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一步入筑基
命运好像很喜欢开玩笑，起起落落，然后落落落落。
云景此刻只有一个想法：
跑！！
那名元婴修士挡住了他们的退路，他木着一张脸，双眼无神，只有对上婉娘的时候，眼睛中才会出现沉迷于爱情中的光芒。
云景无极棍，抬起，然后再落下。
他的棍法师承修谏，一棍无极，虚虚实实，气势绵延，无边际亦无穷尽。
“落！”
棍尖和灵力相触，无惧于蜉蝣撼巨树。
云景虎口一颤，咬牙抬起棍。
——落。
第二棍落下，棍尖划出一道圆弧，看似轻飘，却蕴含雷霆万钧之势。
云景甩出第三棍，也仅仅只能甩出三棍。
天地倏忽间静了下来。
云景闭眼。
他手中长棍似乎化为飘过的微风，化为云上飘渺的雾气，化为一切世上不可寻之物。
何为无极？
以其无形无相，无声无色，无始无终。
春风化雨，绞风成棍。
云景睁眼，手指指天，朝元婴修士落下！
全身灵力耗尽，就为使出这最后一棍。
然而他的攻击仅仅让元婴修士后退半步：
“挡。”
无极棍撑地，云景借着无极棍才勉强站直，他苦笑一声：“小师姑，这下可完蛋了。”
他不过区区一个筑基，和元婴修士比就是蚂蚁和大象，能够使出的攻击于元婴修士跟挠痒一样。
“不愧是云衍宗的弟子，天纵奇才，假以时日定能成材。”婉娘鼓掌，清丽的脸上多了些幸灾乐祸的恶劣，“只可惜，你路到这里已是尽头。”
虔绫祭出□□，风雷阵阵，枪势迅猛朝元婴修士劈去：
“坏家伙，我来会一会你！”
莫绾扶住云景，眸色一敛，开始语言攻击：“堂堂元婴修士，被一个妖物的狐媚之术迷惑心神，你丢不丢脸？”
莫绾说的很大声，她注意到，那名元婴修士动作停滞了一瞬。
“色字头上一把刀，哥们，你清醒点啊！！！”
不知为何，停滞了一瞬的修士动作更加狠戾了，虔绫被打倒在地，唇角沁出血渍。
她握枪不服输的再次站起。
他既有触动，就证明还有一丝心神是清醒的。
莫绾猛地转头，手中多了把匕首，锋利无比。
元婴修士他们打不过，只能退而求其次。
婉娘自身修为并不高，浑身泛着魔气，不知道她用什么方法能够迷惑一个元婴期的修士。
但若是她死，被迷惑的元婴修士说不定能清醒过来。
莫绾红裙一角飘扬，云景挺直了腰身，提棍和虔绫一起冲了上去，打算为莫绾拖上些时间。
匕首朝婉娘刺去，她只是微微一晃身，就躲过了莫绾的攻击。
婉娘五指伸出，锋利的指尖直往莫绾心间去，莫绾并未躲避，反而不怕死的迎了上去。
指尖触碰到莫绾衣服的瞬间倏的收回。
寒光闪过，匕首从婉娘脖颈处一划，只浅浅在皮肤上留下一道血痕。
“你身上的衣服是件极品防御法器，我伤不了你，那……”
婉娘勾唇一笑，眼眸泛紫，隐有暗光流转，“你就自己杀了自己吧。”
……
天雷台上。
十八道戒鞭，莫绾硬生生的全部扛下，她吐出一口鲜血，看到了站在台下的旻华道祖和她四个师兄，以及众多云衍宗弟子。
玉泽手执翠竹萧，平时眯着的狐狸眼里懒散悉数褪去，只余浓重的厌恶。
“莫绾，魔宗卧底，你拜入云衍宗究竟有何目的？”
莫绾心中生出巨大的恐慌，她的身份终是暴露了吗……
她无措地看向没有言语的旻华道祖：“师父，我……”
他只是淡淡地说：“知晓你是魔宗卧底时，我们的师徒缘便断了。”
莫绾内心如坠冰窖，她挣扎着站起，身上是戒鞭留下的道道血痕，形态可怖。
她缓步走下，一步步走到玉泽面前，她仰头看他，只是问：“我虽是魔宗卧底，的确来到云衍宗目的不纯，可我做过一件有害云衍宗的事吗？”
玉泽手中翠竹萧，直接将她掀倒在地。
红裙染血，莫绾眼角泛着浓烈的红，她挣扎着又站了起来，又问：“有吗？”
平日里对她和蔼和亲，恨不得好东西全部给她的二师兄修谏对她怒目而视：“魔就是魔，此时没做对云衍宗不利的事，说不定是没找到机会。”
莫绾一梗吐出一口血，猝不及防道：“……你说的对。”
好有道理，竟然无法反驳。
云景突然冲了上来：“我竟然叫了一个魔叫了那么久的小师姑，恶心！”
莫绾扣了扣手指，心中竟感有些离谱。
明明是身份暴露马上要小命玩完，她看着云景冲上来，竟有闲心在想：
放你个屁，你喊我小师姑明明就是让我背锅！干了那么多坏事推我身上，最后一条文鳐鱼就是被你这个狗东西吃的，还跟二师兄说是我嘴馋。
不对劲，不对劲极了。
莫绾坐起，托着下巴，不知怎的，她笑了起来。
张扬明媚，心头郁气悉数散去。
一直以来，都是她一叶障目，困在自己的心里走不出。
堪破只在瞬息之间。
“我要谢谢你。”
莫绾莫名其妙地说了句。
她再次走到玉泽面前，突然伸出沾着血污的手，在玉泽干净的衣衫上印下一个大大的手掌印。
在玉泽即将暴起的时候，莫绾道：
“你不是三师兄，他最是聪慧，不是是非不分之人，半年的相处不是假的，他知道我是什么样的人，哪怕是魔，他也不会无问缘由，就如此对我。”
莫绾眼神清明，笃定道：“你，不是他。”
莫绾再一步，走到修谏面前：“二师兄待我极好，宠我疼我，比对自己的徒弟云景都好，他性子单纯如稚子，喜就是喜，悲就是悲，哪怕知道我是魔，他也会护我。云衍宗的规矩，就是护短，这可是二师兄跟我说的。”
莫绾掷地有声：
“你，也不是他！”
莫绾再向前一步，这一步似乎走了很久。
她感觉她浑身的筋骨和肌肤正在被千锤百炼，有一个小榔头不断地敲打她的身体，为她重塑筋骨和躯体。
一步入淬体。
莫绾伸出一拳，就打在云景脸上：“再让我背锅，打的你妈都不认！”
莫绾走到旻华道祖面前，抬起拳头想揍他，可看到旻华道祖脸上似有若无的笑意时，默默放下了拳头。
总感觉旻华道祖不知道在哪里悄咪咪的偷窥她，这拳头打下去，一定会被那个老东西给报复的很惨。
她师父，心眼比针还小，什么超凡脱俗不在乎俗世的仙人。
旻华道祖，就是个小气鬼！
莫绾咳嗽一声，声音越来越低，嘟嚷了一句：“你才不是那个老不死的呢。”
莫绾再踏一步，踏出了天雷台。
柳云涧正持剑，剑尖抵着双目泛红已然入魔的“莫绾”。
极少见柳云涧持剑，他平时都是拿着符咒，轻轻浅浅，性格看似柔和，实际上对人格外疏离。
“他要杀了你，莫绾，你忘了你是怎么死的吗？”
心魔化成她的样子伸出长臂，暧昧的环绕住她，在她耳边如情人般说下暧昧的话语。
“杀了他，你就不会有性命之忧了。”
莫绾弹了弹指甲盖，淡定道：“你让我杀我就杀，我岂不是很没有面子？”
心魔：“……？”
这人怎么不按套路来？
莫绾继续输出：“能换张脸吗？一个场景里有三个我，很奇怪诶。”
心魔：“……”
他妈的！
心魔靠着信念，继续演。
“你不杀他，死的就是你！”
莫绾：“。”
看出了你的表演，略有些僵硬了。
柳云涧的长剑落下，贯穿“莫绾”的胸膛。
血哗啦留了一地，柳云涧对着尸体道：“天下魔，必死于我剑下！”
男主，你冷静一点，人设崩了，你是符修啊喂！
莫绾无惧心魔所扰，眼中燃着旺盛的生命力，每一步走的沉稳笃实，无惧风浪，无惧险恶，无惧一切！
她走过柳云涧，回头看了眼“莫绾”的尸体。
“我不是她。”
“我不会死，我要活在这世上，无愧于心，无愧于己，肆意的活着。”
莫绾再跨出一步，一步进境。
——入筑基。
莫绾睁眼，眼神锐利，周身气势骇的婉娘连连后退。
她不可置信地看着莫绾：“怎么会这样？凭什么，凭什么！你凭什么被众叛亲离仍是不信！还越阶入了筑基！”
莫绾红唇微启，自带消音：“因为我牛。”
一道天雷落下，柳云涧几人皆是一惊。
头顶雷云攒动，天雷滚滚，范围之大，覆盖了整个莫干山。
桐衢惊讶道：“何人在莫干山上入筑基，引来了九天雷劫？”
柳云涧忽的一笑，看了看处在血池之上奄奄一息的泯良几人，松了口气。
“这九天雷劫来的巧，我有别的办法破阵了。”
柳云涧手执引雷符，风将他的长袖吹起。
他立在一块空地之上，借着九天雷劫时释放时的威压和漂浮在雷劫旁边的其他闪电引来。
一道如婴儿手臂粗细的紫雷劈下，柳云涧将手中引雷符一掷。
“叶师姐，就是现在！”
霜花剑挽了个剑花，带起柳云涧引来的雷。
闪电似明似灭，环绕着叶寒霜周身。
她清冷的脸庞被紫电衬的多了些艳丽，她处于雷电之中神色无惧。
“去！”
霜花剑出，那道紫电朝阵法劈去。
桐衢站在一旁，眼中的痴迷让人胆颤。
好……好美……
——好美的剑！