猶豫豫，氣就不打一處來。顧及他是三朝元老，只能耐著性子問。
“皇上，郭瑛祖上是太祖高皇帝欽封的世襲武定侯。只因神宗先帝時得罪了小人，獲罪被滿門抄斬，褫奪爵位。現在他既來報國，皇上可否……”
“朕明白了……”朱由檢提筆正要寫，忽然停住了，看了孫承宗一眼，“孫卿家去告訴郭瑛，朕會等他大破皇太極之後，在金殿上為他再封爵位。”
孫承宗吃了一驚，他知道皇帝的意思，贏了給你封爵位，要是敗了……算了，先這樣吧。
“臣領旨！”他也不敢多待，趕緊告退離去。
“卿家莫急，你持朕的這道手諭前去府庫領取盔鎧甲胄，算是朕賞給這些義士的。”
“臣謝主隆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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寧遠帥府
“大人，金军已破大安口。”
“知道了，下去吧。”
這已經是這幾天來得第五份戰報了。十月二十六日，八旗軍東、西兩路，分別進攻長城關隘龍井關、大安口等。薊鎮塞垣頹落，軍伍廢弛，後金軍沒有遇到任何強有力的抵抗，順利突破長城，於三十日，兵臨遵化城下。遵化在京師東北方向，距離京師三百里。
看著探報遠去的身影，袁崇煥心裡七上八下的。他又想起了當初對崇禎的承諾：五年餒收復遼東。呵呵，當年自己下朝時還對內閣說是“聊慰聖意”。如今看來不僅僅個遙不可及的夢想，更會讓自己背負欺君的大罪！兵部尚书兼任右副都御史，督师蓟辽、兼督登莱、天津军务，這是他的全部官銜，每加一個字，肩頭上的重擔就加一百斤。
“來人，傳命山海關趙總兵和祖將軍率本部精兵隨本督入關，前總兵朱梅、副總兵徐敷奏守山海關，防止金軍乘機奪關。命參將楊春守永平，游擊滿庫守遷安，都司劉振華守建昌，參將鄒宗武守豐潤，游擊蔡裕守玉田。保定总兵曹鸣雷等驻蓟州遏敌，命宣府总兵侯世禄守三河，保定总兵刘策守密云。”
“督師！”一聽這粗壯的聲音，袁崇煥就知道是祖大壽來了。
“督師，皇太極那孫子帶著人偷過山海關朝京城去了，你知不知道啊？”
袁崇煥心裡暗罵這個匹夫自作聰明，廢話，這麼大的事自己再不知道，這個督師也別做了。
“本督已有安排，趙總兵率四千兵马，驰救遵化，現已前往三屯營。祖將軍為本督先锋，驻蓟州居中调度策应。”
“好，我這就下去準備！”
希望一切還來得及……
然而，當袁崇煥正向京師進兵時，探報回來了，帶來的也不是好消息。
“督師大人，遵化丟了！”
那一刻，袁崇煥才知道了什麼叫天旋地轉。天哪，他本來計劃在遵化阻截金兵，或許能拖延幾日。如今，只怕京師危險了……
“趙率教呢？他不是帶人去了嗎？都是一群廢物嗎？”祖大壽急了。
“趙總兵帶著兄弟們前往三屯營，可恨朱總兵不准我等進入，還說督師大人謊報軍情。趙總兵再三解釋，最終只能帶著我們去遵化城。沒想到與贝勒阿济格等所部满洲左翼四旗及蒙古兵相遇，趙總兵误入埋伏，中箭坠马，力战而亡，全军覆没。”
袁崇煥聽完稟報，只覺得眼前一黑，一跤跌下馬來。
“督師……督師！”
袁崇煥最後的意識，就是祖大壽等人把自己拖到樹蔭底下。難道，天，真的要亡我大明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